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了身影。
“年轻人,你这是怎么啦?”身边突然站着个人,秃头,戴眼镜。
张清芳吓得差一点晕倒,啊了一生,张着嘴,半天缓不过气来的样子。
“唉!年轻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性情大变,至于如此。。。。。。丫头,你不用害怕,我路过这里,什么都没看见。我走了,你慢慢回味。”
宋副院长大摇其尊头,在小雨中叹着气,快步离开了,留下身后的张清芳还在那里发呆。老家伙边走边心里想:“我老人家火眼金睛,当初就没看错。看来是得要给老张打个招呼,叫他早点把女儿许配出去。还好老子当年枪法准,生的是个儿子,现在不用操这些心。不是我封建,中国人,谁不想要个儿子呢?可怜的老张!”
向前进提着水壶,不紧不慢回到病房。放下水壶后,里面一个伤兵说:“兄弟,难为你替我着想,临走时候还给我打来开水。在这里向你说一声谢了!”
这人是昨天下午住进来的一个黔籍同乡,腿部受伤,行动不是很方便。这时他努力坐直腰身,背部靠在靠在墙壁上,又对向前进充满着感激地说道:“兄弟,多谢了!”
向前进
停的用手拍打着衣服上沾湿的雨水,一面说:“唉,你跟我客气什么?大家一个地方来的,在这里老乡难得相见。嗯,想起来有个事情得跟你说说,你可别在我走后难为护士们,给她们脸色看。”
那个同乡呵呵笑着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医院了,身上枪眼也是好多个,不比你少。我这个人看得开,受点伤算什么,能留得性命在就要感恩,比起那些光荣了的好多了。我不会有情绪的,乱发在护士们身上,那不是男人做的事,难道不是?”
“不错啊!你这话我喜欢听。用北方佬的话来讲就是。。。。。。你是个爷们!”
“呵呵,你也是个爷们!嗯,你可能不知道,老乡们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挺佩服你的。昨天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你就是向前进。这次上去小心点!别再住进来。”
“你说什么?能不能大声点!”
“唉!你这个样子就不要太拼了啊。。。。。。我说祝你好运!听到没?”
“啊,收到。多谢,多谢!”
说完,向前进开始收拾东西。东西不多,也就是两套换洗衣服和一些捡来的药。昨天卫训连战士送给他的那包茶叶他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虽然有点舍不得,但还是转送给了那个同乡。他将之放在桌子上,用手拍了拍,说道:“吴哥,这包茶叶是昨天卫训连的一个战友送给我的。现在给你消灭它,不用客气!”
“好啊,先放那里吧。。。。。。方便的话劳驾给泡一杯来尝尝了再说。”那个兵想要从病床上下地来,但是给向前进一步跨过去按住了肩头,一阵苦笑过后只得这样说道。
“你腿脚不方便还跟我客气什么?大家又是老乡,你有事就说,趁我还在这里没走开,尽管吩咐。”
“唉,要劳驾你,真是不好意思。”
“又客气了不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举手之劳而已。”
向前进泡了两杯茶,一杯放在同乡的床头旁边桌子上,一杯自己拿着,走到了窗前去。
外面雨下得大了,远处的山笼罩在冬雨的苍白之中。天空灰蒙蒙,云层压得很低很厚。有一个护士撑着伞从窗前的常绿乔木树下走过,他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野。
远方的天边传来了沉闷模糊的声音,不知那是前线在打炮的轰响还是伴随这冬雨的雷鸣。他突然感到心里有一种落寞,听着那声音连绵不绝,隐隐约约传入耳鼓,没法分清。
有些事情确实如同现实的这沉闷模糊的响音一样是没法分清的,他心底里对于昨天那个人的直接表白尤其感到惑乱和迷惘。
“有个人说爱我!”这是他心底里一个我的想要接受的欣喜与迷离 。
“但是我不能去爱!”这是他心底里另一个我对爱的诱惑的抵抗。
然而他能抵抗吗?
