书名:解元郎

十三章 桃林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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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元公有礼了,在下在下华亭董其昌,字玄宰。”为首青年对郑国泰行了一礼说道:“我来杭州访友,听闻郑解元大名,特地与几位好友前来拜访,刚才听兄吟的一首好诗,忍不住出声是在下唐突失礼了。”

    郑国泰在前世时就听闻过董其昌其人,他上学那会子还学过董其昌篆刻的,人家是明代四大家之一,还做过礼部尚书,真真正正的大牛人啊!当下他也不敢托大,急忙弯下腰给董其昌回了一礼:“董先生大名小弟早有耳闻,今光临寒舍是鄙人荣幸,小弟不才郑子瑜见董先生。”

    “你就是在鹿名宴上吟出:雏凤鸣,声响九州闻。鹿鸣宴、表华章。意萧索,生平志。驾轻舟,腰悬三尺锋,书生怒斩东倭的郑国泰郑子瑜”。

    郑国泰听那书生声音尖细圆润,分明是个女的,听她问的不客气但还不得不回答,“在下郑国泰,表字子瑜,见过几位贤兄。”他自动忽略了这位姑娘,在明朝跟女孩子打交道有些麻烦,而他又最怕麻烦。

    “华亭陈继儒,字仲醇,见过郑兄。”

    “杭州周履靖,字逸之,见过郑小兄。”

    “太仓王士骐,字冏伯,见过郑兄。”

    这三位可多是大明中期有名的大名士啊,属于牛人中的牛人。

    陈继儒?陈眉公?死活不肯当官的陈眉公?这位就是写《李公子传》骂进士为[措大骨象]的名士,也是明代四大家之一。

    周履靖,字逸之,这位大爷更牛初号梅墟,改号螺冠子,晚号梅颠,嘉禾人如今的浙江嘉兴。(因为写书需要改为杭州)。大戏曲家之一,不仅仅是诗人、词人,还是大画家、大书家,他同时还是美食家、园艺家、道家、太极武学家、音乐家、金石家、大医学家、绘画理论家、养生家、茶道家、命相家、气功高手、大藏书家、博物家、游冶家等等,盘古至今,尚未见一人,能涉猎研究如此广泛的领域,并有专著行世,其著述内容之丰富,涉及领域之广,称为旷世奇才绝不为过!

    王士骐字冏伯。明太仓人。王世贞儿子。万历十年(1582年)解元,十七年进士。授兵部主事,任至礼部员外郎,有政绩。三十一年,为权者所嫉,坐妖书狱削籍归。屡荐不起。

    “三位先生大才小子久仰大名了。”郑国泰掸了掸衣裳,这是表示尊敬,就好像古人弹琴要洗手,拜见皇帝要沐浴一样,算是一种礼节,然后长揖到地深施一礼,这个是典型的儒生大礼了。

    三位虽然也是大名士,但论名头切是比不过郑国泰的,见郑国泰行大礼三人可不敢受他这个大礼,赶紧跪下还礼,这也是儒家规矩,你礼重,我还礼要更重,就好像那些朝廷的藩属国来进贡,进贡价值一万两银子的东西,朝廷要还一万五千两,不然就失了礼仪。

    刚才那位假公子见郑国泰不理会她,有些不高兴,平常多是别人哄她高兴的,可这位理多不理她,但也不好发作,硬是按捺下性子,哼了一声对他拱了拱手,声音脆脆地说:“苏州府媚楼顾媚。”

    “顾小姐是南直隶诗画大家,人求一墨宝而不得,而且吹xiao吹的极好。”董其昌怕郑国泰看不起名妓,赶紧补充了一句。

    郑国泰闻言点头,这位老兄其他没听进去,后一句到是印象深刻,吹xiao吹得极好。经过21世纪日本爱情文艺片熏陶郑子瑜不由脑子中浮想翩翩。

    名士携妓出游,这是雅事,干这事儿的人多了去了,两千年来络绎不绝,所以乖官倒也没觉得有多大的惊讶,何况此时明人有所谓自古名士如名妓,甚至有人认为名士还不如名妓的。

    这位名妓后世名声极大,她既是妓女,又是老鸨,自己就是个富婆。人也是极美,她生得芙蓉面、杨柳腰,一双三寸金莲脚,秀发如云,非常漂亮。顾媚通文善诗,会画,尤善画兰花。"媚楼",每天都会有从四面八方来的文人学士前来寻欢。她对时事的变迁表现得非常超脱,但对个人名节却极为重视,是个极为大气且铮烈的女子。

    郑国泰口味刁钻,眼界被后世无数美人美图养得高高的,所以这位名妓虽然美,却难以叫他失态,看两眼也就若无其事了,当她是空气好了。

    可是,有人心里不爽。顾眉眼神往郑国泰身上飘起,吟哦道:芄兰之支,童子佩觽。虽则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这首诗出自《诗经.卫风》,是说童子佩戴成人服侍,装着小大人模样一本正经,但行为却幼稚无知。

    因此顾眉一吟出来,董其昌四人顿时脸色就变了,心说坏了,这下可把人得罪死了。

    这首诗的注解很多,大多数都是认为讽刺小孩子学礼仪,好高骛远,而在场众人能称童子的,只有郑国泰一人,实际上就是*裸的打脸了。

    郑国泰他是受过后世平等教育的人,只要不是谩骂,这种玩笑话到不会让他发脾气,还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的。何况他本来就一小孩。

    “顾大家,我得向你道歉,方才几位先生当面,我冷落了小姐。”他咳嗽了一声,突然弯腰对顾眉一礼,旁边董其昌一愣,觉得这郑国泰十四岁怎么如此城府深沉?刚才几乎已经是以掌掴面扇他的脸了,怎么他?

    那位苏州名妓顾眉也愣了愣,要知道明朝的读书人大多数都是秀才报仇从早到晚,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涵养的读书人,何况还是一个经天纬地满腹才华的少年,居然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不过……”郑国泰话头突然一转,眉梢挑动,看了顾眉两眼,看的顾眉有点儿毛骨悚然,心说这少年好不知礼。

    郑国泰从脚往头,眼光非常猥琐,先看脚,然后顺着脚看臀,接着蜿蜒而上,看胸,最后才看脸蛋,基本上能看得女人鸡皮疙瘩都起来。

    他如此上下打量完顾眉,“佳人睡起懒梳头,把得金钗插便休。金鸭香炉锦绣帏,笙歌丛里醉扶归。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

    诗的大意是美女你是很漂亮,躺床上也很娇柔,你说我是小儿,我可是一夜好几次郎,你要知道我是大是小,晚上一试就知道了。

    陈继儒是什么人?是以骂人扬名天下的大名士,他一听完郑国泰的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揉着肚子,董其昌等人也憋的一脸通红,怕惹得顾眉不高兴,强忍着笑意,像极了茅厕礼屙不出屎的大叔。

    顾眉看了看眼前俊俏的小郎君,羞得一脸通红,骂了句下流,董其昌一看,怕事情搞遭赶紧过来和稀泥,抹泥灰,哈哈一笑,“子瑜,我等知道你诗才惊人,但我等来此许久,你要我们在此吹风啊,你看是不是……”说着还故意顿一顿。

    郑国泰用手拍了下头,“看我这脑子,诸位请。”说完赶紧在前面引路,领众人往郑家庄园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