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连队里,过阵子,连部里有了人手,你就继续跟倒老子走,到营部去。你要是真的喜欢打仗,以后我想办法给你留部队!你先答应老子吃饭再说!你莫拿绝食来威胁老子,真的要是饿坏了,上头追究下来,你是存心给老子找麻烦。”
“是的,是存心的。你先答应下来我就吃饭!师长那里看过我的战情资料了,他说我是块搞侦察兵的料子。你打个电话给他,马上!”
“咦尔,张文书你这回硬是不晓得打让手,只顾抽老子底火嗦?你走了嘛,我就没得人写东西的了嘛,还要咋个跟你说哦?”
“那你让向前进留下来,他文笔也不坏,跟我差不多。”
外面的向前进闻言跳起来,破口大骂:“张文书,你狗日的不得当侦察兵倒来抽我的底火嗦?老子不干哦!”
大家都笑起来。
“向班长我不是要拿你为难,我是跟连长谈判中,谈不拢火,我就死个人不吃饭。反正我要当侦察兵上前线定了,这样子在营房里整天无所事事,我就要疯了。连长你答应不答应,你马上给师长打电话,他是绝对同意我去的。打啊!”
“张文书,你个狗日的,我操你八辈子祖宗,你硬是飞机的尾巴翘上天了嗦?”
“是的,老连长!”
“你莫用老连长这个词来套近乎,我不吃这一套。我现在是营长,我得要为全营官兵着想,总之我们少不了你这个一支笔,谁叫你东西写得好,团长师长他们都喜欢看。你走了,我这个营长还当个喘喘?”
张文书在里边说:“那你看着办。我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真要饿坏了,你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
老连长跳起来:“我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你咬我?禁闭室是你自己进去的,饭也是你自己不肯吃的,管我卵事?”
“你莫嘴硬,没得用的!我要真饿死了,有人搞你个黑材料,你还不得跟着倒霉?你不答应,就走吧,反正饭我是不会吃的。”
“张文书,你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嗦?”
“差不多,吃的是岩脑壳,蛮硬的就是了。”
“我操你八代人祖宗,老子今后硬是要送我仔上大学!老子当时就是读书不行才来当兵,以为部队只要有力气不需要文化,哪里晓得会当军官,还是吃这个方面的大亏。老子一定要送我仔上大学,上大学,以后再也不求人。”
“嗯,说得对。老连长,那你答应不答应放我走?”
“你先吃饭嘛,我考虑一下。”
“你莫打官腔,当场拍板成交。答应不答应?”
“张文书,在老子面前你硬是翘得起!老子拿你没得办法。你开门出来吃饭嘛,吃了饭才有力气跟他们跑步锻炼山。”
“你答应啦?那可以!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向前进、葛朗台你们要给我作证。有时候老连长这个人扯卵谈得很,说过的话不算数。你们不晓得,他之前答应我的,现在又反悔了我才这样做的。”
“好满好满,你莫乱讲了,老子这次当着大家的面亲口说的,莫非吐出去的口水哪个还吞得回来满咋个的哦?莫非还要老子亲自签字画押你才相信还是······”
“那倒不用了。我吃饭!拿进来。”
“你出来拿!”
“拿进来!”
“张文书你真是个狗日的,处处跟老子作对!算了算了,老子怕了你了,给你拿进来。”
张文书在里边吃了饭,还是不肯出来。
“你还要搞啥子名堂哦?老子都答应你了。你喜欢进禁闭室,这是老子从来没见过的。”
“我就在这里休息,这里安静。休息好了,我才能跟他们一起锻炼!”
“老连长,你真的答应他啦?”大家兴奋地问。
“答应了!你们倒是高兴了,可老子伤心啊!你们哪个能明白?上头要东西,我拿不出手。其他人写的又不像样!”
“对不起了,连长!我来当兵,就只喜欢打仗。”
“老子晓得!打仗,哪个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样子在营房里整天呆着!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要不是自己写不出东西,我也绝对不会留你。希望你不要怪老子就得了!”
“不怪,不怪!”