他没法抵抗,他亦无力去抵抗。
那个说爱他的人不知为何昨夜竟突然然进入到了他的梦乡。
他无端叹了口气:“我的战友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
隔了半响,他又无端叹了口气:“今天的雨下得很长,从昨夜一直到现在,连绵不断。”
那个同乡莫名奇妙的看着他,任其在窗前自言自语,没有插话,也没有做其他多余的动作影响到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灵上的私人空间,那是需要别人去尊重的。
“昨天夜里雨下得很大的时候,我的战友们在前线跟敌人打起来了。我没有参加,我只是听到了他们在冲锋时的呐喊。我跟一个似乎很要好的朋友站在山巅上,我们站着,是站着,看到这一切。我听到雷声,但是不敢肯定,那也许是炮声,响在天边。我还跟那个朋友看到天边有闪电,伴随着那种轰隆隆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失。天快亮了的时候雨点下得小了,但是并没有停下,有一片雪花,轻轻地落在我是头上。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那雪花有很多,我伸手接住一片,托在眼前。”
同乡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他张了张口,想要叫他一声,但是又忍住了,没有叫。
“你觉得这茶叶泡的水好喝吗?好像有点苦。”向前进突然转过了身来。
“啊,我喝一口试试,是有点苦。”
“不过还好啦。再苦也没在前线拼命时那么苦。”
“嗯,兄弟,你——刚才?你是不是有点。。。。。。”那个同乡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才能准确而含蓄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有问题吗?”
“嗯,这个,我觉得你有点不大对劲。是不是你的耳朵,常常会令你产生幻听、幻思?”
向前进转过身来,想了想,答道:“嗯,有时候。。。。。。”
吴姓同乡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真的决定了今天下午就要走吗?”
“是的,决定了。为什么还那么问?这个问题你好像从昨天到现在问了已经不知多少遍了。”
“你既然已经下决定了,那我也不好怎么说。”
“那你的意思是想说什么呢?我明白。。。。。。你不用多少。我的战友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我呆在这里是一种煎熬,是一种罪受。”
“我明白你的心不在这里,就像我自己。你听,天边有轰隆隆的雷声。。。。。。我们连长和我的战友们都还在前线。也许炮弹是在我们的阵地上爆炸,谁说得清楚呢?”
“是啊,我也是跟你那样的想法。我的战友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那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我们奉命去封锁一条道路。外面天气很冷,雨下得很大。你想家吗?”他突然这样问。
“想!八一年的时候我就来到了这里,那一年我十八岁。”
“你一定没有回去探亲过。探亲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是啊,很多人。我们班里的大雄、老歪、土地公。。。。。。排里的张干、麻婆豆腐、甜菜叶。。。。。。都不可能再回家探亲了。有的人从很远的地方来,张干是河北唐山的,甜菜叶是东北黑龙江的。。。。。。”
“你听,听到没有。。。。。。那个方向。。。。。。那是重炮的爆炸声音,不是雷声。”
“是爆炸声音,不是雷声。”
“嗯!我的战友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我不跟你说了,我想要继续看外面的雨,等下午的车一到,我就离开这里。”
“到时我送你。”
“嗯,有战友相送,那不是坏事。可是你却不能送,你必须得要养好自己的伤。哎呀,我忘了吃药了,刚才整理东西我收起了药却忘了吃,这是怎么回事呢?算了,很麻烦。。。。。。我总是相信在战场上会有奇迹。。。。。。嗯,我昨天做了个梦,我不怕告诉你,有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人,拉着我的手,站在山巅上对我说。。。。。。”
“哦,说什么呢?”
“就在我托起那片雪花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对着我的面。。。。。。她说,当雪花落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一定会接住其中的那一片。”
“这好像没什么,跟奇迹。。。。。。唉哟,我的腿。。。。。。没事了,你不用过来,我只是想移动一下而已,已经换了位置了。你接着说,说下去,我想听。”
“好的,我接着说。她对我说:只要你接住了那一片雪花,我就知道了这个世上一定有奇迹。”
“你的这个梦很玄,我不大懂。”
“是很玄,我也不大懂,我更不知道昨晚为何会做这个梦。啊!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答应了?那我就问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是说到目前为止,有人亲口告诉过你,对你清楚明白准确无误地说她爱你吗?”
