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转头见陶华还纠结地坐在屋顶上，便道：≈quot;你怎么还不走？≈quot;
≈quot;走不了，我喝了酒法力好像就失灵了。≈quot;陶华摊开自己的双手，一脸郁闷。
顾念闻言笑了笑：≈quot;还有这种事，真是稀奇。你住哪个洞府，我送你回去啊。≈quot;
陶华看了眼天边，一抹祥云正朝这边飞来，嘴角微勾，道：≈quot;不必了，他来接我了。≈quot;
☆、但为君故
像一阵和煦的风刮过，那朵祥云陡然散开，一个仙气飘飘的道士落到院内。俊逸出尘，面色清冷，很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顾念在看清他脸的那一刻，整个人身子都僵了一下，瞳孔瞬间缩紧，立马背过身去。
晏虚先是朝着程问等人略略点头，出声道了一句：≈quot;打扰了。≈quot;然后转头看向陶华道：≈quot;还不下来？≈quot;
陶华撇了撇嘴道：≈quot;我法力暂时用不了了。≈quot;
≈quot;下来。≈quot;晏虚淡淡地喊道。
陶华≈quot;哦≈quot;了一声，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晏虚抬手用法术托了他一下，稳稳落地。
陶华一落地便走到他面前，皱着眉头质问道：≈quot;我法术不灵，是不是你动了手脚？≈quot;
晏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quot;你喝酒了？≈quot;
陶华闻言反而更加气愤，手指点着他道：≈quot;你！不准我喝酒就下了禁锢是吧？≈quot;
晏虚不理他，转头看着程问道：≈quot;不好意思，惊扰了诸位，我们这就离开。≈quot;
陶华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反对，扭头对着顾念喊道：≈quot;哎，对了，我还没问你名字呢，以后去哪儿找你玩啊？≈quot;
≈quot;名字不重要，有缘自会相见的。≈quot;顾念依旧没转身，轻轻笑着回了一句。
晏虚目光落到他身上，打量了他一番，出口说道：≈quot;这位公子修行的方式过于邪气，恐怕有损身体，劝你还是早日回归正途为好。≈quot;
≈quot;多谢道长提醒了。≈quot;顾念说道。
≈quot;你身上邪气太重，恐怕不适合与人过于亲近。≈quot;晏虚看了眼程问和应虞，提醒道。
≈quot;是嘛≈quot;顾念微微捏紧拳头，露出一丝苦笑。
程问目光在晏虚和陶华身上转了一圈，才开口问道：≈quot;敢问，这位可是清玄道长？≈quot;
当初传言清玄道长在皇宫内现身，见过的人都添油加醋地将当日情景描述了一番，早在宫里传了个遍。
黑白相间的道袍，还有一袭红衣的男子跟在身侧，不正是眼前这两位吗？
晏虚没有答话，程问便当他是默认了，忙行礼道：≈quot;程问见过清玄道长！≈quot;
晏虚淡淡颔首，转身似要带着陶华离开，程问看了眼杵在一旁的顾念，他之前就好奇，当初顾念活了下来为何没有回去，如今他分明认出那人就是自己的师兄，却为何不敢面对？于是出声道：≈quot;顾念，你不和你师兄打声招呼吗？≈quot;
顾念几乎是一记眼刀飞了过来，程问全当没听到。晏虚听了这话，动作一顿，转过身来：≈quot;顾念？≈quot;
清玄与清茗这两个名字，是他们当年被捡回天玄观时，师傅给起的法号。他们虽是从小父母双亡，却也没忘记自己本家的姓名。
晏虚如今再听到顾念这个名字，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脸上难得地露出震惊的表情来，不确定地往前了一步，问道：≈quot;你叫顾念？≈quot;
≈quot;嗯？顾念是？≈quot;陶华见他如此反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仔细再脑内搜寻了一下这个名字，才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冲上去拽着顾念转过身来，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仍是惊讶不已：≈quot;你是清茗？你怎么≈quot;
顾念的一张脸此时有些苍白，没有血色，挣开了陶华的手，看了他一眼。
到底是过了几百年之久，陶华对于清茗的脸都已经记不清了，所以昨晚见到的时候也没有察觉。如今被这么一提醒，仔细一看，清茗的容貌虽然有些改变，但依稀可以找到从前的影子。
≈quot;清茗≈quot;晏虚这会儿看着顾念的目光十分复杂，有欣喜有激动有惊讶有难以置信，还有其他。
顾念笑了笑，应了一声：≈quot;师兄，好久不见。≈quot;
≈quot;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头发怎么回事？≈quot;晏虚盯着他雪白的头发，问道。
顾念手指卷了卷发尾，轻描淡写地说道：≈quot;都活了这么多年了，头发白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quot;
晏虚自然不信他这个说法，却也没有再追问，转而问道：≈quot;你这么久了，是怎么过的？≈quot;
≈quot;还能怎么过，游山玩水，浪迹天涯呗。≈quot;
≈quot;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应该知道我还在。≈quot;
≈quot;师兄你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嘛，何必呢，我不像师兄你，你知道我是闲不住的。≈quot;顾念故作轻松地笑道。
