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家里人不遗余力发起的这场“救赎运动”,真正地波及到我的身上,是我被圈进“小号”里的十数天后。也就是说,囿在牢房饱受煎熬的我,终于在太阳如火的三伏天里,迎来了一丝令人为之一爽的凉风。
显而易见的变化有两个。
其一、一向如寒冬腊月的□□叔叔的手脚,突然一下子间,变得“规规矩矩”起来了。那一双双足令我“金花闪闪”的“熊掌”,不再往我的脸上放了。那一只只罩层黑皮的“驴蹄子”,也不再我拉屎都疼的腚根上停留了。在一夜之间,好像所有的□□叔叔都染上了手脚麻痹的“中风”病。
其二、一向如泔水缸冲洗过的□□叔叔的臭嘴,仿佛在同一时间内,他们一齐清扫了牙膛的里里外外,也都开始讲起嘴巴的卫生来,打扫掉了诸如“狼崽子”、“狗配的”、“驴粑粑球”一类有损于我爹我娘和我形象的大粪话,换言之“混小子儿”、“傻蛋儿”、“榆木疙瘩”一类还算不失文明的温和词汇。
从表面上看,皮肉好像是舒坦了,耳根子似乎干净了,我的劫数也仿佛快走到尽头了。其实不然,接踵而至的是车轮般审问大战,没有昼夜之分,不分场合地点,随时随刻就会把我从小号里拎出来,带到那间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审讯室里,没完没了的抠问我,时不时地还让我享受一番别具一格的“焖肉蛋”。
何谓“焖肉蛋”?说穿了,那属于一种彻头彻尾的刑讯。
这种“刑讯”,和传说中的“坐飞机”、“紧牙铐儿”、“倒绕勒”、“醍醐灌顶”等几大绝活儿相比,“焖肉蛋”绝对称得上是含而不露、暗藏杀机的高招。其显著特色是,这种刑罚简而易行,不必劳驾人民□□亲自动手,只要有一张带书箱的大写字台就足够了。
以我的稚嫩作为原料,创造这道人间鲜见的“焖肉蛋”菜的始作俑者,首推那个大嘴叉子上面长着一脸横肉的“王八蛋”。这大嘴叉子“王八蛋”不是别人,就是那天让我解下鞋带、绑住我大拇指的大嘴叉子。可别小看他,现在这会儿,他正是我这案子的专案组一成员,专门负责审问我,绝对是个要角儿。
这道干蒸干焖的“焖肉蛋儿”,堪称是大嘴叉子的登峰造极之作。
那天,是在下午三时以后。
我肯定不会记错,正在那时侯,每天送饭的那俩个家伙又来了。他们推着饭车,一个口挨着一个口分晚饭,车上装着窝头筐、菜汤桶和咸菜盆。刚发到我的邻监,有个民警走了过来,打开我住的牢门,叫着我的名字,把我带了出去。我空个肚子走在前面,那个民警跟在我的身后,走进了那间我熟悉的审讯室。
一到审讯室门口,我一眼就看见了大嘴叉子,他和一个民警并排坐在写字台后,正“恭候”着我。不用再等谁张口呼我,因为我早已轻车熟路,一屁股坐在了他们对面几米远的小木凳上,等待新一轮受审。
和从前一样,对峙了片刻,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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