同乡看着他,缓慢的摇了摇头,而后清楚明白准确无误地告诉他:“没有,半个都没有。”
向前进点了点头。
同乡突然醒悟,说道:“啊,我明白,你是有人说她爱你了。但我觉得你得要跨越过这一道关,这一道关就是古往今来英雄难过的美人关,这好像并不是个简单任务。”
“这确实不是个简单任务,但我没问题。”
简单任务
黎国柱从草丛里直扑下去。他心里对那个团参谋的打法很不满,这不算强敌,且现在地形对我有利,下面开阔地和旁边山脚都有自己人监视着,对敌人已经形成了重重包围。要是不及时将之解决,他们唤来炮火支援,那个损失将会很大。谁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分散潜伏起来的特工,搞不好被人家叫来炮火,立刻将大家包了饺子。
马长生对那个团参谋下令他停止进攻而久战不下心里也感到非常窝火,从他这里过去应该是最好的攻击地形。此时见上面有人猛扑下来,赶紧过去打支援,已经到了那巨石的旁边。由于地形限制,他看不到那边的洞岤情况,不等黎国柱下到洞岤口上边,人已经沿着巨石上方爬了过去。
敌人看见遭到了包围,孤注一掷,躲在大石下开始不停的地对下面张力生带领的第三小组占领的地形位置投弹、射击,并抱着必死之心哇哇怪叫着,气焰很嚣张。
冲下来的黎国柱突然看到下面岩石缝中有人面向着他的方向举着手枪要开枪。他赶紧一梭子放了下去,子弹打得岩石火花乱蹦,将那石缝近距离覆盖。敌中尉连长身中数枪,惨叫一声,趴在了岩石缝里不再动弹了。
原来那敌占浅洞岤的旁边斜上方有两块凸起的巨石,敌中尉连长就躲在那夹缝里边,负责往外观察指挥,刚才转身往上开枪,差一点没打到团参谋。
黎国柱击毙了石缝中的敌连长,赶紧过来两步,往马长生卧倒在的巨石上扑倒。马长生则迅速移动了下方位,给他腾出位置。这会儿洞口里的敌人听到后面的枪声后,又全缩进了洞内。
两人并排着斜身趴在巨石上,等动静。
身后又下来了好几个人。
葛啸鸣问:“怎么样?”
这里仍旧看不到洞口,必须得要迅速变换射击投弹的位置。
黎国柱说:“洞口在巨石那边,我先过右边的那两块巨石处去抢占位置,形成夹攻。你们往上一点,注意掩护我。”
“好!”葛啸鸣由左边从马长生身旁爬上巨石,拔出一颗手榴弹。
“等等,葛班长,刚才敌人开枪是在这个位置。”马长生也拔出一颗手榴弹,两人相互对望一眼,点点头,然后迅速咬掉拉环,同时顺着巨石往外轻轻地一送,然后脱手让它滚落下去。
下面巨石底传来了敌人惊恐的喊叫声。有一枚手榴弹被敌人一脚踢开,滚到下面去爆炸了。
投下去的手榴弹只在洞口将那一名用脚踢开另一枚手榴弹的敌人炸成了重伤。
一名敌人趁着爆炸的的硝烟,爬出洞岤,企图从右边的石缝袭击大家。黎国柱刚到那石缝上边,发现了那家伙企图,他立刻敏捷地迈过一步,正面对着石缝,那家伙正爬在敌连长的身上,一抬头间,往上跟黎国柱打了个照面。
那家伙动作也够够快的,赶紧举枪。但是在石缝里空间狭小,又多了具尸体在内,他施展不开,动作受到限制,始终慢了一拍。
黎国柱只听到自己手中冲锋枪子弹泼洒出去嗤嗤钻进肉体的那种声音,他看到在手榴弹爆炸开来的硝烟边沿,在石缝里趴着的敌人肩背上开着无数血口,直到其静静地躺着不动了他才停止了射击。估计弹药不多了,他飞快地换了个弹匣,而后边拉动枪栓边跳进了石缝里。踩在两具堆叠着的尸体上,往下一看,发现洞口就在旁边葛、马两人占据着的那块巨石下。他又往下移动了点,观察到巨石前凸出,洞口往里陷。
他往左边巨石上瞄了一眼,看到葛啸鸣跟马长生趴在岩石上正看着他这边,于是朝他们做了个往前去的手势。
他想斜着投一颗手榴弹进去,一摸身上手榴弹袋,袋里一颗也没有了,刚才全给那团参谋扔了。在旁边这样往里扔一颗进去的话效果应该不错。
两下距离隔着不到两米,他不敢过于往前去。敌人不出来就打不着,一时间没有办法可想,只得耗着,等待时机。
葛啸鸣觉得在巨石上趴着守株待兔是不行的,这里射击方位一点也不好,又看不到下面的动静,观察不利,必须得要重新变换射击位置。这里只要有一个人控制,往下投弹或者防止在敌人冲下去就行了,防止敌人到达开阔地展开逃窜,可以居高临下开枪。
“葛班长,你在这里守着,我到右边去,从那边往下面摸过来。”正这样想着呢,身边的马班长可就这样说了。
“你守着,让我去。你注意下面的动静。”
“不行,你是指挥官,我去!”马长生转身掉过头,下了巨石,拿着枪就往回小跑。
熊国庆藏身在右边巨石旁草丛里,等着动静。见马班长过来了,就问:“情况怎么样?”
