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X档案研究所

X档案研究所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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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他以为他们不信,着急地说:“你们别不信,二十年前啊,咱们村有个很漂亮的姑娘,叫果儿,那长得啊,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别说咱们村了,就是几十里之外的小伙子都来求婚,她一个都看不上。结果后来被一个背上和手臂上长了黑毛的山魈给抓走了,一直都没有回来,她父母心痛不已,带着人上山找,连个人影儿都没找到。”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三人面面相觑:“不会吧?”

    “听说山魈没有母的,都是抢人类姑娘做老婆,生下的女儿都是人,生下的儿子都是山魈。”

    白小舟开始擦汗,心想叶不二是个吃人抢姑娘的妖怪?这……这无法理解啊。

    “哈哈,老伯,你真爱开玩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妖怪啊。”瞿思齐干笑,“果儿姑娘说不定是偷偷出去打工了呢。在科学面前,一切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

    “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老伯一边摇头一边回房去了。瞿思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变成了一脸苦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叶不二竟然是吃人的妖怪,我,我居然还和他睡过!”

    朱翊凯和白小舟的眼神变得怪异,他连忙补充:“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是睡同一张床!我没有那种癖好!”

    两人一脸怀疑,朱翊凯不怀好意地说:“怪不得你和不二走得那么近,还老指使他干活。原来如此。”

    瞿思齐抽出瑞士军刀:“你找事儿是吧?”

    “够了。”白小舟拿着把弯刀往两人面前一切,“做正事。”

    “你这刀哪里来的?”

    “问村里的人买的,花了我两百块。”她将刀插回鞘中,“凯子,怎么追?”

    桌上有一只陶碗,朱翊凯从背包里取出一张黄符,念了一段咒,用打火机点燃,放入碗中,火苗欢快地跳跃,直到烧尽最后一寸黄纸,黑色的纸灰蓦然飘了起来,化作一只黑蝶,往屋外飞去。

    “走。”三人提包跟上,黑蝶泛着淡淡荧光,在森林中穿行。林中没有路,地上布满了荆棘和藤蔓,白小舟一共摔了六次,瞿思齐摔了四次,朱翊凯常背包游,倒是没摔,只是新衣服又被划破,他也只有忍着。

    “你这寻人的方法灵不灵啊?”瞿思齐不耐烦地问,“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找到他的住处。”

    “嘘。”朱翊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躲在一棵大树后,嘴唇扇动,喉咙里却没有发声:“有人。”

    白小舟朝森林深处看,一盏白灯笼如同鬼魅一般飘着,是鬼火?不对,这里没有磷,难道是山魈?

    灯笼越来越近,三人也越来越紧张,瞿思齐抓紧了瑞士军刀,朱翊凯的手中也握着一把一尺长的匕首,虽然造型普通,刀刃却异常锋利,一看就是好刀。

    离三人数步之外,那灯笼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女声幽幽道:“谁在那里?”

    女人 ?'…99down'

    朱翊凯用眼神示意:“是蛊母?”

    白小舟摇头。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冲破了乌云,清澈的月光流泻下来,映照着那个女人的脸。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穿着苗人服饰,像一缕美丽的幽魂:“不管你们是谁,还是回去吧,要是让我丈夫看到可就糟了。”说罢,转身离开,步步生莲。

    “难道她就是那个被抓走的果儿姑娘?”

    “别管了,找不二要紧。”黑蝶停在朱翊凯的肩头,他伸出指头一挑,黑蝶又飞了起来,也不知走了多久,白小舟上气不接下气:“还要走多久啊?”

    “快了。”朱翊凯将她扶起,神色蓦然一凛,抬头望向天空:“谁?”

    没有人回答,只有沙沙的松涛声。

    “思齐,小舟,跟着黑蝶先走。”弯刀在他手中舞了一个剑花,白小舟还想说什么,被瞿思齐拉起就跑,白小舟急道:“凯子怎么办?”

    “放心吧,他的自尊不会允许自己阴沟里翻两次船。”

    “所以我才担心。”白小舟黑着半边脸说,“你就不怕他引起地震吗?”

    瞿思齐在她肩膀上重重一拍:“安啦,凯子有分寸的。”

    白小舟惊诧地看着他,虽然平时他们打打闹闹,看似不合,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却彼此互相信任。在她加入051研究所之前,他们有过多少次同生共死呢?这就是同袍之情吧,果然男人间的友谊是不能看表象的。

    朱翊凯握紧了弯刀,他能够感觉到一股劲风在四周快速移动,却无法确定它的位置。他眸中光华一转,四周的树木猛烈地摇动起来,左方某处忽然“咔嚓”一声,折断了一根枝丫。他将弯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扔去,弯刀在空中旋转,带着冰冷的风,切碎了沿路的所有树叶,叶片飞舞,然后重重地插入一棵树的树干中,入木三分。

    沉闷的低吼从树林中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上跳落,穿着普通的苗族衣物,手背上长满了黑毛,长发及腰,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中。

    他的胳膊上,有一条极深的伤口,鲜血汹涌而出。

    朱翊凯嘴角上扬,朝弯刀的方向伸出手,刀身颤动,猛然一起,在空中发出一声低啸,又回到他的手上。

    “山魈吗?”他冷笑道,“正好我今天心情很差,算你倒霉了。”

    “小舟,你看。”瞿思齐指着前方,树木掩映之下,一座木头搭建的房屋静静地矗立,屋内亮着灯,树枝轻拍木屋屋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黑蝶在月光下化为一片纸灰,钻进草丛中。两人扒开草丛,拎出一件衣服,正是那个男人身上所穿的那件。

    “他怎么会把衣服扔在这里?”瞿思齐奇怪地问。

    白小舟脸色骤变:“糟了,我们上当了。”

    “我说过,叫你们立刻离开。”幽幽的女声,如同鬼魅。两人倒抽了口冷气,蓦然回头,看见那提灯笼的女人站在五步开外,风轻轻鼓起她的长发和裙子。她长得太美了,眼角唇边虽然有了一两道皱纹,却更添一分风韵,白小舟忍不住想要冲口而出:狐妖。

