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洞口地带,跟着前面的人去向,往山谷出口赶。走了一程,看见前面的人影了,是武安邦从一丛灌木林里站了起来向着他们招手,意在叫他们赶快过去。
前面真的是悬崖,做向导的兵说抄近道的话必须要从这里下去,但是下面有一条越军特工常走的路线。搞不好会有埋伏,谁知道呢?
虽然雾大看不大清楚,但是两边的山很陡峭,地形似乎夹得很紧,让人感觉到局促。这样子几个人呆在一处真不是个办法,必须得要尽快做决定,是走远道呢很是近道。
走远道的话安全,但是费时间,也不好走。近道危险,但是毕竟是近道,舍近求远是跟人的正常思维相对的,所以大家在心底里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近道。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抄近道是必要的,这个险值得冒。
不管有多危险,摸下去!行军打仗就是要善于冒险。但是他们得等着向前进做决定,这是对他的尊重。
向前进跟上去看了下地形后,又看了看大家。由于浓雾,下面的地形没法看清楚,但是身边的人眼下的情况他却很明白。大家的身子都没一处干的地方了,给露水打湿,在山里的清晨感觉得尤其冷。
这时吹来一阵风,向前进不禁打了个寒战。就在他一摆身子的时候,山谷口边的雾气被吹散,视线一下子好起来,山峦看得很清楚了,下面的山沟谷底里也显出了一条小径。
雾气散了过后就没再聚拢来,大家赶紧抓住机会看地形,判断情势。只见下面的深沟草木丰茂,藤萝缠绕,两边怪石嶙峋,石头上密布苔藓。对面的峭壁上还有洞岤。
向前进爬到向导兵身边去问道:“下沟里去要走多远?你把你们以前了解的这里的具体情况说一说。”
向导兵隐身在一块石头后,偏出头去,用手指着对面说道:“好的,向排长,你看到没?那边有洞子,从这里出去的两边峭壁上都有很多的洞岤。之前敌人常在暗洞里布置火力网,形成交叉封锁。我们曾配合其他部队的人来清剿过两三次,但是我们一走,他们又占据了,像是猫捉老鼠。出去大约有一百米,往右边拐弯,进另一条岔道是敌人过来的常走路径,我们很少去招惹他们。你也知道,敌人特工不是好拿翻的。那边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不大过去。我们要是能顺利通过这条深沟,左右边走就行了,跟敌人井水不犯河水。”
“嗯,但愿如此。你们有多长时间没进山了?我估计敌人暂时不会加强暗洞的部署,很可能已经将盘踞的人撤走了。但是我们回来的时候,敌人一定会加强。我估计敌人在这附近有他们的盘踞点和其他驻守机构,比如机枪阵地之类的。大家过来这边!”
大家都聚拢来了,向前进打开地图,说:“我估计昨天白天和夜晚的敌人一定是附近派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里附近有敌人的驻兵点和弹药储藏点之类。为绝后患,我们也许应该把它找出来消灭掉。”说着他用手在地图上指点着,找到身处位置,然后指着前面一点说道:“我估计敌人的盘踞点就在除了这条山沟后往右走不远处。特工们都很狡猾,昨天连接失利后,今天白天他们很可能会蜷伏不动,晚上嘛,他们一定会跟上我们,或者在我们的退路上设伏。”
熊国庆四处望了望,觉得这里很不安全,于是问道:“长话短说,你简洁点好不好?你的意思是我们找到那个驻兵点,把他们消灭掉?”