“敌人在下面的洞子里,不知道有多少。那边有黎国柱,我从下面摸过去。”马长生说着从巨石边的一丛灌木里挤过身,树叶哗啦一下就不见了人。
熊国庆怕他吃亏,赶紧顺着巨石边跟着过去。
一钻出那丛灌木,他就看到马长生半蹲着在岩石边,头也不回,只是抬起一只手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他跟上去,小声问:“马班长,怎么回事?”
“地雷!”马长生简单地说了声。
熊国庆斜过一步,从马班长的肩头旁看过去,前面前突外悬的巨石下一片沙,在边沿部分有一蓬乱草,草里赫然有一颗地雷。
看来敌人埋设得很慌张,应该是刚才来不及了,丢在里边的,胡乱拨动了草来盖住。
“这里不好展开,我看得要把它起出来,免得等会打起来有意外。你掩护我,看好前面的情况。”熊国庆半蹲着迈了一步,往那丛草过去。
“你小心点,前面就是洞口。”马长生说完想要顺着巨石摸过去,但是被熊国庆扬手阻止住了。“先别过去,等我起出了那颗地雷后再说。”他说。
马长生看到熊国庆右手将枪带一起拿住,迈过他身边,仔细往前走了两步后趴下来,正好面对着那丛乱草中的地雷。
他将枪搁置在右前方,那样的话便于突发情况下操枪就射。
他在草丛周围又仔细看了一遍,还好,由于是敌人仓皇间布的雷,就那么一颗。几乎没费什么劲,他很顺利地就解除了这颗地雷的触发设置,而后将它收起来。
看到他半蹲起来,马长生紧张的心放松了一半,赶忙过去。两人一前一后摸到洞口边,斜靠在巨石上。
此时敌人等了很久,又想出来看看动静,一个家伙端着枪刚走出来,枪半边身子一出现在马长生眼里,就立刻遭到他射击,其他人赶忙退了回去,将受伤的同伴拖进洞里。
“我先扔手榴弹进去,注意了。”马长生拔出一颗手榴弹,用左手扔了进去。
再次听到枪声,洞口左边的石缝里,黎国柱看到下面洞口边自己人的枪管出现了,心里有了底。他低头看了看脚下踩着的敌人,赶紧收缴了两颗手雷。
此时轰的一声洞口边闪出火光,一大股浓烟涌出。
自己人已经包抄到了左边,不能不作为,他迅速出击,爬上石缝左边的石块,往下去了好几步,也到达了洞口边。
“怎么样?有多少人?”他透过烟雾问。
“还不清楚。再扔几颗手榴弹进去!”
“好!你们注意了,让我来。我这里有掩护!”黎国柱说着用从敌人身上收缴来的手雷往洞口一扬手抛进去,而后赶紧蹲下,洞口那边的人也赶紧后退,大家都等着手雷爆炸。
“轰”的又是一声巨响,火苗星子窜出洞口,浓烟几乎是呼啸而出,在旁边都感觉得到很热乎。
“再扔一颗!”黎国柱一扬手再次往硝烟弥漫的漆黑洞里扔进去了一颗手雷。
葛啸鸣由右边下来,到了黎国柱身边,等爆炸声消失了后,问:“怎么样?搞死好多个?”
黎国柱说:“还不晓得,不晓得洞子有多深。”
“喊一个民兵来问问不就晓得了。喂,你们民兵同志过来一个。。。。。。”他站到旁边的石头上,望着右前方大喊。
很快一个民兵提着枪跑来了,瘦瘦精精的,倒像个越南特工。一鼓作气跑到半山岭上来,累得呼哧呼哧的喘气。
“解放军同志,我是民兵副队长土狗,不晓得解放军喊我们有什么事情?”
“啊,土狗哥,你晓不晓得这个洞子有好深?”