    女人向前走了两步,瞿思齐连忙挡在小舟面前,手中的瑞士军刀蓦然变长:“别过来。”

    女人望着白小舟,仔仔细细地打量,似乎并不满意。白小舟被她看得浑身不爽,翻白眼以示抗议。

    “既然来了,不如进屋去坐坐?”女人笑起来,她的笑容有一种妖异的妩媚,“我儿子刚从千里之外的峨眉山采了灵芝回来,灵芝茶应该煮好了。”

    “多谢好意,我们还有事,不打扰了。”瞿思齐哈哈干笑,女人手中的灯笼漾着淡淡的光芒,将她的脸映照得更加苍白:“你们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两人张皇四顾,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室内,屋子很大,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榆木家具,桌上点了一盏油灯,灯火摇曳。

    白小舟又看到了黑雾,妖气弥漫,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味儿。

    “这里果然是山魈的巢穴。”她回过头去问那个女人,“你是果儿?”

    女人微微有些惊讶:“你认识我吗?”

    “你的家人很担心你。”瞿思齐又开始胡扯,“你妈妈为了你,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女人笑道:“我母亲已经过世三年了。”

    “呃……”瞿思齐顿时呆住,白小舟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心想作为一个新时代的说谎者,胡扯也是要打草稿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白小舟一把推开瞿思齐,“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吧。”

    女人放下灯笼,满意地拍手:“这性格我喜欢,就算长得差点儿也就认了。那我开门见山吧,我儿子今年十八岁,正好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了。”

    白小舟生起气来,对我图谋不轨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嫌我长得难看?

    “我看你还是死心吧。”瞿思齐摊手,“这女人脾气极差,动不动就要揍人的,谁娶了她谁倒霉。某位学者不是说了嘛,一个被宠坏了的女儿能害死别人全家。”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就伸了过来,按在他的肩膀上:“瞿思齐,你皮子又痒了吗?”

    “我这不是帮你嘛。”

    “够了,不要帮倒忙。”白小舟十分不爽,口气也变得生硬起来,“果儿姑娘,我们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次上山是寻找我们的朋友,烦请你通融一下,放我们走,免得伤了和气。”

    “好,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女人笑道,“有资格做我家的媳妇。”

    什么叫鸡同鸭讲,这就是鸡同鸭讲!

    白小舟终于没了耐性:“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有人道:“娘?家里有客人吗?”

    三人齐齐回头,看见一个穿苗族服饰的年轻男人推门进来,一照面白小舟就愣住了,年轻男人先是错愕,然后惊喜:“仙女?”

    “是你?”白小舟张大嘴,这不就是那天她在树林里救的那个年轻人吗?他是果儿的儿子?那不就是山魈?

    想当年,她差点儿被山魈拐去做丫环;如今进了大学,有个山魈同学,现在进山旅行,还救了个山魈,她前世和山魈到底有什么不解之缘啊?

    “仙女,真的是你?”年轻人欣喜万分,“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救了我的仙女啊。”

    果儿诧异地打量白小舟,似乎不相信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女孩能够救自己的儿子。但她始终信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柔和,朝二人行了一礼:“原来是恩人,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二位海涵。”

    “夫人不必客气。”白小舟倒被弄得很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年轻人热情地招呼二人落座,从屋内提了水壶泡茶:“若不是仙女相救,我现在可能都被虫子吃成一滩黑水了,大恩大德,我离微木没齿不忘。”

    白小舟更加不好意思:“呃……其实也没什么,别叫我仙女了,我那是逗着你玩儿呢,我叫白小舟,是个大学生。”

    离微木一脸羡慕:“我也想上大学,可惜只在镇上的中学上了高中,成绩不行啊。”

    白小舟和瞿思齐目瞪口呆,原来山魈也要去人类的学校上学的吗?

    “外面的人大都凶恶,还是不适合我们啊。”果儿叹息,“我儿子背上和手臂上长有黑毛,虽然能够用法术掩盖起来,不过这法术也有后遗症,当年我儿子可是受了不少苦啊。”

    “什么后遗症?”瞿思齐连忙问。

    “说来惭愧。”离微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法术虽然能够将黑毛掩盖起来,不过会把脸变得很丑,我当年可是丑得惊心动魄啊。”

    两人再次目瞪口呆。

    这么说来,不二岂不是……

    这个时候两人才想起来要寻找叶不二,白小舟问:“请问,外面草丛里的那件衣服是谁的?”

    “衣服?什么衣服?”母子俩一脸茫然,白小舟出门捡了衣服回来,离微木脸色剧变:“娘,这件衣服怎么会在我们家?难道奏麻俄来了?您有没有受伤?”

    果儿面白如纸,焦急地起身:“他来了?快,快叫你父亲回来。”

    “奏麻俄是谁?”

    果儿脸一红:“他是我年轻时候的相好,后来我嫁给孩子他爸之后,他总是隔三差五地来找麻烦。”

    “这次我从峨眉山回来,半途上遇到奏麻俄,他在我身上下了蛊,幸好仙……白姑娘出手相救,要不然我就死了。”离微木一脸愤愤然,白小舟忙问:“他从哪里学来的蛊术?”

    果儿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是唯一一个进了鬼村,还活着出来的人。”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白小舟二人在心中道:“夫人,您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他在这座山里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儿。”

    两人脸上一片愁云惨雾,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母子俩警惕地起身,离微木拔出腰间的苗族弯刀,严阵以待。

    一声巨响,门被踢开了,进来的却不是奏麻俄。

    “凯子?”

    朱翊凯肩膀上扛了一个高大的山魈,赤裸着上身,胸腹如常人一般,后背和手臂上却有黑毛,脸上红一块青一块,显然被揍得不轻。

    “慕山!”

    “阿爸!”

