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年代,是谁?谁不知道。好看的小说就在/随便在街上喊一个会说话的小崽子,用不着任何刻意启发和暗示,便能张口呼出“万岁”五个大字。“万岁”一词,那是君主时代皇上头上的顶戴花翎,公然诅咒“万岁爷”是要诛杀九族的。号称“人民共和国”的开国之父——,他老人家虽然没有黄袍加身,但在共和国国土的鞭及之内,又有哪几个狂人胆敢冒犯“龙颜”呢?!
我娘说,那沉闷窒息的氛围,叫人喘不过气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冲我爹叫道:“孩子他爹,你说话啊!难道咱们一点招也没有了?”
“哼!”我爹鼻子一哼,没好声道:“啥法?有啥法子,这简直是屁眼子拔火罐——自寻屎(死)路啊!”
是啊,只知道干活的我爹能有什么招,没有把他也铐起来就算便宜。
在我被逮起来的这天下午,行动神速的公安也莅临了我爹爹的单位。当时,民警没有立即抓走我爹,是因为我爹脑瓜子上面有两道亮闪闪地“金箍咒”。第一道,我爹出身雇农,房屋一间,地无一垄,靠给地主家做长工活着,是一个货真价实、苦大仇深的穷光腚,也就是“发家致富”那一群里的人。第二道,我爹政治面貌响亮,加入中国二十余年,还是市里的劳动模范,更是中国的领导阶级——工人阶级中的一员,这样一个即当过农民又是工人的人,是正统的根红苗壮,也正是一声吆喝就去敢死的人。我却想,他妈的——这是多讽刺和绕嘴啊!想想看,一个敢为其献身的人的儿子,不管他心中是真想还是假想,反正他想要打倒的正是献身人所用生命要保护的那个人。
这一切是后来我才知道的。不过,从那时候起,我倒增加了一个口头禅,“他妈的”“他妈的”常常不离我的嘴边。
我娘说,她那会儿哪知道这些,也不会想那么多。她心里就是急呀,一急,眼泪也跟着淌出了眼窝,说道:“那也不能眼睁睁瞧着孩子就这么去蹲大牢。”
“你不眼睁睁就把眼睛闭上!”我爹喝道。
我娘说,我爹是大怒。娘说,她是领略过我爹的驴脾气,在她自己年轻时,也没少挨过我爹的驴巴掌打。可是,她从来没见过我爹是这样的暴躁,脸涨得血一样红,攥起自己的拳头就往大腿上捶,一连捶五、六下,“咣咣”地,一边捶一边骂:
“我他妈的怎么这么背字儿,养了一个孽种,简直是傻到了他姥姥家去啦!”
我知道,我爹这么骂也是没办法!即使他想骂自己的娘也不知道怎么骂,因为他都不记得这个人长得是啥样,骂自己的爹就更不中了,因为他压根都没见过这个人。
我娘讲到这,她也一抿嘴笑了,冲我说:你姥姥家虽穷,人却扛活,都还在,全都不傻不苶,要找出一个像你这样缺心眼儿的人,还那真找不出一个。我一听,不高兴了,反问我娘:照你这么说我就是个傻子呗!我娘抬起手,象征性地打了我一巴掌,嗔怪道:一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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