“这个洞子,不会超出一丈,也就五六尺。”
那边熊国庆就问:“你敢不敢肯定哦?搞错了要死人的。”
“这里的所有地形我都熟悉,这才离寨子多远点啊?不会错。你们让我进去,估计敌人都死光了。”
“有我们在,还轮不到你。你回去看好那边,莫让敌人其他的分散特工钻空子。”
这时候那边有人大喊:“土狗哥,边防军来人了,是古班长他们。”
“他妈的,咋个这时候了才来!要不是有你们侦察兵碰巧赶到这里,我们可要吃大亏了。”土狗大声骂着。话音未了,边防军的人已经上来了。打头的古班长一脸胡子,后面紧跟着两个扛着手榴弹箱子的战士,再后面还有人带着喷火器。这些人全都浑身透浇湿。
等走近了时,大家才发现古班长脸上有一道伤痕,是子弹犁过去的,还在淌着血。他一上来就问:“你们哪个是侦察兵的头头?”
“我就是。我姓葛,你就是民兵刚才说的古班长吧?”
“嗯,我就是。原来是郭班长,你们怎么好运气赶上了这里的事情。我们刚才从坡上打埋伏回来,在那边国境线上跟另一帮人打得莫奈何,还没收场,这边又有动静了。还好有你们,赶得及。情况怎么样了?估计这阵势是没多大问题了。”
土狗就有点惭愧。
“不知道那洞子里的敌人有多少,这会儿还没清剿。你们来了就好办,借喷火器来用一用。”
“莫讲得那么客气,郭班长。”
“我姓葛,不姓郭。”
“哎呀,反正都一样。陈贵荣,你过去烧他一火,其他人掩护。等等,先用手榴弹炸了再说。老邓你们两个把手榴弹箱扛到洞口边去。他妈的,老子们就晓得敌人爱钻洞,所以扛了两箱子手榴弹来。管他娘的死没死光,你们再往里边给老子扔十颗。扔了再烧,一个都莫让他们打脱。”
赶下来的参谋说:“等等,先着个人进去看看再说。”
“进去看看?看个鸡笆!要看你喊你的人进去看,或者你自己去看。反正老子的人是不会进去的。”
“放肆!你,你哪个部队的,怎么这样跟上级讲话?”
“怎么?你想咬我?”
古班长摸着脸上的伤,退了一步。
“你怕死!我就偏要你进去!”参谋说。
“老子怕死?你问问他们。老子刚从巡逻线上下来,光今天就打死了四个特工,以前的十多个都还不算。你先说说,你是哪根葱?团参谋?团参谋怎么啦?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他手下一个扛弹药的兵放下弹药,走到团参谋的身边,轻轻对他耳语道:“算了,他是战斗英雄!”
“战斗英雄怎么啦?战斗英雄就可以这样子目无上级的吗?”团参谋更来气了。
“我劝你还是算了。他老爸是师长!别他把惹火了,到时拿你当特工毒打!前次我们团参谋长都还给他打了,打你你白挨,难不曾你真咬他啊?”
这下轮到团参谋退了一步。
一大清早,浓雾弥漫在四周的山沟里,能见度相当底下。山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大家都在等待着发起攻击时间的到来。
张文书脸色还很苍白,不过伤势已经大好了,没有什么妨碍。他趴在向前进身边,突然很想抽一支烟。
当然这是不允许的,他知道这不行,拿出一支烟来后,他过往鼻子底下使劲嗅了一口就又装回了烟盒子里。
向前进看着他的这个动作,笑了一下。张文书推了推脑门上钢盔,重新拿起了地上的八一式自动步枪,将枪口往草丛里伸上去。
向前进也环顾了一下四周,清晨里到处一片寂静,看不到一个人。但是他知道所有人都在山脚下散开着,等着发起进攻。
这不是什么大阵仗,所有人都很沉着,只等着炮袭的到来,那么大家将趁着烟幕再往上摸二十来米。之后就是安心等着炮袭结束,发起进攻。
但现在炮袭还没有开始,右边潜伏阵地却突然传来密集的爆炸声和枪声。向前进明白,这次的行动任务失败了。