    母子俩连忙上前想要将山魈抢下来,朱翊凯后退一步,冷冷道:“先放了小舟和思齐。”

    “误会,误会。”瞿思齐笑得很勉强,“我们与果儿夫人和离微木少爷相谈甚欢,什么放不放的,你先把离先生放下来。”

    朱翊凯疑惑地看了看二人,将山魈轻轻放下,母子俩扑上去一阵急救,幸好朱翊凯没有下重手,山魈的身骨又硬,一碗灵芝茶灌下去就醒了过来。

    “痛快!今天打得真痛快!”眼睛一睁,山魈就叫喊道,“喂喂,人类小子,再来打一场!”

    “你都这样了,还打呢。”果儿急得直哭。朱翊凯斜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吃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吃你,我吃你干什么?”山魈一挥手,“你别听那些愚夫愚妇胡说八道,以为我们山魈长了黑毛像黑熊一样吃人吗?人肉有什么好吃的?我天天吃人参灵芝,还看得上酸得倒牙的人肉?”

    没吃过你咋知道人肉酸得倒牙?白小舟在心中腹诽,却不敢说出来:“总之误会一场,不打不相识。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去找朋友,告辞。”

    “你们的朋友不会是奏麻俄吧?”果儿眼中浮起一丝敌意。

    “不是。”白小舟说,“也不瞒各位,我们的朋友也是山魈。”

    一家三口齐齐睁大了眼睛:“也是山魈?他从哪座山来?姓什么?”

    瞿思齐抢过话头:“他家好像在青云山,姓叶。”

    “叶?是叶家的人 ?'…99down'”离慕山又惊又喜,“莫非是叶云卿回来了吗?”

    “你也认识叶云卿?”

    “当然认识,那可是个神仙样的人物啊。”离慕山感叹,“山魈里面真是难得见到这么英俊的,论年纪也算是前辈。一身的黑毛都褪掉了,真是风华绝代,难怪当年那蛊母那么喜欢他。唉,哪里像我,娶个老婆都要靠抢的,都九十多岁了这一身毛都没褪掉。木儿,别学我,好好修行,吸取日月精华,早点儿脱毛早点儿超生。”

    白小舟三人觉得一道天雷从头上闪过,顿时无奈。

    “呃……”瞿思齐从包里掏出一只刮胡刀,“其实,你们可以试试这个叫‘刮胡刀’的新鲜玩意儿。”

    “没用,刮了马上就会长出来,而且刮的时候会痛得钻心。”离慕山叹气,“不说这个了,你们那朋友到底是不是云卿?”

    “不是,不过……”白小舟道,“可能是他儿子。”

    “他结婚了?不知道他媳妇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他儿子也很帅吧。”

    三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离慕山也没有追问:“如果是山魈就好办了。我自小父母双亡,还以为世上只有我一只山魈。当年是我偷偷潜进鬼村救走了云卿,云卿为了报答我,给了我一支笛子,说如果闷了想找同类解闷,就吹这支笛子。”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找到那支笛子,笛身通体洁白,不像玉,也不像骨头,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离慕山看起来像个粗人,这笛子却吹得很好,一首普通的山间小调被他吹得如泣如诉。

    那笛声在胸膛里回荡,离微木觉得血液里某种原始的野性被唤醒了,冲出门去,对着天空长啸。啸声如同利箭,穿透了寂静的夜空。

    “红月!”白小舟忽然叫起来,那片浓如幕布的天空中,星辰都隐去了,只剩下一轮巨大的红色月亮,如同一颗不停跳跃的心脏。离慕山父子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月亮一起跳动起来,血液在身体里燃烧。

    “龙老师果然说得没错。”瞿思齐道,“她算命十次能错八次!”

    “有两次准就不错了!”朱翊凯补充。

    两个山魈对着红月怒吼,似乎为了回应他们,从森林深处也传来一声长啸,有气浪汹涌而来,刮得整座森林的树木都哗哗作响,白小舟三人都感觉到那力量的强劲。

    是叶不二吗?

    “还愣着干什么。”瞿思齐说,“还不去找。”

    两人如梦初醒,忙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奔,幸而那地方并不远,穿过整片松树林,眼前豁然开朗。朱翊凯将两人拉回来,低声道:“小心点儿,别冲动。”

    那是一片山涧,怪石嶙峋,巨大的石头缝隙里长出低矮的灌木和杂草。叶不二就站在怪石上面,背对着三人,赤裸上身,背上和手臂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绒毛,就像穿着一件怪异的黑色毛衣。

    “我们该怎么办?”白小舟压低声音问。

    “等等。”朱翊凯说,“蛊母和奏麻俄还没出现。”

    月亮越发的红,就像泡在血缸里一般。叶不二抬起头,他那一头短发开始长长,如同蔓延的水藻,流瀑一般倾泻下来,白小舟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某种珍贵药材,以前似乎闻到过。

    是了,许多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曾有山魈来诱拐她,从那女山魈的身上她就闻到了这种药材味道。

    等等,山魈不是没有女的吗?难不成出嫁的那个是山魈的女儿,又嫁给了另一个山魈?

    “云卿。”一个老太婆从山石中跑出来,白小舟还以为她能够穿墙,仔细看才发现那里有一座山洞,只是被藤蔓掩映,平时不易看出。

    “师父,不要过去。”奏麻俄跟出来,将她拉住,“不要过去,他是山魈,是妖怪。”

    “不,我不相信,云卿不是妖怪。”蛊母挣扎着,她雪白的头发在空中散乱地飞舞,眼睛空洞洞的,长满老年斑的脸像一朵得了病的老菊。

    叶不二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不是那一头漆黑的长发还在风中飘摇,白小舟会以为那只是一尊石像。

    蛊母下在他身上的蛊还没有解开吗?

    她略一思酌,低声对朱翊凯说:“我从前面过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俩绕到他们身后去。”

    朱翊凯点了点头:“小心。”

    白小舟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出去:“叶云卿本来就是山魈。”

    蛊母睁着一双血窟窿望着她,她继续说:“要不然谁能解得了你的蛊术呢?叶云卿根本就不是人类,你当年所施的情蛊可以操纵他一时,却操纵不了他一世。山魈的力量在红月下最强,他离开的那一晚,是不是也是红月?”