向前进也抬头看了看四周,点点头。武安邦问道:“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敌情侦查不够,我们的火力也不足,没有火箭弹或者喷火器材,收缴打洞很不利的。”
向导兵说:“对!那不是我们之前的计划,我们只要按照计划做就行了。趁现在没有敌情,我们赶快通过下面的深沟,要是迟了一步给敌人封锁了就相当不妙。”
向前进问大家:“你们看呢?我遵循大家的意见。”
武安邦突然改变了主义,说:“我们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打通道路。要是敌人阴魂不散追踪着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处处受人打?我主张在能够的情况下,把他们消灭掉。”
“嗯。。。。。。”大家都同意这个说法。那个向导兵说:“想不到你一个老兵也疯狂,跟着他们十八九岁的人一个样。怕了你们了,我就带你们去。我们检查一下弹药,看看昨天和今早补充到的有多少。要是能有几把大枪就好了,呼咙一声,一颗大子弹飞过去,一声巨响,掏洞那是最好不过的东西。我们手中现有的这些都是轻武器,管用的无非就是手榴弹。我建议手榴弹不要轻易乱用,留着掏洞子。你们是侦察兵,投弹应该都很准的,就拿手榴弹当火箭弹用了。”
向前进说:“这个你大可不用担心,看情况来,我们会处理的。我的推断是敌人有驻兵点的话一定在出了下面这条深沟后往右边走的岔道里。但是敌人会在驻兵点前面设伏,加强警哨。不如我们绕道走,大家看这里,我们下了深沟后再爬上去,走这一条三角边。”向前进用手不停地指着地图,向大家说道。他看着大家的反应,还好,没有人不赞同他的这个大胆决定。“那么我们这就决定了!”说着折起地图。
“等等,你耳朵的毛病,没事了吗?”武安邦跟熊国庆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呵呵,没事了。生死摆在眼前,它要有事怎么成?我们出发。”
死亡丛林
因为下深沟里去的小路大部分是峭壁,很容易受到攻击,大家检查好武器弹药,紧好装备,准备出发。
“向排长,你确定你的听力没事儿了?”紧好自己绑腿后,那个向导兵问道。他换了个弹匣,并轻轻用力拉动了下枪栓。
“没事了。我听力好着呢。”向前进半蹲着,一边将匕首插入绑腿里,一边抬起头来说,并嘿嘿笑了一下。
大家看着向前进,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是不大相信他说的话,在心底里都很担心,知道没有好得那么快的伤。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来反对,也没有必要反对。眼下要做的就如他所说的出发,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一刻也不能耽搁。
此时向前进的脸上在笑容展现过后有了一种满不在乎的表情,对他来说,大家相不相信他说的话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自己感觉到好就行了。他将地上的枪拿在手中,转头看看对面原始丛林覆盖住的两座山头,那两座山头之间也是一条狭窄的山谷,不过谷底很浅,看过去被植被连成了一片,地形不怎么明显了。他目测了一下距离,看过去两下相距不过二十多米。要是有一颗大树横斜在深沟上空就好了,不用下去。下去是件太冒险的事情,要是给特工在对面的洞里潜伏着打,那可是活靶子,没有还手余地,一千个一万个不划算。还有,就算平安到达谷底,也不知道上去后那边丛林里的情况会是如何。
从地形学上来说,那里估计没有敌人的埋伏。向前进拿起枪来后,靠在胸肩部位,对大家说道:“你们别忙,让我先下去。你们分散开来,在这里打掩护等我,一定要做好警戒。我估计这附近还有敌人,他们昨天吃了很大的亏,现在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再现身,大家要特别注意冷枪。”
“知道!排长,你小心点。”熊国庆说着抬头望了望四周,到处都是丛林的深黛绿的色彩,要看到隐伏的敌人,那可太困难了。他这样一望,大家也都警惕地四处搜寻了一阵。
没什么动静。
“好了,大家散开!我下去了。”向前进拨开灌木丛,将枪用右手拿着,弯着腰正要跑过结合部到下谷底的小路口去。
那个向导兵说:“这里地形我熟,我跟你先下去。”他的话音未落,左边山上咔嚓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哗啦啦树叶摇动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树上摇动了树枝的样子,把大家吓了一跳。
“散开!”武安邦低低地喊了一声。只见向前进在原地呆了一秒钟的样子,而后就地趴下,三两下爬动,卧倒在一块扁平的石头后面。他的前面就是悬崖,地形上对他来说很不利。
还来不及多想,抬起头来时,他发现身后的众人也都迅速在武安邦的那一声低喝后分散开了,行动起来,灌木丛叶还在晃动,可已经看不见了人。
又是哗啦一声。听清楚了,那声音来自谷地左边山上,近在咫尺,不过二十来米的样子。向前进瞥眼见见到一丛灌木旁武安邦正指了指身边的人,做了个沿山边包抄过去的手势。另有一个人则往后退,闪身进了藤萝缠绕的山脚林子中。
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那声音是什么原因所致?