“我也晓得你不会怪的。唉,要不是师长那里推不脱,老子才懒得当这个营长。以后要是继续提老子的官,当团长旅长,那就再也不能面对面跟敌人较劲了。所以嘛,趁现在,我还可以带队,有一个任务老子将亲自出马,再跟你们一起出去耍一耍!张文书,老子也跟你一样的想法,嘿嘿!”
“老连长,是真的嗦?”
“熊国庆,你吃惊什么?不相信嗦?难道老子还会骗你们?这个任务重要,也是上头的师长亲自喊我负责的,要不然喊你们回来这里干什么?你们真以为是没事干了来这里耍的嗦?”
“怎么我们还没听说?”向前进问。
“听说?你多大的级别啊?老子是营长了,也才晓得个毛毛信,你以为你多大的官。想知道得更多一点,就要努力!先爬到我这个位置再说。你们的军功章什么的都莫弄丢失了,以后需要时吃亏!”
“是!连长······不,营长!”
“你们莫开口连长营长,闭口连长营长的!多大的官啊?尽量少开口。”
“是!”
“张文书你出来搬东西,跟他们住到一起去。既然你铁定心了要跟他们在一起,就要抓紧时间跟他们学点东西,还有就是尽快磨合,形成一个整体。不过还好你们平日关系处得不错,也曾经在一起出境作战过。想起来,那一仗你们打得硬是巴实,老子一想起来心里就安逸得很!”
“连长,你真的觉得那次我们几个打得好,想起来安逸?”
“安逸!”
“那我跟他们在一起后还有更多令你感觉到心里安逸的,你等着看好戏得了。”
“那我先跟你说清楚。要是这一次我们出境去的任务你表现不佳,那回来后我就要留下你,你不能再跟他们混在一起,腰不腰得?”
“腰得山!”
“咦尔,张文书,跟倒老子你也学得会讲老子们时窜滑了嗦?”
“学得一点点,不大像样。”
“还可以,你出来嘛,去搬东西。我们要走了。你跟他们在一起,这几天要抓紧时间,在任务前必须要学会几样真功夫。”
“腰得,我出来。”
“就是山。你一天到晚鼓捣起关在里头,当兵不习武,像什么样?”
“我知道我不服从你那是应该关禁闭的山?我自己进去你就没话说了。要怎么样我?关禁闭啊!?我先进去了······”
“你跟倒老子久了,摸倒老子的筋了。”
大家哈哈笑着,一起离开禁闭室。
“这雾气大,吃了饭,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过去了,下午我来吹哨子,我们一起加强训练。任务前我都得要跟你们在一起训练,向前进你的脚倒是好得很快,那我就放心了。这一次老子又要亲自出手了,用牛刀杀鸡。我就先送你们这样个毛毛信,好让你们有个心理上的准备。本来这是绝对要保密的,你们记得不要乱说,我过去了。哐叻哐叻哐叻哐······来将······”
大家目送着老连长的背影消失在营区浓雾中。
“老连长不晓得什么时候喜欢上国粹的。这好像没什么动听,比起台湾的歌曲来差劲多了。我喜欢邓丽君的和罗大佑的。”黎国柱说。
“嗯!这两个人的都唱得满蛮不错的嗦?老黎你刚才说邓什么君?有时间我找来听听。我喜欢小城故事,不晓得是谁个人唱的,听起来硬是巴实惨了!”
好几个人乐得在那里捧腹大笑。
“你们笑什么哦?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们觉得好笑就笑了。”
“你们的笑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我没说错什么哦?就是,没错儿,你们那样子笑什么,真是莫名其妙。那个小城故事你们没听过啊?太可惜了,唱得那个好啊!我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我家乡的样子来。”
“嗯。熊国庆,你还听过月亮代表我的心什么的吗?觉得怎么样啊?”
“不错啊!就是好听!你们也喜欢这首歌嗦!”
“喜欢,就是不知道谁唱的。”
大家又都哈哈大笑。这一次连向前进也跟着他们笑起来。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觉得连长喜欢京剧是没有理由的,以前你们老兵听到过连长哼唱京剧过没有?葛班长,武安邦,老张,你们说说?”