    蛊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不管,我不管他是人还是怪物,我喜欢他。”

    白小舟笑起来,语气里满是嘲讽:“别自作多情了。他不是叶云卿,他是叶云卿的儿子,叶云卿早就结婚了。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他叫叶不二,忠贞不二。”

    “住口!住口!”蛊母疯了一样撕扯自己的头发,奏麻俄怒气冲冲地说:“又是你,怎么你老是喜欢和我们作对?”

    “你收人钱财替人解蛊原本没什么,谁叫你也收人钱财,替人下蛊呢。”白小舟背着双手,笑得嚣张,“怪只怪你自己作恶多端。”

    奏麻俄一张脸因愤怒而扭曲,他因种蛊而显得年轻的脸在月亮下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凶恶。他刚从衣服里掏出一条金色的蛇,忽然听见头上雷声隆隆,蓦然回头,看见一块巨石顺着山体滚下来。

    巨响震得整座山峰都在颤抖,蛊母滚到一边,双手无助地在地上乱摸:“奏麻俄,你,你在哪儿?”

    鲜血从滚石下面流淌出来,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腥臭气。白小舟吓了一跳,她只是让朱翊凯他们从后面包抄而已,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云卿,云卿救我。”蛊母朝叶不二爬过去,猩红的眼泪从她空荡荡的眼眶里流出来。叶不二终于动了,他微微侧过脸,月光在他脸上打下一道绝美的剪影。

    虽然逆光,看不清他的脸,但白小舟还是被他的美所震慑,她忽然有种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将他的身子扳过来,仔仔细细看个清楚。

    “你……是谁?”

    蛊母愣住了,白小舟也愣住了。

    叶不二蹲下身来,将她扶起:“老太太,你眼睛受伤了,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

    他恢复意识了?

    “老太太?”蛊母抚摸自己的脸,脸上的表情因恐惧而扭曲,“老了,我老了……”她抬起头,似乎想要将他看清楚,可惜已经没有眼睛了:“你和他好像啊,好像啊,可惜,你不是他,不是他……”她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凄厉,听得白小舟暗暗心惊。

    蛊母转过身,从巨石上跳了下去。叶不二没拉住,呆呆地看着下面脑浆迸裂的蛊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小舟却毫不关心她的死活,只是一门心思想要看清叶不二的脸,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踩着危险的石头爬上去,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

    “呃……小舟,我怎么在这里?”叶不二睁着一双三角眼无辜地看着她,她愣了半晌,才发现他身上的黑毛已经消失了,脸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怎么变回来了?”白小舟捏他的脸,“快变成山魈的模样给我看。”

    “痛痛痛。”叶不二挣扎,“我爹给我下了结界,我不能随便变回去的啊。”

    “太可惜了。”白小舟捶胸顿足。叶不二挠了挠后脑勺:“你要想看,呃,下次让我爹把封印解开给你看好了。”

    “还是算了吧。”白小舟像泄了气的皮球,刚才那种冲动已经消失无踪。

    背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瞿思齐和朱翊凯从巨石后面爬上来,累得气喘吁吁。

    “都结束了?”瞿思齐四处张望,“奏麻俄呢?蛊母呢?”

    “凯子,你下手这么重啊。”白小舟指了指巨石下的血迹,朱翊凯奇怪地问:“这是谁?”

    “奏麻俄啊。”白小舟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要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

    “的确不是我做的。”朱翊凯耸了耸肩,“虽然我很想这么做。”

    “那刚才你们去哪里了?”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瞿思齐还没喘过气来,“你知道从后面上来有多费劲吗?我的手还被石头割了条口子。”

    他手臂上有一条很浅的红痕,白小舟翻了个白眼:“也就是说,刚才你们一直在爬山?”

    “没错,真是累死我了。”瞿思齐一屁股坐下,“早知道这么好解决我就不上来了。”

    白小舟很无奈,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朱翊凯看着巨石下面不成人形的蛊母,才刚刚死去,她的身体就开始迅速腐败,如同一具早已死了数十年的尸体。

    她身旁一块大石猛然一起,狠狠砸向那具尸体,然后是第二块、第三块,直到将她完全掩埋。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朱翊凯,他侧过脸,冷冷道:“这次是我做的。”

    三人继续目瞪口呆。

    “那么,巨石究竟是谁推下来的呢?”龙初夏跷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喝茶。朱翊凯说:“我们上山顶看过,没有人类出没的痕迹,也没有法术的痕迹。”

    “这么说来,是天意?”

    “始终人算不如天算。”白小舟笑呵呵地说,“看来老天爷也是有眼睛的。”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瞿思齐仰天长叹,雷得其他人哑然,只有他自己假咳两声,“好诗,好诗。”

    朱翊凯笑吟吟道:“和教主比,你念出来也算是豪气干云了。”

    “你的嘴巴永远都那么臭吗?”瞿思齐朝他那张俊脸猛揍一拳,朱翊凯笑而不语,白小舟没兴趣看他们打情骂俏,回过头看了看拿着抹布擦洗解剖台的叶不二。

    “老师……不二他……”

    “你不会是想问他为什么不抢你回去做媳妇吧?”龙初夏暧昧地朝白小舟笑了笑。白小舟脸部肌肉抽搐:“老师,麻烦你正常点行吗?”

    “拜托,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龙初夏摊了摊手,“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山魈里也早就不流行什么抢媳妇了。何况山魈虽然背后手臂上生了黑毛,但容貌大多长得都很美,也不怕找不到老婆。”

    白小舟瞥了一眼满脸褶子和青春痘的叶不二,可是,她觉得不二的前途堪忧啊。

    叶不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吸了吸鼻子,继续埋头苦干。白小舟想,至少,他算是个好男人吧,不知道谁会中这个大彩票呢?

    她拭目以待。

    月满空山,夜色凉如水。

    白小舟一脸惊恐地在山林中奔跑,不时地回头张望,林中许多树根凸出地面,盘根错节。她一脚踩进树根之中,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非同小可,她艰难地爬起来,身上多处擦伤,额头上汩汩地往外冒血。

    咔哒,她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脸色一变,抬起头,看见十步之外站了一个人,月光晦暗,给他留下一个高大的剪影。

    他举起枪,白小舟的额头上顿时多了一个红点。

    “游戏结束。”

    枪声响起,惊破山林的寂静,几只飞鸟扑棱棱飞入天空,消失在苍穹深处。

    瞿思齐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好可怕的梦,难道又是预知梦吗?