风吹?不错,风是在吹,但是还不至于有那么奇怪独有的声音发出。那应该是乔木枝叶受到振颤所致的声音,可由于植被的丰茂,虽近在咫尺,却什么也看不到。但在第一时间分散开行动起来是对的,一有动静便做好战斗准备绝不是小题大做。在丛林中要等到发现敌人才做好部署的话,往往只能受制于人。
这时又一阵风吹过,树叶上不停地落下露珠。这声音跟刚才那声音不一样,也就是说大家听到的绝不是风吹枝叶的声音,刚才听到的应该是点别的什么情况引起的。
展开搜索和原地待命的人都用心谛听着,分辨着这丛林里的自然声音和人为声音。又是一阵树枝叶的振颤,哗啦啦。。。。。。
只听到树枝叶的摇晃声音中传来吱吱的猴子叫。好了,向前进松了口气,大家也都听到了是猴子叫,但还不能放松警惕。
吱吱。。。。。。不大对劲,猴子?怎么听起来声音怪怪的,不大像?
向前进举起枪来瞄准,向着那叫声处寻找看去。然而哪里有什么猴子的影子,在丛林底层他可什么也看不到。
他的右前方熊国庆跟黎国柱两人奉命沿着山坡脚下往上包围过去,两人小心翼翼,眼睛盯着上面,脚底下在不停地试探着,每迈出一步都很小心,生怕踩上了地雷。有时候敌人的特工就是这样,弄好了机关,故意发出点响动让人去追踪看动静,而后追过去的人或死或伤,糊里糊涂,怎么中招的都不知道。
向前进枪口指着上面,紧紧地盯着浓密的枝叶。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倒不是耳朵又有了毛病听不清楚,而是这种怀疑是生命保全的要求,是侦察兵的直觉。他变得很紧张,这种紧张跟一般人的临阵对敌的紧张不同,这已经不再是如第一次参战时的那种紧张,像他这种兵,军龄不长,但作战经验却不少。历经过生死的人,临阵对敌的那种紧张是再也不会有了。他眼下的这种紧张倒不如说是警惕来得更加贴切,是战斗之前的那种自然反应。
猴儿还在发出吱吱叫,似乎在告诉人们不用紧张。
树梢上的真的是猴子吗?一阵风过,向前进于一闪眼间看到上方枝叶缝隙间分明是一个人影儿。虽然只是风吹叶动一瞬间的所见,但他还是在心底里明确了自己的想法。
敌人!
不知为何,他竟然愣了一下,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
原来那是一个爬上树想要偷袭他们的特工,在上树还没找到最佳射角时便踩断一根枯枝,差一点掉下树来,弄得树枝叶哗啦啦响,暴露了。因为下面人多,打不过,于是不得不装猴子叫想要蒙蔽大家。还好向前进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听惯了猴子叫声,总觉得那声音有点别扭,不大像,于是在眼一眨不眨当中留意发现到了是敌人,连带他行藏也窥见了个清楚。但是敌人也发现了他,在他一愣的当儿竟然做到毫不犹豫,向着下面就是一梭子开了火。
丛林里哒哒哒的自动步枪声音响起来,子弹穿过树叶,居高临下,打在向前进前面的岩石上。他赶紧打了个滚,同时开火反击,卧姿仰角向上射。
他显得很被动,刚才没在第一时间开火也许是没将敌人放在眼里?还是那丛树叶一闪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什么都不是,那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的犹豫,他想要再观察一下,判断一下形势。不知道这周围还有多少敌人,藏身在哪里?只要在没受到攻击的前提下,他倒是不愿意先敌开火。敌人既然已经开了火,那么就不得不反击,只有先打下他来再说。
与此同时,四五把枪的子弹先后从不同角度向着那树上的开火枪声处射去,在树枝不停的振颤和叶片的飞舞中,一个人惨叫着从一株高大的乔木树上载倒下来,滚落到了地上。
包抄过去的熊国庆跟黎国柱两人不顾脚下地雷之类险情,直起腰来,飞快地钻过灌木丛,跑到那株粗大的乔木树下去。只见敌人的枪摔在了一边,人可还没断气,只是受了伤,正向着掉落在地上的枪爬去。看到有两个解放军从灌木丛里扑了出来,那家伙怪叫一声,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却不是腰间的手枪。看来这家伙也是一时间慌了神或者是摔下来脑袋摔糊涂了,分辨不清形式。
两人同时向着那挣扎起来的敌人开了两枪,等后面的向前进大喊着抓活的时,已经晚了,敌人已倒在树干下,断了气。
向周围展开搜索过后,情况搞清楚了,被打死的应该是敌人的游动特工,发现到这里的动静,于是摸过来想要占据高位,尽到一个军人的本职,将“敌人”射杀。但是偷鸡不成折把米,反把命搭了进去。
大白天的,枪声很可能惊动到附近的其他特工,必须得要尽快离开这里,下沟再上山,而后沿直线过去,探查敌人可能的驻兵点藏身地。大家再一次碰头的时候,武安邦说:“这里情况我们摸不准,是不是先放弃刚才的偷袭计划,按照原探路计划进行?”