之前侦察分队在那个团部的作战参谋带领下,到这个地区对敌实施侦察,发现敌在我方占领区内有个秘密据点,他们大部分人藏身山洞,里面守敌约1个排。经过几天几夜的抵近侦查,发现到除了这一个排的敌人潜伏在半山山洞内外,山头阵地尚有一个加强班大约15人防守。经上级研究决定,拔除这个敌战据点的任务落到了他们头上。
向前进从医院里出来不到两天,没赶上事前的侦查活动。但这次的拔除行动他参加了,没有落下。
由于大雾,昨天晚上,地方民兵两人临时加强到一百多人的拔点作战队伍当中来,分别担任左右两侧的行动向导。拔点作战共分五个小组,采取三路突击战术。
侦察兵小分队担负中路强攻,重火力加强两门60迫击炮,一挺高平两用机。他们左右两侧各有两个辅助攻击班,具体战术是炮击过后,两侧在必要时展开猛烈佯攻,吸引山头火力,并防敌由两边山梁逃窜。中路则在发起攻击后奋力突破,占领洞口,而后大家再从三个方向上向心进攻,拿下山头。
三个突击小组的后面是一个步炮排,他们的任务是随时对山上进行火力压制保障。山谷口的指挥组则负责通讯保障,进行机动指挥。另外还有一个三十多人的预备队,其中一部分人负责观察,担负指挥组警戒任务等。
这次行动部署周密,
又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所有人都认为要拔掉这颗钉子很容易。但没有想到的是右翼攻击的突击队小组不小心暴露了,他们过于靠前,跟敌人下山活动的先头人员打了起来,遭受到敌人的重机枪和手榴弹袭击。
大家都在敌人的眼皮底下,现在要撤退回去已经不容易了,只能提前发动攻击,死战到底。
本以为借助浓雾掩护会利于成事,那里晓得敌人也趁着浓雾掩护想要出动,对附近阵地进行马蚤扰冲击,两边这样不期而遇,突然间就打了起来。
山头阵地上敌人的重火力射击很厉害,子弹像是下雨一样全都泼往右边山梁。正面敌人也开始往下打来试探性火力,并扔下手榴弹。情况一下子变得很紧急,炮袭又还没有开始,葛啸鸣向着向前进这里爬过来,问该怎么办,行动企图暴露了,是否立即放弃。
向前进还没回答,他身边的武安邦说:“不行啊,现在敌人已经警觉起来,我们一动,他们就会进行封锁射击,把我们压制在这里。现在还没到炮击时间,看看指挥组能否提前要求炮击,保证我们回撤。”
葛啸鸣说:“突发情况,灵活处理,不如我们打吧。敌人火力很猛,右翼太吃亏,我怕他们会遭受较大伤亡。”
向前进说:“你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你全权处理。这样吧,你拿不定主意的话我们三个马上统一一下意见。我同意提前发起攻击,请求机炮排直接进行炮火支援。”
“我也同意!”武安邦没有多想,立即表决态度,进行支持。
“好!我们冲上去。”葛啸鸣说,正要离开,带队往上发起攻击。
“慢!先请示指挥组,呼叫他们,要来炮火支援。”向前进赶忙说。
指挥组设在后面出山沟不远的一个缓斜坡上,可以监控到这里的一举一动。
葛啸鸣拿过步谈机,抓起话筒就喊:“指挥组,指挥组,中路请求提前发起进攻,中路请求提前发起进攻!”
向前进跟武安邦紧张地等待着。
“批准了,机炮排马上进行炮火支援,我们行动!”葛啸鸣取下耳机,丢下话筒,拿起地上的枪就弯着腰往左边他带领的攻击小组潜伏阵位跑过去。“一小组的跟着我!炮击时往上接敌二十米,大家行动!”
机炮排的火器开始发言,对着高地、洞口进行压制射击。
密集的火箭弹也开始从后方山梁上飞过来,唔哇唔哇地怪啸着砸向目标地带。在强大的火箭弹覆盖射击下,右边山梁上敌人的压制射击声音没有了,但原先宁静的山谷变得更加热闹。
“行动!”