    他起床喝了一大杯水,拿起桌上的日历,今天是农历六月十四,诸事不宜。他更加担心,找出塔罗牌占卜,当翻开那张最重要的牌时,他的瞳孔蓦然一缩。

    死神。

    小舟,将有危险!

    第二部 第一章 捕猎游戏

    在一个阴暗的房间,只有二十几个电视屏幕还亮着光,屏幕上各种各样的头像和资料快速地跳动,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味道。

    “选好这次的目标了吗?”有人低低地问。

    “c市两百万人口,全都收录进系统中。”另一个人往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上一指,“现在只等您按下启动键,开启今年的游戏了。”

    那个人往前走了一步:“真是让人期待啊,不知道今年会选出一个怎样的猎物,如果太弱就不好玩了。”

    “先生请放心,如果猎物在三天之内死去,我们还可以选出下一个猎物。以此类推,直到有人撑过三天为止。”

    “那就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了。”他在红色按钮上按下,电脑屏幕快速闪动后停在同一份资料上。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皮肤雪白,一年四季总是戴着橡胶手套。

    “白小舟,女,十九岁,凝华学园法医系大一学生,父母都在国外,国内没有亲人。”

    “很好,很适合做猎物。只是这么年轻,这么柔弱,恐怕死得会很快吧。”

    “先生,我们已经三年没有选到年轻漂亮的女孩,观众早就想换换口味了。”

    “那就开始吧。”

    农历六月十四,诸事不宜。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原本是心情舒畅的一天,但白小舟却遇到了她人生中最狗屁倒灶的事情。

    刚上完解剖课出来,她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便在快餐店买了个汉堡,打算去研究所边看书边吃,忽然一辆宝马朝自己开过来,缓缓停在她的面前。她绕过车继续往前走,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你就是白小舟?”

    她停下步子,回头看她,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看不出年岁,一身名牌自不必说,妆容也化得极为精致,眼角唇边无不流露出她的端庄和高贵。

    “请问您是?”

    “我是翊凯的母亲。”

    “啪。”手中的汉堡跌落在地,滚了几滚,钻进草丛中。

    “呃,伯母好。”

    “上车吧,我想跟你聊两句。”

    白小舟有些犹豫,但还是开门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一丝幽兰的香味,她忍不住问:“是点的‘幽兰露’吗?”

    “你知道‘幽兰露’?”朱夫人有些惊讶。

    “小时候外公经常点的,这是我外公最喜欢的香。”

    “你外公?”朱夫人更加惊讶,“你外公是?”

    白小舟岔开话题:“伯母您找我有什么事?”

    朱夫人沉默一阵:“你喜欢我儿子吗?”

    白小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脸腾地一下红了:“呃,伯母,这,这……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么说来,你并不喜欢他,只是在耍他?”

    “当然不是!”白小舟紧张得语无伦次,朱夫人笑起来,无奈地叹息:“你这么老实,进了我家可怎么活啊。”

    “呃。”白小舟的眼睛瞪得宛如铜铃。她在说什么?什么进了她家?八字没一撇的事,这不觉得太快点儿了吗?

    “你不要误会。”朱夫人淡淡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儿子很喜欢你,前两天他才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不愿意继承朱家的事业了。”

    “呃。”白小舟眼睛瞪得更大,“阿姨,您……不会真的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我吧?”

    “我们朱家是世家,肯定是不能什么人都容许进门的。”朱夫人的语气彬彬有礼,听来却极为刺耳,“何况是长房长孙的媳妇,必定也要出身名门。家世很重要。翊凯知道族里的人不会同意,才什么都没说直接请求离开朱家。”

    白小舟吸了口冷气,顿时明白她此行的目的。她又囧又怒,脸上虽然还尽量保持着笑容,眼神却已经变得冰冷逼人。

    “看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应该知道,翊凯是朱家近百年来最优秀的继承人,族中的长辈对他都抱以厚望,我们朱家不能没有他。”朱夫人情真意切地说,“小舟,你说对吧?”

    白小舟笑容依旧:“阿姨说得对,我也这么认为。”

    朱夫人松了口气:“我就知道,翊凯喜欢的女孩,一定是知书达理的。你若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

    “阿姨,您误会了。”白小舟挑起眼角,“我的意思是,您那句‘家世很重要’说得很对。所以我一直担心我父母不会接受翊凯。不过好在他也出身世家,也不算辱没了我们的家门,只要品行好,想来我父母也不会反对。”

    朱夫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你说什么?”

    “阿姨,或许你误会了,翊凯不想继承朱家说不定只是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可不是一个为了女人就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人。”白小舟打开车门,“我还有课,告辞了。”

    “站住。”朱夫人脸色阴沉,“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不过是个……”

    “对了。”白小舟侧过脸来,补充道,“您不是问我外公是谁吗?我外公姓卫,叫卫天磊。”

    朱夫人陡然变色,惊恐地望着她。十九年来白小舟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她踩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世界又变得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朱夫人坐在后座上,脸色阴晴不定。司机低声说:“夫人,少爷来了。”

    话音未落,车门打开,朱翊凯坐了进来,拉长了脸问:“妈,我说过请你不要来找小舟麻烦!”

    “我找她麻烦?我哪里敢找她麻烦,是你亲娘被她羞辱了一顿。”朱夫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小子行啊,连卫先生的外孙女都能让你追到。”

    朱翊凯额头上满是黑线:“妈,素质,注意你的素质。”

    “怎么,我天天扮贵妇,就不许我在自己儿子面前原形毕露吗?”朱夫人瞪着他说,“你到底打算怎么样?真要放弃朱家?”

