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二大妈是个小脚老太婆,却一点没耽误她走道,哪有事哪到,非常“到的去”,哪里都能听到她“唧唧嘎嘎”的声音。后来听人说,这老太婆开了六次怀,有俩没站住,剩下四个丫头片子,就是没有一个带把儿的。她老闺女叫红心,早我先出世半年,其娇态也是鲜活蹦跳的。
听我娘说,在我咿呀冒话时,二大妈经常拨弄我的小东西,逗道:“毛儿啊,快点长大吧,长大后来我家做小女婿,老丈母娘给你做好吃的。”我娘说,大多的时候,我只要呲出小牙一笑,她也就不再摸了。可是,有时,这老太婆跟中了邪似地,像拨了拨浪鼓一样,她拨个没完,弄的我的小东西毛愣愣,总嚷嚷尿尿。终于有一回,我真的尿了,淋了她满手,尿湿了她的衣服,她的裤子。我娘说到这,她咯咯笑了,一脸的得意。
当然,这一切是发生在我五岁之前。这也说明,五岁之前的我,还是聪明伶俐的,并且已经懂得怎样惹人欢喜了。
我家挨着“慈恩寺”,正好坐落在寺中“天王殿”的北边。这是十数间房子围成的一个大杂院,住有十几户人家。在庭院中央,有一棵一抱多粗的老槐树,一到了春天,那繁茂翠绿的叶子中间,缀满了一串串铜钱般大小的白花。
这时候,我刚好六岁。确切地说,就是从这个时候起,自己已经可以满院子犄角旮旯儿到处跑了,我那“一塌糊涂”的人生也就此开始了。
我娘曾对我说过,那会儿,是自己模样儿最惨不忍睹的时候。她讲,每天早晨,我一扒开眼睛,脸不洗饭不吃,嘴角还淌着一溜儿涎水,就趿拉两只鞋、踏着踉跄蹒跚的脚步往大院里跑,然后,站在那棵老槐树前望望,还没望几眼,就开始围绕着那棵老槐树疯跑,是一圈接着一圈,一会儿跑就蒙了,我会一头撞上树干上,磕得头破血流。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撞大树绝不是由于我转晕了头,是自己故意的。
不过,我的记忆中却记得,在我和大树亲嘴贴脸的七、八回中,发生的时间大多是在中午和黄昏,而且,黄昏的时候略多占一、二次。理由很简单,只有在中午或黄昏,才是院里的人最多最集中的时候。就撞大树本身而言,没有一点技巧可说,我不会撒谎,只要你敢撞就行。但是,在脑袋瓜皮接触树干的一刹那,千万别忘了使劲尖叫一声,叫喊声愈高愈凄厉愈好,只有这样,才会把所有听见的人给吸引过来。
想想真怪,每当我趴在地上,眯个眼缝,窥觎那一张张俯视我的脸,霎时,一股莫名其妙的强烈□□就会向我□□,使我冲动,使我兴奋,在一声声感慨和叹息中,使我真正强烈地意识到自己还依然的幸福存在。
幸福总是稍瞬而逝。
很快,我就发现,大院里的人对我自己精心安排的“表演”丧失了兴趣。虽然,我的撞击一次比一次猛烈,皮肉的痛楚也一回比一回难忍,那尖叫也是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更瘆人,但是,前来顾及的人却一日少于一日。先前,还有五、六个急性的人跑来看看。后来,剩下的二、三个的人只会长吁短叹。再后来,连声称要我做小女婿的二大妈,和她那个嚷着非要嫁给我的小女儿红心也都躲开了。
在二大妈离开前,她还说了一句:“这孩子是真傻啦!”
这句话,我记住了一辈子,因为我第002章目能够演得轰轰烈烈、震撼人心,结果非但没有功名垂成,后来却又一次惹火烧身,再度遭人侮辱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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