晏虚不说话了，陶华却是气不过，对他吼道：≈quot;你痣不知道他因为当年没有救出你内疚了多少年？就算你喜欢游山玩水，难道就连给他报个平安都不行吗？≈quot;
顾念一言不发，晏虚拉了陶华一把，道：≈quot;你别说话。清茗，我在崖山上重建了一个道观，虽不是原来的天玄观了，但只要你想，随时欢迎你回来。≈quot;
≈quot;谢谢师兄。≈quot;顾念点了点头。
陶华还想说什么，被晏虚捂住了嘴，强硬地带走了，真正算得上是来去如风。
应虞看了眼貌似松了一口气的顾念，不解地问道：≈quot;你们师兄弟，感情不好吗？你师兄看起来，是真的挺关心你的。≈quot;
≈quot;怎么可能不好，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quot;顾念回道。
≈quot;那你怎么这么对你师兄？连活着的消息也不让他知道，未免太薄情了。≈quot;程问挑眉道。
顾念抬起头，似在看着远方，又似什么也没看：≈quot;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清茗了，以前的清茗已经死了，不让他知道我还活着才是好的。≈quot;
程问与应虞互视了一眼，听得云里雾里。
顾念收回心神，看了他们一眼，道：≈quot;什么时候回兰城，尽快把事情解决了吧，我不能久留了。≈quot;
程问轻轻叹了口气，顾念肯把事情尽快替他解决自然是好事，可站在朋友的角度来说，他又觉得顾念这样逃避是不对的。顾念身上似乎有许多事，但表面上却还是嬉皮笑脸的装作什么事都不在乎。
≈quot;再过几天就动身了。≈quot;程问最终还是如实回复道。
≈quot;嗯。我这两天会在房间里研究这个东西，没事不用叫我了。≈quot; 顾念说着转身而去。
应虞看了眼顾念，又看了眼程问，问道：≈quot;你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我隐隐地觉得，这件事似乎与我有关。≈quot;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在皇宫里见到顾念那次他就说了，是程问找上的顾念，而且目的就是他。
面对应援审视的目光，程问笑嘻嘻地搂住他道：≈quot;夫人别多想，时候不早，别耽误了入宫的时间！≈quot;
应虞微微皱了皱眉头，被他搂着往回走。看程问的态度分明是不想让他知道，不过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程问不说，他自然可以从别人那里知道。
☆、但为君故
程问与应虞依礼进宫向皇上谢恩，程麟在御花园内接见他们，客套过一阵后，程麟与程问走到一旁的凉亭里去说话，应虞便在园内随意走动。
程麟看了远处的应虞一眼，微微笑道：≈quot;从前我绝不会想到，你的婚事，竟是由我下的旨。≈quot;
程问找了个位置坐下，懒散地靠在栏杆上，望着应虞的方向，也跟着笑道：≈quot;是啊，我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quot;
≈quot;想当年我们都以为，你程问日后定是妻妾成群的，想不到你娶的人竟是个男的。≈quot;
程问托着腮子，目光仍旧跟着应虞，应虞在池塘边坐下，偏头看池里的锦鲤。似乎是感受到程问的目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程问回了个笑脸，嘴上随意地回了程麟一句：≈quot;这有什么稀奇的，程寂不也是娶了个男人的嘛。≈quot;
程麟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变，半晌没出声。程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回头去看程麟，叹了口气说道：≈quot;哎，你看程寂现在不是挺好的嘛，你还介意什么？他与韩毓现在可是如胶似漆，恩爱无比，看得人都牙酸！不是还养了个小女孩嘛。你再看看你≈quot;
程麟目光微闪，抬眼去看远处的花花草草，不发一言。
程问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quot;程寂他本人，必然也希望你们二人都能放下心里的芥蒂。≈quot;
≈quot;依程寂的性子，恐怕的确如此。≈quot;程麟也苦笑了一下，≈quot;不过≈quot;
≈quot;是皇后那边的问题？≈quot;程问见他犹豫，便试探着问道。
≈quot;放不下的人是她。≈quot;程麟叹道。
≈quot;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皇后，她今生今世都是跟着你一个人。你说是她放不下，又怎知她不想放下？你该给她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歹也是我越朝第一美人，朝夕相对，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未动过心。≈quot;程问说到后面，脸上带了抹坏笑。
程麟沉吟不语。
程问捏了捏他的肩膀，收起玩笑般的语气，说道；≈quot;你总归是要有子嗣的，你应该明白，你的第一个子嗣，最好是皇后所出。皇上与皇后不睦，可对社稷不利。≈quot;
≈quot;我知道了。≈quot;程麟沉声道。
≈quot;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像这样无拘无束地说话了吧，往后再见，可就是君臣有别了。≈quot;程问看他面色有些阴郁，轻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