    “我想请朱家放过我。”

    “咱们来做个交易吧。”朱夫人双手抱胸,脸色转晴,“我替你把她娶到手,你乖乖回来给我当继承人。”

    “妈,你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朱翊凯不满地说,“难道我要娶她,还需要你来帮忙?”

    “傻小子,她是卫先生的外孙女,你真的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娶她吗?”

    朱翊凯愣住。

    “卫先生的外孙女,是有婚约的。”

    瞿思齐气急败坏地冲进研究所,秦哲铭正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咖啡。“你咋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吗?眼圈黑得像熊猫了。”

    “我做了个梦。”他黑着半边脸说。

    “梦见什么了?”秦哲铭暧昧地挑了挑眉,“难道梦见小舟和凯子结婚了不成?”

    瞿思齐瞪了他一眼:“我梦见小舟被人追杀。”

    秦哲铭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瞿思齐的本事。沉默了一阵,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给龙老师打电话。”

    “打过了,她宿醉未醒,让我下午再叫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是司马接的电话。”

    秦哲铭的眼神又变得暧昧起来:“既然她这么说,那就没事,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守着她。”

    “我正有此意。”他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走向屋角那扇从来没有打开过的门。秦哲铭惊得差点儿没握住咖啡杯:“你,你怎么会有那屋的钥匙?”

    “龙老师给的。她让我来取一件东西。”他顿了顿,又补充,“钥匙是司马送来给我的。”

    秦哲铭连忙凑过去,这间屋子里锁着很多以前搜集来的法器,算是个小小的藏宝库,他还从来没见过里面的东西。

    钥匙似乎是特制的,伸进锁孔,也不用转动,门锁自己像陀螺般转动起来,转了足足半分钟,“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开的刹那就像某个结界被撕开了一样,两人都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凛冽杀意。那杀意像风,刺得人浑身骨头都疼,就好像里面存放着一件杀人无数、饮血无数的可怕武器。

    秦哲铭本能地后退一步,他没什么异能,通常这种时候还是选择跑路比较好。他侧过去看瞿思齐,这个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少年此时脸色严肃得像另一个人。瞿思齐目不斜视,步伐矫健,大步走进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从一只红木柜子下面拖出了一只长条形的木头盒子来。

    “这就是龙老师让你拿的东西?”秦哲铭问。

    “他说门开之后,如果听到有人叫我,顺着声音去取就行了。”瞿思齐毫不费力地将盒子放在桌上,用手一摸,锁就开了:“锁好像坏了,几百年的老古董了,不知道里面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秦哲铭捡起锁,那是古代的子母锁,黄铜铸造,非常坚硬耐用,可以使用上千年。

    瞿思齐打开盒子,里面静悄悄地躺着一把长剑,木质剑鞘上的红漆已经斑驳不堪,好在木材坚硬,还没坏。

    “是把宝剑?”他将剑拔出来,顿时愣住了。

    那是一把断剑,从剑身当中生生折断,剑身已经生了绿色的铜锈,剑刃钝得可能连豆腐都切不开。

    两人呆若木鸡。

    “龙老师……她在忽悠我吧?”

    白小舟心情很好,为了纪念这难得的好心情,她打算回寝室换件衣服出去逛街。她所居住的是桃蹊园的别墅,舒适的确很舒适,悲剧的是她很懒,不喜欢打扫,除了自己那间卧室和客厅,其他房间都落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她从衣柜里找出一条粉红色纱裙换上,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瞬间好像从邋遢的三十岁大妈变回了十九岁小姑娘。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装,虽然她已经被封为法医系怪胎之首,但拾掇一下还是能够看的。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愣了一下,回头去看床头柜上的座机。这部电话是寝室自带的,从她搬进来起就从来没响过,她没有多少朋友,跟人联系都用手机,几乎没人知道这部电话的号码。

    那么,会是谁打来的?

    她带着满心的疑惑拿起话筒:“喂,哪位?”

    “白小舟,你被猎人游戏选中,从现在开始,将会有杀手前来杀你,你有三个小时的时间逃跑。记住不要把这个秘密泄露给别人。否则知道秘密的人都会成为猎杀的对象。”

    第二部 第二章 恐怖蛋糕

    对方的嗓音低沉喑哑,像是经过仪器变声,白小舟翻了个白眼:“拜托,今天又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你是瞿思齐?还是秦哲铭?”

    “既然你不肯相信,就请仔细看好。”

    “啪”的一声轻响,她觉得一股劲风扫过脸颊,手中空荡荡的,转头一看,话筒已经只剩下半截了;再回头,墙壁上有一个小洞,窗玻璃上也有一个小洞,裂纹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她睁大眼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走上前去轻轻一碰。

    “哗啦”一声脆响,玻璃轰然碎裂,她慌忙躲闪,才没有受伤。

    子弹!那是子弹!

    这不是开玩笑,真的有人要杀她。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竟然是一串零。她犹豫了一阵,终于接了电话。

    “再次提示,这不是玩笑。您还有两小时五十七分三十二秒的时间逃跑,三十一秒、三十秒、二十九秒……”恐惧一下子袭上来,她将手机往外一扔,打开窗户四处查看,什么都没有,桃蹊园里还是如往常一般静谧安宁。

    她第一次在这样宁静的园子里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意。

    呆了半分钟,她收拾了几件衣物和必需品,外公的笔记自然也是不能少的,她从抽屉里取出那本笔记,一件硬硬的东西从里滑落,她的眼睛顿时大如铜铃。

    借书证!又是借书证!

    她记得很清楚,借书证被她丢失在贵州的山林里,蛊母死后她曾到鬼村的位置寻找过,什么都没有发现,如今,它又完整无缺地出现在她的屋里。

    难道她身上安装了全球定位系统,借书证自己找回来了吗?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多想,拎着旅行箱向051奔去。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人盯着她,各种各样的视线结成了一张密密的网,从四面八方朝她笼罩下来。

    她改变了主意,转身来到人来人往的伐檀大道,给朱翊凯打电话。

    “小舟,你在哪里?”他有些紧张,“我妈妈的事,你没生气吧?”