“不行!”向前进斩钉截铁地说,“就是因为我们摸不准,所以才要冒险去找到那个潜在的驻兵点,打击一下敌人的嚣张气焰。我会继续打头下去的,要死的话我先死,情况不利你们就撤走,千万不要跟敌人硬拼。”
武安邦伸手拍在他肩上,低声而坚定地说:“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你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我不反对你首先下去犯险。但是一定要多带几个人,算上我一个,我跟你下去。”
向前进拿开他的手说:“不行!你是负责人,如果我有事了,你得带领大家安全离开。”武安邦说:“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随时都会碰上敌人的。你这样下去人手太少,到对面后有什么特别情况的话我们就更无法进行有效支援。这样吧,你带领你的小组,向导留下来,黎国柱你们跟着去,三个人力量大点。”
看到熊国庆跟武黎国柱两人点点头,向前进说:“这样也行,我跟熊国庆和黎国柱三人打头,先下去探路,等我们上到对面山头后,给出信号你们再过来。你们在这边一定要做好警戒,发现特工时坚决顶住。我们三个的命就交给你们了,怎么样?”
“没问题。”其他人都说。
“好。你们几个在这里打掩护,注意观察下面山谷的进口和对面山头。”向前进说完,带着两个战友迅速往前面的峭壁边沿去。
武安邦带着余下的人,大家散开在灌木丛里,一边警戒打掩护,一边静静等待着。谷口边向前进扫了对面和下面谷底一眼,低声说:“我先下去,你们两个在后面一点,拉开距离。记得机灵点,特别是看紧对面的洞岤口和山上。”说着他将枪带挂在肩上,侧过身子。
蹲下去后,他一手抓住了一根灌木枝条,斜腿向下伸出去。
下沟底的路很险,主要是太陡,一不小心的话,很容易摔下去,弄到半死不活。稍懂军事的人都知道,这种地形,只要有人在对面设伏,那么大家要下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峭壁上洞岤多,上面的丛林边沿又利于隐蔽,要找出潜在敌手很困难,只能大着胆子,冒险往下去。这种情况,第一个上前打头的人往往就是送死的料。
向前进绝不是个在危险面前首先想到要保全自己的人,在他的头脑里只有一种观念,那就是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第一个上前去迎接死亡的挑战威胁。革命前辈有一句话,怕死不是共产党员,一直以来他很好地践行着这一句话,将之奉为人生准则。
带兵的人,如果在危险的时候老是有意无意地走在后面,那么很容易让下面的人涣散斗志,受到鄙弃,失去指挥的威望和向心力。谁个人不是爹妈养的?谁个人不怕死亡?问题是在战场上,死亡是大家最亲密的伙伴,时时刻刻跟随着大家,乃至是形影不离。那么在最危险的时候,或者在潜在的危险面前,作为一个下级指挥官,其职责就是带头去送死而不是躲在后面发号司令。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别人就服你,否则,上级的战斗意志要得到彻底的贯彻是件很难的事。向前进牢记着之前连排长对他说过的话,并且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他越来越明白迎着死亡的威胁第一个上前去是鼓起所有人勇气的无声语言,在作战中,下级指挥官的无畏行动才是最重要和最关键的,可以激发大家无比的作战欲望和无穷的作战力量。现在他开始第一个迎着死亡下去探险了。
