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女人与海

女人与海_分节阅读_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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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而言之,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主人”和“奴隶”。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两种身份,“主”和“奴”。

    就好比,奴隶阶级是上位者们的“奴隶”,但他们却可以管束牲人阶级,并且有权力对“它们”生杀予夺。这时,他们就是牲人阶级的“主人”了。

    顺便一提,在这个世界上,居于最底层的人类就是“牲人阶级”了。

    与其说它们是人类,倒不如说它们是“类人”来得更为贴切一些。

    所谓的“牲人阶级”都是没有理智、只有兽性的。

    虽然海草并没有接触过、也没有见过那些所谓的牲人阶级,但她却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的——

    牲人阶级自降生始便不被允许开启民智,更遑论人权了。它们便只是被当作用以牺牲献祭的人形牲畜来饲养。它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阴暗、最恐怖的角落,遭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痛和戕虐……

    听过了海草的叙说,杨帆想了想,稍有迟疑地猜测道:“我猜……在你们这个世界上,平民之中的女子,地位应该仅高于‘牲人阶级’,是吧。”

    这是一个疑问句,但杨帆却是用陈述句的语气把它给说出来的。

    海草似有哀戚地点了点头:“是。——小帆,不瞒你说,在我们这里,船王陛下和船主殿下那些上级贵族是可以随便收纳女房的,他们若是想要,那么、无论娶多少位‘平夫人’都是可以的,当然,‘正夫人’却只能够有一位;

    然后,下级贵族中的航海师阁下最多能够娶九位女房;

    其他被尊奉为大人的下级贵族们,最多也能够娶六位女房;

    此外,舰船联合治下的平民阶级最多可以娶三位女房;

    就算是贱民阶级,最多也可以娶两个同为贱民阶级的女房——只不过身为贱民阶级的人,在五十岁之前,每两年都要向当地的领主、也就是统治当地的贵族阶级上交一个婴儿。

    ——但是,无论多么高贵的女子,却都只能够跟随一位夫君。”

    杨帆端起手臂托着下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闷声说道:“唔……这个我明白……一夫多妻制嘛,我们地球上的古代也是这样。在古代吧,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就只是他们的附属品、甚至是物品。

    如果兜里有足够的钱财的话,他们就可以随意买卖成年或是未成年的女性——年纪大一些的,买回去给他们生儿子下崽儿、开枝散叶;年纪小一些的,就买回去当童养媳伺候全家,等着养大了以后,照样儿得给他们生儿子下崽儿、开枝散叶。甚至赶上灾年、荒年,他们把女人杀了炖肉吃都是正常的。”

    “嗯……你说得不错。——只不过,我却还从没有听说、在这治下有哪个男子把他的妻子给杀掉吃了的。”

    杨帆耸了耸肩,苦笑着叹息一声:“嘛、没有最好。……唉……最好没有呢。……”

    “小帆,你看你,又叹气了。”海草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戳杨帆的脸腮。

    杨帆不置可否地一笑而过,继续说道:“诶、对了,小草儿,你刚才说得贱民阶级要向当地的贵族阶级上交婴儿又是怎么个情况?”杨帆皱了皱眉,似有不解,“唔……为什么要上交婴儿啊?”

    这回苦笑着叹息的人,却换作是海草了。

    静默稍时,她才垂眸敛目地闷声说道:“因为他们是贱民,只比奴隶多了一部分自由,所以收纳女房以后,每两年都要交出一个孩儿给统治当地的贵族阶级,以供他们……”

    海草抿了抿唇,神色之中似有不忍。

    “嗯?”杨帆挑了挑眉,稍事沉吟,又迟疑着说道,“那啥……如果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那就算了吧。……”

    “呒嗯……”海草勉强一笑,微微抬眼,望向杨帆,轻声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啦。……我只是怕你听了不舒服。”

    “诶?为什么?”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心怀悲悯的人。”

    “嘛……还好啦。——你先说说呗,说完了我再决定致不致郁。”

    “唔……就是……他们所上交的那些孩子,都是要被送到王城、主镇还有藩屯里面,充当奴隶或是牲人……”

    “奴隶……或是牲人?……也就是说……”

    “嗯,是的。那些孩子在与生身父母分别以后,就不能算是‘人类’了。它们长大以后,就会像牲畜一样被上位者驱赶役使,甚至是随意地生杀予夺……”

    杨帆指尖一颤,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满是愕然地说道:“这……这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规矩?!……这……这种东西难道真的是你们舰船联合制定的规矩么?!……”

    海草勉强一笑,点头说道:“是的,它是由舰船联合制定的。但它却不是‘规矩’,而是‘法律’。是被在《联合律法》里面用明文规定了的。”

    想了想,海草索性又补充了一句:“另外,《联合律法》里面还规定了,‘庶民为女子者,片板不许下海’——它的意思是说,在这舰船联合的治下,但凡身为庶民的女子,连一块木板都不可以驶下海中。”

    “啊?!……那、那如果……违反了这条律法呢?会有什么惩罚?……”

    “身为庶民的女子,一旦有违这条律法,则会被当地的‘司法大人’下令,由部下在那名女子的脖颈锁上石锁,然后……沉入海中,供奉海神。……”

    “供奉……海神?……”

    “是。——传说,女子在海上行船会让海神愤怒,导致海上风兴浪作,对其他航船不利。所以久而久之,舰船联合就以律法的形式明文规定,禁止任何身为庶民的女子在海上行船。”

    杨帆这才长长地“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说道:“明白了……所以、他们之前把我扔到海里祭海,原来是这么个景儿啊?……呸!迷信!”