    “我遇到了麻烦。”白小舟实在没有心情去管那位自我感觉良好的朱夫人,“我在伐檀大道等你。”

    她挂断了电话,紧张地四下张望,一切都很平静,就像波澜不惊的海面,其实海下暗流涌动,旋涡无数。

    究竟是谁要杀她?什么猎人游戏?她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吧,真是莫名其妙。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本能地跳起来,看见瞿思齐正迎面朝自己跑来,累得气喘吁吁:“太好了,你没事。”

    白小舟愣了半分钟,忽然大悟:“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瞿思齐顾不得累,四处看了看:“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被人追杀。梦开始的时候,就是在这个伐檀大道,有人用狙击枪射杀你。”

    “那我被打死没有?”白小舟迫不及待地问。瞿思齐苦着脸。“应该是没有吧,我的梦零零碎碎的,只能看见一些场景,看不见前因后果。”他拉起她的胳膊,“我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别站在这里给人当活靶子。”

    白小舟柳眉皱成一团,她开始犹豫,打电话向朱翊凯求援是否明智,那通奇怪的电话说如果她将秘密告诉其他人,那么知道秘密的人也会成为猎物,这不是陷朱翊凯于险境吗?

    “我要离开这里。”她对瞿思齐说,“你留在这里等凯子,等凯子来了,你告诉他,我要回家一趟。他要问什么原因,你就说他妈妈的事我很生气。”

    “他妈妈?”瞿思齐紧张地问,“他妈妈来找你了,你们说了些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白小舟提醒他,“总之我没事,你那些奇怪的梦,就当它没有发生好了。”

    瞿思齐拉住她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说了没事。”白小舟甩开他的手,狠下心说,“你是我什么人 ?'…99down'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瞿思齐像被人狠揍了一拳,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她不敢看他的眼神,转身拎起旅行箱就走:“别跟过来,你烦死了。”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流了出来:对不起思齐,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这么做。

    身后传来惊呼,她惊慌失措地回过头,看见瞿思齐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恐。

    “喂,你不会是摔倒了吧?”白小舟连忙擦去腮边的泪痕,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说道。瞿思齐吞了口唾沫,往脚边指了指,白小舟凑过去,看见那里有一个弹孔。

    她的心一下子凉了,瞿思齐已经一脚踏入了危险中,无法逃离。

    她将他扶起来:“此地不宜久留,赶快跟我走。”

    瞿思齐坐在宾馆床铺上,满脸通红地看着厕所方向,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呃,你,你有必要大白天的洗澡吗?”

    “你说,为什么对方知道我们的行踪?”

    “定位器?”瞿思齐恍然大悟。

    “幸好我带足了衣服,之前我们身上穿的都要扔掉。”

    瞿思齐沉默了片刻:“真像美国的电影。”

    “我很少看电影。”

    瞿思齐翻了个白眼:“你真像活在上个世纪。以我多年看电影的经验,你扔掉衣服、清洗身体是不够的。”

    “哦,那还要怎样?”

    “有部电影里,定位器是被安装在人体里的。”

    白小舟打了个寒战:“怎么个安装法?”

    “在身体上开个洞,把仪器安进去。”

    “那还好,我身上没有伤口。”

    “那你今天吃过什么东西吗?”

    白小舟脸色倏尔惨白。“我……吃了个汉堡,好像还吞了个硬硬的东西下去。”

    “……”

    白小舟对着马桶使劲儿呕吐,瞿思齐一边帮她拍背一边为她加油:“别放弃,就快要吐出来了。”

    “够了。”白小舟脸色青黑,胃部因呕吐而疼痛,“再这样吐下去,定位器没吐出来,我的胃先吐出来了。”

    “难道是进肠子里去了?”瞿思齐说,“要不,你拉一拉试试?”

    “去死!”白小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太恶心了!”然后愤愤地在马桶上捶了一拳,“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浑蛋干的,我一定要他从头顶一直烂到脚底!”

    “放心吧,我会先把他砍成九九八十一块。”

    这个时候,他们也只好骂几句,过过嘴瘾了。优美的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回荡不休,瞿思齐拿起来一看:“是凯子打来的。”

    白小舟接了电话,冷冷地说:“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朱翊凯在那头沉默。

    “在我气消之前,不许给我打电话。”白小舟尽量摆出绝情的姿态怒吼。正要挂电话,突然听到那边说:“你被人追杀了?”

    白小舟怒瞪瞿思齐,瞿思齐连忙摇头,表示不是他说的。

    “你才被人追杀呢。”白小舟继续吼,“你以为转移话题我就会原谅你吗?”

    “是秦哲铭说的。”

    白小舟继续怒瞪瞿思齐,瞿思齐苦着脸:“我早该想到的,秦哲铭那张大嘴怎么可能藏得住秘密。”

    “你现在在哪里?”朱翊凯问,“我立刻过来。”

    白小舟沉默片刻,低声说:“四维宾馆504号房。你赶快打电话给秦哲铭,让他立刻开启051里的所有防御装置,躲在里面一刻都不要出来。还有,这件事谁都不要说,我不想多一个人被卷进来。”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给我带杯摩卡咖啡。”

    “明白。”

    挂掉电话,白小舟就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你这是?”瞿思齐惊讶地看着她。她白了他一眼:“亏你还看了不少电影呢,你就不怕他们监视我们的手机吗?”

    瞿思齐还想说什么,白小舟朝他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要问,跟我来。”

    蒙大拿咖啡厅在凝华学园长寿门外,装修很有品位,整日里都亮着淡黄色的灯,光线暗淡。瞿思齐跟服务员要了纸笔,写道:“凯子怎么办?”

    白小舟也写字回应:“他会来的。”

    写完最后一画,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五分钟到三个小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音响里放着轻松明快的爵士乐,两人的心却像凝固的水泥,沉重得喘不过气,四周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压抑。白小舟坐在靠近后门的角落里,整个咖啡馆尽收眼底,一旦发生什么事,她可以立刻逃走。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防范危险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或许这是遗传自她那个失踪的老爸吧。

    说起老爸,他已经将近一年没有消息了,他是活着,还是……她每次都不敢往下想,强迫自己相信父母都还活着,也许只是为了躲避某个人、某个组织而故意躲起来了而已。

    “小姐,您的拿铁咖啡和糕点。”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白小舟奇怪地说:“我没有点拿铁啊。”

    服务员一脸茫然:“可是的确是您这桌点的啊。”

    “那就放下吧。”瞿思齐也懒得跟她纠缠,不过就几十块钱的事。

    白小舟盯着那杯咖啡和蛋糕,在纸上写:“里面会不会有毒?”

