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写序一直都是我的某种癖好。
这部是我“青春三部曲”中分量不轻的一部,因为它承载了很多历史,有过去的,有如今的,透过这历史,许多人,许多事,若干年,若干岁月,浮在我的周围,提醒我走过一段怎样的日子,和怎样的人产生过怎样的感情。逝者如斯夫,子在川上曰。
我之所以能在这里不疼不痒地写这篇后记,因为我的腿已然痊愈,动完第二次手术。
我把从腿中取出的钢筋和钢钉保存起来,我要让我即将出世的孩子看看,他的爹当年经历过什么,他的爹被大夫整成什么样子。
我的妻子在医院里细心照顾着我,在我未动手术的时候她就为即将到医院照顾我而蠢蠢欲动,好像我是她手里的娃娃。在我最初几天不能下地走路的时候,她鼓励我只小便而不大便,好像这一类生理方面的事情可以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似的。
这本写在我大三毕业的最后两个月,那时,我和我未来的妻子面对面坐一张桌子,她假装学习,我假装写,每天五六千字的速度见证了爱情的魅力。毕业后我们一起失恋,我抱着她,热泪盈眶,在踏上北去的列车之前狠狠地吻她。然后,她哭喊着追逐那列把我带走的火车。看着窗外那个自不量力的追赶火车的女孩,我想,我会娶她为妻。
生活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常常让你莞尔。我的妻现怀胎四月,她经常告诉我,孩子又在踢她了,很顽皮。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我说,孩子生下来不会像你一样吧?!
这部也就是我的孩子。
我把它写完,我的孩子也快落地了。
我把它献给我的孩子。
《我们关于爱情的种种表达》同样是一部纪实,因为真实,所以经常触碰到某些敏感的神经,并因敏感而疼痛。比如结尾的那场雨,专门为大三毕业生准备的专场演出,在大雨中一动不动坚持看完演出的所有毕业生,包括我,为逝去的某些东西伫立,在伫立中凝视,在凝视中泪水滚动。向那一夜所有在雨中的演员和观众致意!
写这篇序的时候恰逢这个小镇的赶集日,路边搭台卖唱促销的歌声不时骚扰着我,民间卡拉ok高手们声嘶力竭,他们的肚皮是饱的吗?或许正是饥饿才使他们鬼哭狼嚎。我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也许,这就是生活。
出版社的编辑前几天发来短信,告诉我如今校园文学不景气,建议我转型。我接受了建议,接着写我的第三本,我对爱情的崇拜无以复加,这导致了我创作的乐此不疲,并从中寻找乐趣。这个乐趣就是:随心所欲,自言自语,快意恩仇。
写作是一种爱好,我尚且没把它当成一种职业,我只是在这个每隔几日就要逢集的小镇上心安理得地当一名教师,领国家俸禄,操仁爱之心。
其间,我停薪留职做了半年记者。停薪留职真是个好东西,假若没有这个英明无比的政策,我这辈子恐怕注定是尝不到做记者的味道了。
朋友在电视上看到我的名字,打来电话,问,你怎么做战地记者去了?我说,喜欢。这就是原因。所谓战地记者,也是因为我在公安系统做记者的缘故,可以扛着摄像机在深冷的冬夜里随着民警实施抓捕。我喜欢这种刺激的没有规律的生活,并为曾历经这样的生活而骄傲。
侯哥是我做记者时认识的朋友。他是摄像师,也是艺术家。他拍摄的许多电视散文都曾获奖,并和英年早逝的陈逸飞是多年的朋友。他长我十岁,梳一大背头,额头宽硕,油光可鉴,站在众多民警中间犹显醒目。我结婚当天,他连夜从北京坐飞机赶回,马不停蹄赶到我的住所,说话时声音都已嘶哑,二话没说,立刻拍摄我的结婚录像,这份情谊,令我至今难忘。
这个本子甫一写完,侯哥便来电话,说要把它改成剧本,拍个电视剧。他当过摄影报刊的编辑,做过知名导演的御用摄像师,和我一起客串过战地记者,如今又要打电视剧的主意,精力之充沛,思维之活跃,比肩热血青年。
我的身边总有许多善良的人,他们安于生活,因为善良,也就可以包容我的许多弱点,在这种善良的氛围里,我的愉悦地成长壮大。
随着成长壮大的,还有现实生活中的人。我的第一部《化学心情下的爱情反应》中的罗琪,如今已是一名警察,腰扎皮带,头顶大盖帽,聪明的脑壳思考的已不再是如何泡妞和泡妞之后如何甩掉之类的问题。另一个人物尚笑则拜了一名自称是国内三维动画的顶尖高手为师,现在已自成一派,在武汉过着忙时工作闲时踢球的令人艳羡的快乐生活。
秋天的黄叶,扫了一地,又落一地,等到来年,又发新叶。我在这个季节里眺望,眺望今年的冬季,眺望明年的春天。明年的春天迎接我的孩子,我,展开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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