大家趁着炮击纷纷起身,在灌木丛林里飞快地往上爬,欲图上去二十米左右,接近敌占洞口,便于在炮袭过后第一时间发起攻击。
爬行中上方被炸起的泥土不时地落下来,砸在大家身上。很快大家到达了最后攻击的潜伏位置,暂时停止了下来,休息着,等着上面的爆炸结束。
向前进抱着八一式自动步枪,侧身蜷伏在一块岩石下,躲避着砸落下来的石块、树枝。岩石旁边是浅草丛,利于往上观察。但是他没有往上看,还有至少十分钟密集炮袭,这是个漫长的时间,大家需要的只是等待。
山体在爆炸声中抖动得很厉害。向前进那样侧身蜷伏着,不停的随着山体的振动抖着肩。
两名迫击炮手带着他们的吃饭家伙从他的左手边往这里过来了,他们相准了这里,要在他的旁边构筑射击阵地。坡度太陡,炮要往上打,很需要专业技巧。向前进看着他们,往后挪了挪,好让他们放下炮筒和弹药,利用工兵镐、铲刨地。
此时在下面一丛灌木旁的张文书呆了两分钟,又爬了上来,跟向前进共同躲在那块岩石下。上面硝烟压了下来,黑色的一片,弥漫在四周。
“班长,你要不要烟?”张文书在爆炸声中大喊。
“不要,你自己抽吧!”向前进侧过身来,半边身子靠着地上,转过了头。他看到张文书叼了一支烟在嘴上,在身上摸火柴。
“我这里,右边口袋有。”他还没说完,张文书的手已经伸进了他腰际的口袋。
旁边突然传来枪声,是左边的人在往上开火。只听到有人在爆炸声中尖着嗓子大喊:“敌人下来啦!有三个敌人冲下来啦!”
子弹打下来,打在两人躲避的岩石上,冒出火花。构筑射击工事的两名迫击炮手鬼叫一声,赶紧连滚带爬往这里扑倒过来,大家挤在一起。
张文书转过身,嘴里依旧叼着没有点上火的烟,待上面的枪声一停,立刻半蹲起来,伸出头去往上看,同时手中八一式开枪响着,不停的打着点射,蹦出了四五发子弹壳。
有两名敌人从上面草丛里冲下来,都中了枪,倒在他们藏身的岩石后面。
张文书一打完就赶紧缩了回来,取下嘴唇上的烟,喘息着。
“打中两个,我看到还有两个往上面跑了。”
“嗯。炮弹好像炸偏了,密位不正确。你那里方便,往上面看看,修正一下。我报告!”
“好!”张文书重新半蹲起去,借着岩石为掩护,往上偷看。“弹着点没有问题,下来的那些可能是敌人之前派出来的侦查人员。等炮击过后,我们攻上去,全都消灭他们!”
“你说什么?”
“我说弹着点没问题!不用修正。”
张文书偏头说完缩回身子来,接着又道:“我们等下攻上去,全都消灭他们。他妈的,这炮兵一打起来就没完没了,什么时候结束啊?”
“还有好几分钟呢,慢慢等吧。”
“你耳朵没问题了吗?炮声那么大你也听得见。”
“你说什么?”
“没什么,大家在这里躲着休息,等会冲上去。”
“嗯。快了!就要快了!”
“他妈的,这里坡度太大了,我们还没构筑好射击阵地呢。”
“那你们可得要赶快,抓紧时间。我们给看着上面!”
“好的!”
两名炮手爬出岩石下,又去搞工事。
简单任务
炮袭一停,大家呼啦啦往上攻。整个高地上随之枪声大作,正面敌人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拼命往下进行火力压制,大家一时间进攻受阻,离开原地没多久,全都趴在地上,被打得不敢动弹,抬不起头。
高地上敌人的重机枪和手榴弹尤其厉害,右翼一个突击队员在辅助佯攻中被敌发现,一瞬间遭打成了筛子。
敌人火力太厉害了,前面又没有什么遮掩物,这可不妙。张文书趴在地上,扭头对向前进大喊:“向排长,这样下去不行啊!能不能先退回去,隐蔽一阵?”
向前进转头看看,身边战友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实物掩体,全都趴在地上,很容易遭到杀伤。他自己也是趴在一丛灌木后,那灌木根本起不了抵挡子弹的作用。无奈之下他只得迅速下了决定,按照张文书的建议大喊道:“好!大家撤退,火力交替掩护!两边的先退,中间的开火顶住!准备,开火!”大家向上一阵猛烈射击,掩护两边的人先撤。
两边的人往后一撤到有掩蔽物体的地方后,立即就地隐蔽,再往上开火,掩护中间的人撤退回来。
子弹追着大家打下来,大家甚至连敌人的人影都没看到,上面的草丛灌木中只有枪口焰火在尚未散尽的硝烟中闪烁着。
向前进跟张文书连滚带爬撤回到刚才藏身的那块岩石下,他大声吼叫着道:“迫击炮!炮击炮为什么还不打上去?快!给老子打!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