    瞿思齐摇了摇头,拿过纸笔:“恐怕没那么简单。”

    “咕咕……”机械的鸟叫响起来,吓了两人一跳,白小舟回过头去,墙上挂钟的指针指向了下午五点。

    三个小时到了。

    蛋糕猛然炸开,两人只觉得千万根针朝自己的面门刺来,已来不及躲闪。剧烈的刺痛如同浪潮,一瞬间便将两人淹没。

    他们的脸上、脖子上插满了钢针,每一个针孔如同被滴了一滴墨水,晕染开来。

    第二部 第三章 怪风邪寺

    有毒!瞿思齐回过神来,满头大汗,蛋糕还好好地放在面前,白小舟也好好地坐在对面。再抬头看挂钟,时针指向下午五点,秒针离12这个数字越来越近。

    “小舟,快过来!”他大喊一声,一挥手将蛋糕扫出去,然后将桌子推得立起来,拉着白小舟躲在桌后,蛋糕落地的刹那,秒针指向了12点,众人只听见轻微的爆炸声,钢针乱飞,钉在桌面上,发出夺夺闷响。这下子咖啡厅里的客人都遭了殃,一边惨叫一边将插进身体里的钢针拔出来。伤口迅速变黑,痛得他们在地上打滚。

    一个颀长的身影忽然从后门闪了进来,冲到白小舟二人身边,一手拉了一个,什么话也不说就往外跑,两人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拉出了咖啡馆。

    “卧倒!”那人低喝,随即身后的咖啡馆便发生了爆炸,灼热的巨浪将三人抛出去好几米。

    白小舟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摔散了,挣扎着爬起来:“凯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了很久了,快走,这周围至少有三个杀手,里面应该已经炸死一个了。”

    医生将x光片放在发光板上,瞿思齐焦急地问:“有没有定位器?”

    医生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她身上连颗金属扣子都没有,别说什么定位器了。”

    瞿思齐不信:“医生,您看仔细了吗?”

    医生一脸不悦,朱翊凯说:“张医生是最好的外科医生,如果他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奇怪了。”从门诊室出来,瞿思齐压低声音说,“难道他们在小舟身上下了什么术法不成?”

    “如果小舟被下了术法,我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只有找一个接收不到信号的地方,暂时先躲一躲。”

    瞿思齐沉思片刻:“我知道一个地方。”

    “等等。”朱翊凯脸色骤变,环视四周,“小舟哪里去了?”

    小舟原本坐在候诊室里等结果,周围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她将手套缓缓地褪下,久未见阳光的皮肤泛着淡淡的苍白。刚才几个小时所经历的一切太疯狂了,她还没能接受现实,那个什么游戏,为什么偏偏选上她呢?

    她侧过头去,将外公的笔记拿出来,随手乱翻。外公,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呢?

    书页在她手下哗哗地响,猛然间她似乎看到了“猎物”二字,连忙翻回去。那是民国九年,1920年时候的事,外公卫天磊到楚地游玩,下榻在某间客栈。隔壁住了一个中年人,眼窝深陷,很憔悴,像是几天都没睡觉了。他很谨慎,总是警惕地打量所有人。外公深夜忽然听见隔壁有打斗声,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客栈年久,墙居然塌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摔了进来,他摸了摸那人的脉搏,已经没气了。

    另一人从倒塌的墙里走过来,正是隔壁的那个客人。卫天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他也不说话。两人相视许久,到最后还是对方气势输了一筹,将眼神移开,低低道:“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卫天磊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我不喜欢杀人,不过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我也不介意破例。”

    对方打量他许久,忽然长长地吐了口气。

    然后,卫天磊听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故事。

    那是一场游戏,一场有钱人狩猎的游戏,几个军阀以重金聘请江湖人士做猎物,而他们亲自追杀,以此为乐。这个男人曾经就是猎物,但他逃出了那几个军阀所管辖的地界,这是违规行为,将会遭到追杀,至死方休。

    那人说,他很后悔,当初只是想赚钱给重病的妻子治病,没想到钱没挣到,妻子也受他连累被杀了,如今一无所有,他不敢睡觉,害怕永远都不能醒来。

    卫天磊相信了他的话,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天快要亮了,那人必须离开。他把自己随身带的一只怀表交给卫天磊,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他求卫天磊为他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为他起个小坟,立一块小碑,坟里就埋这块怀表,也算他死有葬身之地了。

    交代完后事,那人就匆匆离开了,卫天磊打开怀表,里面有一张照片,是那人和妻子的合照。他感叹良久,收起怀表,也收拾东西离开了。他知道很快就会有新的杀手来,而他不想惹麻烦。

    白小舟的双手有些颤抖,难道她也成了猎物吗?可自从上大学后,她连服务员都没去应聘过,何况是这样的猎人游戏?

    难道和她的身份有关?听龙老师说,外公在三山五岳的身份地位很高,难免就会得罪不少人,会是外公的仇家吗?

    医院的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美丽的女记者站在烧毁的四维咖啡馆门口,一本正经地介绍:这座咖啡馆因液化气泄漏发生爆炸,店内十几个人,包括老板在内全部死亡,无一生还。专家提醒各餐饮企业注意安全,以免发生同样的事故。

    她浑身都在发冷,只要验尸就能发现那些顾客在爆炸之前就已经死亡了,能够操纵媒体一手遮天,那些坐在幕后的人必定有钱有势。

    她的信心开始动摇,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她真的能够逃过这一劫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男孩忽然冲过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笔记就跑。她脸色一变,想也没想就追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抢劫。周围的人见只是个孩子,都以为在闹着玩,谁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