他很顺利地下去了好几步,左手松开枝条,抓住了一把草。在脚下踩着了一块岩石后,他稍稍停了下来,判断了一下四周的动静。
“小心啊!班长!”熊国庆探身往下看着他说。他们都一样,有时候叫他排长,但更多的时候是习惯性地叫他班长。
“放心,没事的!”他回答说。岩石下面是悬崖,他必须得要往前走过去,到前面的峭壁边后再抓住那里的藤条才能往下。
岩石落脚点并不宽,他依旧是侧着身,右手把在枪上,左手抓着草木稳住相当一部分重心。
一点一点地过了这块岩石,他抓住了悬崖边的一根藤条。上面的熊国庆跟着下来了,他叫黎国柱看好四周。黎国柱不用他说,当然会看好的。在上面看住情况的还有好几个人呢。
武安邦死死地盯住斜对面的几个洞口,虽然也用望远镜看过,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还是很担心敌人有隐伏在其中的。只要有一个家伙从那里边往外开枪,这么近的距离,没有人能够从枪口下避开。
死亡丛林
太阳的光照在身上,露水打湿的衣服开始变得有温度,感觉很舒服。向前进一手抓着藤条,小心翼翼地顺着陡峭悬崖而下。冬日的丛林显得比夏秋要冷清些,但是天气依然是早晚温差很大,悬殊在十到二十度左右。再过一会儿就会感觉到炎热了,向前进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比起危险来,这倒也算不了什么。谁知道这个时候丛林里的情况是如何,也许有一双或几双犀利的眼睛带着冷冷的杀机在盯着他呢。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被射杀,是敌人知道他的身后还有更多的人,先放过他再说,力求将所有人全歼?
突然脚下一滑,他的身子悬空摆荡了两下。后面的熊国庆呆了一下,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枪声。但是没有人出现在对面,枪声可能来自任何地方,他发现不了,丛林里就是这样。
向前进的身子还在摆动,熊国庆也有幻听中清醒。原来向前进只不过是踩中的一块风化松散掉的石块,经不住他的体重。但他这一下吓比身后的熊国庆还要厉害,浑身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好几秒钟,他的摆动姿势才停下来,找到着力点稳住重心。低头一看,下面太陡峭,坡度在八十多度以上,而且是一块光滑的石板,着力点很难借用。幸好刚才没松手,否则一摔下去,直接跌入谷底,非死即伤。
“怎么回事?”上面的熊国庆低低地问。同时将摆开架势的身子直起来,枪口仍旧指着斜谷对面。他刚才机械的摆开射击这一动作将其后的黎国柱也吓着了,赶紧蹲下身,做好了射击准备。
“我没事,不用紧张。脚下没踩稳!你们小心点,下面很陡,一定要抓紧藤子。”向前进说着,继续往下滑。
几乎是垂直往下,下面谷底处有好几块巨石突兀着,其中一块连着谷这边一块石板。向前进下到那块巨石上后,松开了抓住藤条的手,立刻跳下去,依托着巨石,将枪口指向前面的山谷,为后面的两名战友警戒。
这时候必须得要尽快过谷底去,不能多做停留,以免增加暴露几率。他跳下巨石,刚端着枪从巨石旁顺着过去,上面的熊国庆呼一声直滑落下来,同时低声喊道:“注意隐蔽,敌人过来了。”
向前进一转身,看到熊国庆已经依托着巨石,在他刚才的位置,将枪架在上面,向着前面的山谷里瞄准着。
特工!空气一下子紧张了。过来的两名敌人一看就知道是敌人的特工,不过不是边民服饰,而是带着盔式帽,穿着少见的隐身衣。这一定是之前从美国人那里得来的战利品。越南鬼子穷呢,不可能配发这种服装。搞不好这次来的人是有些级别的。该不会是什么总司令部的人吧?
