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塌糊涂

第132节:活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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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能斗过自己的命。

    其实,每个人的命运就像一块破碎的小镜片,隐藏在那污泥浊沙的下面。只是谁也无法知道,匆匆的时间流水会在哪一刻,冲走了掩埋在镜片上的泥沙,让一缕幸运的阳光照在了那上面,叠射出一个大放异彩的光芒来。

    所以,我根本就不会想得到,在自己人生将要走到尽头的时候,突然升起来的这一缕灿烂光芒,让我最后一段生命的旅程再闪一次光。然而,当这一幕突然降临之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一双眼睛,从我面前走过去的那个女人,就是让自己魂牵梦绕半生的小铁梅——陈雅敏。

    不过,几十年流逝的匆匆岁月,或多或少也消磨了我对“初恋”记忆的清晰度。一时间里,让自己还不敢立即断定,这个眼熟的女人就是从前那个陈雅敏。

    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眼睛的准确性,我去了一趟护士站,驻足在住院病人登记栏前,认真地察看着每一个患者的名字。不过,结果却让自己大失所望,走廊尽头的那两间病房,并没有登记在案。我想,或许因为那几间病房是高档单间的缘故。

    于是,我又走到护士服务台前,打算向护士询问一个究竟。

    在服务台下面,一个值班的小护士坐在椅子上,正聚精会神地埋头写着字。她那一头垂在桌上的飘逸秀发,把她的脸也挡得严严实实。

    我轻轻敲了一声案台,说:“小护士我问个事?”

    那个小护士一抬起头,顿时是满脸通红。自己一瞅,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正是那天给我“净身”的小姑娘。

    “您有啥事?”她不大自然地垂下了眼皮,说。

    我指着走廊那边,问:“二号病房的病人是叫陈雅敏吗?”

    小护士撩了撩眼皮,怪怪地看着我,说:“不叫。”

    “那叫啥?”我追问道。

    小护士又想了想,并且还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梦飞。”

    “梦飞”?我几乎差一点叫出声来。

    我默默地走了。一边走一边想,难道自己的“梦“真是“飞”走啦?虽然自己感到有一点失落,但是,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

    又过了一天,上午。我拆完线,一走出处置室,又看见了这个叫“梦飞”的女人。她和几个人互相寒暄着,正向电梯门走去,似乎在送几个探望她的人,

    我的伤口愈合得很好,没有一点不疼不痒的地方,这让自己放松了很多,精神头自然也就足了。于是,我打发高粱红先回病房休息,谎称自己去一趟厕所。实际上,我是顺着这一泡尿道,偷偷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在那里守候着自己的最后一梦。

    走廊四周,四面陡壁,无处遮掩,我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了过道中间。偏巧,邵可夫军医又走了过来。我无处藏身,只好讪得咧上前打着招呼。

    邵可夫说:“明天就出院吧?”

    我笑笑,嗯了一声,眼睛却紧紧盯着电梯那边的大门。

    邵可夫也不由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笑道:“家里又要来人了?”

    我还是笑笑,又嗯了一声。

    随着邵可夫的身影消失在医生办公室的门里,那个“梦飞”的身影也从电梯门闪出,踏进了走廊,径直朝向我这边走来。须臾间,我全身为之一振,立刻睁大了眼珠。盯着那渐渐走近的身躯,一种奇妙的感觉也随之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就有如青山中流淌的潺潺溪水,裹着一股清凉地风,迎面扑来,让我豁然间触摸到了那一种久违的清新和飒爽。

    没有错,就是她!我一生中唯一爱恋的“小铁梅”。

    再接下来的过程也挺简单的,就像电影里面的特写镜头一样,随着她的几个步伐,她的面部也愈来愈清晰地呈现我眼前,就在她和自己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她眉宇间那一颗“黑宝石”一般的美人痣。

    我轻轻唤了一声:“陈雅敏!”

    她马上停下了脚步,不知所措地看着我,那目光里充满了疑惑。

    我说:“果然是你啊!你不认识我了?”

    她一脸茫然。

    我急忙说:“我是李福国呀!”

    “李福国?”她重复道。

    我说:“我和你是同桌!”

    “同桌?”她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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