    海草似有不解地望向杨帆:“‘迷信’?……”

    杨帆点了点头,没好气儿地说道:“嗯,就是愚昧无知啦!——因为见识鄙陋、知识浅薄,所以就想当然、固执己见。——嘛……不过这也算是古代人的通病了吧……其实吧,我们地球上的古代人也以为打雷下雨、狂风闪电是神仙发怒来着。——好比说,在日语里面,他们就管‘打雷’叫‘卡密纳里’,它的汉字除了写成‘雷’以外,还可以写成‘神鸣’。——”

    说着,杨帆就伸出食指,怼在腿边的沙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只见她用标准的平假名写了一个“かみなり”,然后又用简体的汉字写了个“神鸣”和“雷”。

    接着,她便随意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指头上沾了的沙子,又抹了抹手,才将继续说道,“喏,你看吧,这个‘神鸣’的意思就是‘神之鸣’。翻译成现代汉语的话……大概就是‘神的悲鸣’或者是‘神的怒吼’这之类的意思吧。——你看,古代人由于认知的原因,他们不知道打雷是自然现象,就还以为那是神明发怒了呢,结果听见打雷就吓得战战兢兢的。”

    “诶?……难道……打雷不是因为神明发怒了么?……”海草直勾勾地盯着杨帆,神色讷然地问道。

    “呃……吭?……”杨帆面色怔然地看着海草,一时失语。

    片刻过后,杨帆这才略有些明白过来,于是后知后觉地讷讷说道:“噢……差点儿忘了,你也是古代人吭……”她屈起小指挠了挠眉梢,似有无奈地瘪嘴一笑,耐心地向海草解释道,“那肯定不是啦。——打雷就是一个很平常很平常的自然现象嘛。”

    略一思索,杨帆又补充道:“唔……怎么说呢……就这个打雷吧,它其实就是因为云层里空气的对流运动,然后形成了一种叫做‘雷雨云’的东西。这个‘雷雨云’吧,它就会因为像什么挤压啦、碰撞啦这之类的各种原因放电,然后就打雷了。——所以嘛,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明在发怒,也不是什么修炼了千年的妖精在渡劫,就是很简单很简单的自然现象而已嘛。对了,你要是觉得有意思的话,那我以后可以天天给你讲《十万个为什么》听啊——”

    海草眼前一亮,抚掌道:“好!——嘻嘻……小帆,你知道的东西可真多呀,你好厉害。——”

    杨帆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虽然她平常日子好大喜功,有事儿没事儿地就喜欢冒充大尾巴狼。但是,一旦被别人由衷地夸奖了,她还是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

    于是,杨帆便在那里臊眉耷拉眼地吭哧一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嘛……其实也没有啦——这些东西都是我小时候从《少儿版大英百科全书》还有《十万个为什么》里面看来的,我现在也就是把小时候看来的东西拿出来显摆一下而已。这些科学道理并不是我发现的,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罢了。

    噢!对了,还有那个日语啊。——其实我的日语水平也就只停留在认识平假名的程度上,我现在连片假名都认不全哪,所以你千万别太崇拜我吭……喂!我是说真的!……我也就能忽悠忽悠你这号儿古代人,我并不是什么百科全书式的得道高人。”

    海草微挑着眉,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呒嗯——不管,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闭嘴!”杨帆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红得活像一个猴子腚,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呒嗯。——”海草眉眼盈盈地将她勾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哼!……”

    杨帆不再答话,只臊红着一张脸埋下头去,像饿狗刨食儿似的,吭哧吭哧地刨着碗里的饭,把气儿全撒在那上面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姬摸……

    十个字的评论都冇得……

    ☆、第 16 章

    杨帆和海草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交谈中,杨帆总算是摸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底细。

    ——正如她所料想的,这里是一个“男性霸权社会”,就像地球上的古代社会一样。

    同时,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男人也跟地球上古代的男人们一样。

    鸡贼、抠搜、卑鄙、无耻、肮脏、下流、龌龊以及伪善……还有“等”。

    其他的暂且不论,只特别强调一点——

    这个世界上的当权者,也就是掌权的男人们,他们跟地球上古代那些道貌岸然假正经的老胡子们一个德行。

    他们认为航船之上一旦有了女人从事航海工作,就会人神共愤、招致厄运,导致海上兴风作浪,航船的行程难以为继——所以他们非常厌恶女性从事航海工作。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的男性跟地球上古代的男性几乎一模一样,不仅是航海工作,只要是可以获得“工钱”的“工作”,一旦有女子在经营,那么,他们就强烈谴责、严正抗议。

    颇为温和一些的男子,事不关己、不置一词;

    较为温和一些的男子,他们会在心里嫌弃那些女子两句,明面儿上却不说;

    较为极端一些的男子,他们就会指着那些女儿家的鼻子骂她们“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颇为极端、以及更为极端一些的男子,他们直接就是棍棒拳脚相加,非得把他们能够抓拿、揉搓的那些女子敲打得熨熨帖帖,不敢忤逆不可。

    ——好在,海草所在的“云山船主”的治下,大都是些“颇为温和”的男子,所以对待女子抛头露面一事,也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听海草说,统治这里的那位云山船主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慈父”。

    在那位云山船主的治下是没有牲人阶级的,并且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贬黜为奴隶阶级。而且,身为贱民阶级的那些人,也不需要每两年向他上交一个孩儿以供将来役使或是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