上面的黎国柱距离谷底还有二十来米,悬在壁上很危险。好在他此时隐身在一处草丛中一动不动,避免了引起敌人的注意。但敌人再过来一点的话,他就会暴露。怎么办,打还是不打?向前进心中咚咚直跳,这无疑又是个意外情况。弄得好将他们消灭,大家都会很安全,但是谁说得清楚会不会引来大量敌人?如果来的人只是是前哨,后面还有大队人马的话,那可不好办。
来不及了,再有半分钟,上面的黎国柱就会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勿庸置疑,上面担负警戒的同志们也都将心悬到了嗓子眼。他们的确发现后面还有敌人的大队人马,大约还有八九个人的样子,从前方的山谷岔口里出来,跟在两人后面,往这里搜索前进。
这个情况太突然了,他们没法及时通知到下面,只怕下面的人没等到敌人全部进入到有效的打击范围,突然开火将他们的前哨人员打掉后,其余的受到惊动跑掉了。这些敌人都是经验异常丰富的作战精英,在丛林中留下一个都将是后患无穷,不打则已,一开打则要务求全歼。
看来是刚才的枪声将他们惊动了,出来查看情况的?没这个可能啊,这种队形不是经验丰富的特工表现,特工们在展开队形搜索时,绝不会是这个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优秀的特工表现又是什么表现?在山谷里只能是这个样子了。队形展不开,派两个人打前站,那是很不错的战术。
熊国庆扭头看了向前进一眼,他在等指示。只要向前进说开火,他就会一枪将左边的那个撂倒,而后枪口扫射过来将另一个打趴下。但他知道不用他那么费劲,现在是二对二,敌在明,我在暗,先敌开火的主动权又操在我手里,所以他在等。
敌人向着他们这里过来,交火是迟早的事情,迟打不如早打。向前进将枪对准着右边的那个敌人,从草丛上面看过去,距离大约在五十米左右。“我负责右边的,你打左边。注意瞄准点,一枪解决掉,绝不能给他们挣扎反击的机会。我数到三,大家一起开枪!”向前进低声说。
“是!”熊国庆轻轻吐了口气,松了松拿着自动步枪前端护木的左手指头,而后紧紧握住。
“一!”
向前进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开始数数。敌人的脸看得很清楚,相当肮脏,又满是胡须,难以辨认。
“二!”
“等一等!”
悬崖上的黎国柱突然低声发出警报。向前进一偏头,看了这边一眼。他看到黎国柱在上面又拿着望远镜在向着前方的山谷里看。
“好像是自己人!”看着枪口上的猎物越来越近,熊国庆突然低低地说了声。
向前进收回目光时,扫了前方山谷里熊国庆负责的那个敌人一眼。他突然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不到四十米的距离,这个人看上去好面熟。虽然无法辨认,但是这个人一定是自己熟悉的人。
“先别开枪,等他们过来再看看,好似在哪里见过他们。”向前进低声说。两人趴在巨石上,借着草丛的掩护,小心地观察着。
又过来了几米,枪口上的猎物越来越近,但也越来越警惕,好像嗅到了什么危险。左边的那个人看清楚了,熊国庆跟向前进突然异口同声地说道:“是那个特种兵,爆破教官!”
“什么人?”很重的鼻音。没错,是那个曾跟他们三人并肩战斗过的特种兵,后来在侦察兵训练营地又教给大家爆破技巧的教官。
“自己人!教官,我们是侦察兵,我是向前进!”
趴下在草丛里的人又现身了,同时向后做了个手势。只见后面的一部分人快速跟了过来,由特种兵带着过来跟大家相见。
“怎么会是你们?”隔着巨石,那个特种兵问。
“嘿嘿!又怎么会是你们?”
“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你们呢?”
“我们当然也是了。难道来旅游吗?”这时才滑下来的黎国柱说,倒是把大家都搞笑了。
“那,交换一下情报吧。我们是进来打击一股特工,他们在这里应该有个老巢,不过我们还没找到。”
“你们这样戴着敌人的盔式帽,很容易给自己人当敌人打。要不是刚才大家沉得住气,你们早报销了。”熊国庆看着特种兵直傻笑。
“是吗?”特种兵高深莫测地一笑,“也不见得。幸好你们没开枪,你们这身服装,也很容易让我们的人误以为是特工装扮的。”
“怎么,你们还有人吗?”向前进指了指上面的丛林。如果他们还有队员的话,应该是在那上面。他们想要爬上去穿越过的地方。
“嗯!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但我们还是动作快一点。根据推测,我们估计敌人的老巢就应该在这附近。”特种兵说着,展开地图,铺在巨石上。而后他又将地图顺过来,好让向前进他们看清楚。只见特种兵用手指头在地图中画了一个三角形状,解释说道:“其他地方我们都搜索过了,现在范围在缩小。这个方向有三条峡谷,搜索完这边以后,我们这一队就从这个方向直接穿插进去。我们估计敌人的老巢在这个位置。这股敌人很凶悍,经常渗透进我方,暗杀、破坏、袭扰、绑架,我们搜剿了好久,交过几次手,但是都给他们跑掉了。你们呢?该不会也是来找他们的麻烦吧?像上次那样,大家合作去捉拿那个河内的高官,你们做得不错!”
“过奖了!我们这次是来开辟巡逻路线的。为的也是对付这股特工,想不到你们动手得早。昨天我们交过好几次手,他们死伤了一部分人手。刚才还打了,你们没听到枪声?”
“没有啊!丛林大了,枪炮声都传不远。”跟特种兵打头的那个满脸胡子的兵说。
“那倒是。我们本来是要开辟路径的,但是跟敌人交手了好几次,感觉得太不安全,也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所以刚改变了计划。我们三个是先下来后上到上面去,我们也估计敌人的老巢在这个位置。”向前进说着用手指了指刚才特种兵指过的地图。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们估计敌人的行动路线是由这里出来,然后往这里,从我们这个位置上去。我们想要直接从这里插过去。这是我们的地图,这里的守军曾经有过巡逻,他们绘制了专门的地图,很准确,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用的可能是法国人时期的了。”说完,知情的几个都笑起来。
特种兵将他的地图拿过去,两份对照了一下,点了点头。“看来就在这个位置了!没错儿,英雄所见略同。那不如大家一起吧。这边过来的路我们很熟,雷场都摸透了。任务结束后我就绘制一份新的路径地图给你们,免得你们费功夫。”
“呵呵,又遇上贵人了。那当然好!”向前进笑嘻嘻地。
“那就这么办。这仗要打很久,慢慢来,大家通力合作,没什么的。”说着,特种兵吩咐向前进收起地图。“把你的人都叫下来,如果你们决定了要去敌人的老巢里拜访的话,大家合兵一处,力量大些。任务报告当然各写各的,大家互不攀扯。吃定他们以后,我可要来吃你们了。”
“吃我们?”向前进不解,边收地图边问。
“啊,我明白,是上次在那边你给我们地图时候说的。你听说我们连长高升,你说要来吃他一顿。不过见者有份哦!到时我们,这里一、二、三、四。。。。。。八、九、十个人都有份参加,你别忘了。”
“熊老弟,你倒是记得很清楚。不说了,到时候向前进你也要请客,不作声不做气升了官。我听说你耳朵有毛病,没事儿了?”
“升什么官哦?你说的耳朵,应该是没了。不过也说不清楚,有时候轰隆隆的。”
“你到炮兵那里去找点药,估计他们有专家。不说了,情报交换完毕,我们得要行动了。我的人在上面已经开辟出了通道,大家上去吧。”
一声鸟叫,上面即抛下来一根攀援绳。接着又抛下来好几根。
攀援上去了以后,两山结合部的沟谷很浅,藤蔓丛生,灌木也很厚密。好在上面的人砍出了一条通道,大家伏低身子,从藤蔓间钻行过去。这样速度很慢,大家顺着两山岭间的结合部走了一百米。
林木越来越厚密,遮去了阳光,向前进直感觉到很阴凉。每个人都走得很小心,没有人说话。但这起不到隐秘的作用,被惊动起的动物们暴露了大家的行踪。在丛林中就是这样,有经验的丛林人可以根据动物们的反应得到精准的情报。
越军的特工们当然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丛林战专家,如果他们有哨所的话,一定知道有访客到了。
前面是一座山挡住了去路,开路的侦察兵在左边等着大家。左边的山谷相对刚才大家通行过的地方要深一些,但是藤蔓缠络的情况没有了,草丛和灌木倒是很密。特种兵跟着向前进到达后,大家都看着他们,等指示。
特种兵判断了一下地形,在结合部里四处望了望,然后手一挥,决定走右边。这时右边哗啦一声响,钻出一个士兵。
“别开枪,我是自己人!”那个兵拿着枪,小跑到特种兵身边,敬了个礼后报告敌情道:“报告连长同志,右边山谷五十米处发现敌人高射机枪阵地。”
“看来没错,敌人的老巢就在附近。那一定是他们的前沿警哨阵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