他这样认真地疑问,大家倒止住了笑,看着他。武安邦说:“好像没有吧,连长他平日也不大喜欢唱歌,一二三四歌都唱不全。”
熊国庆说:“看来连长真的老了,我听人说,上了年纪的人就会喜欢京剧。不知道我们连长多大年纪?”
葛啸鸣皱着眉头说:“不知道。我们来这里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还从来没谁去留意过这些。连长平日跟着大家关系不错,应该不是很老,否则跟我们也不会那样亲密无间。啊,我记得了,上一次他老婆来探亲,我记得他老婆很漂亮,很年轻,挺着个大肚子。我那时还是新兵,大家都称呼他嫂子,她还帮我洗过衣服呢,说我是新兵,刚来部队,怕我不会。嫂子可好了,大家都很羡慕连长讨到一个好老婆。”
“嗯,四川人的婆娘就是好,能干不说,还巴心巴肝的对人。我要是可能的话,一定讨个四川姑娘做老婆。”向前进站着嘿嘿地笑。
“班长你多大哦?整天想这个。你不是有个马莉莉的吗,怎么还想讨我们四川姑娘坐老婆,又不准去二房,你喊回家,欺负她,我不干了哦!”熊国庆说。
“就是。”
“就是。”
“班长这个想法要不得。只怕老连长和老排长都不答应!这次他们可能不罩着你了,你的思想腐朽,可能得要向党组织汇报一下,交交心!还有,马莉莉那里我们也要去告状!”
“咦?对啊,班长,马莉莉好像好久都没给你来信了。”
“各位各位!我们回去了,莫老是站在操场里。”武安邦赶紧推搡着大家往宿舍去。“走走走,回去睡觉去。下午连长还亲自来跟我们一起训练呢。”
张文书笑嘻嘻地:“连长说对了,我跟着他久了,摸到他的筋了。”
大家也都笑。
操场里士兵开始出操,哨声,脚步声,喝令声响成了一片。
“注意!侦察兵分队的,到这边来!站好队,全体都有,向右看——齐!向前——看!”
随着喊声,只听到橡胶鞋底磨擦地面的那种干脆利落的嚓嚓响。队伍很快站立得标直,像是十几根铁桩,钉在营长面前。
听令报数完毕,向前进跨前汇报,请过指示,而后退回一步归位,等着老连长发话。
“立正——稍息!同志们,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从今天起,我跟你们一起进行全训,一直到任务下来。等一下我们部队的军医会来给大家做体格检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训练,第一个科目就是进行负重绕场跑,沙袋、棕绳都在那边准备好了。给大家三分钟时间活动准备,三分钟后原地集合。立正!现在解散!”
侦察兵们呼拉一下全跑到沙坑边,抢过沙袋,飞快地往里边装沙石,装满了然后封口捆绑。
营长捆绑好了,背到肩上来,然后跑步到刚才集合地点。抬腕一看手表,两分三十秒。他开始倒计时:“同志们动作快一点,还有二十五秒······十五秒······五秒······三······二······时间到!”
他抬起头来,看到所有人已经再一次站在了他的面前,队伍排列得很整齐。
“都有啦,立正!稍息!同志们,现在你们每个人都要负重出境,执行作战任务。我不管你们把你肩上的东西当作是什么,作战物质武器也好,俘虏也好,受伤的战友也好,总之你们背着它,绕场跑六十圈。规定时间一个半钟头,现在听我命令:立正!向右转!”
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在整个营地的雄壮的呐喊声中响起,啪嗒啪嗒······
十圈以后,每个人都开始出汗,喘气。尤其是棕绳勒得肩头的肌肉生痛,二十圈后肩头发红,变肿,破皮,流血。
三十圈的时候开始加重,每人的沙袋上再给加上一个小包。现在负重达到了四十公斤。还有一半的任务,而每个人的上身全都湿透。
“速度!速度!他妈的,你们慢了下来了。敌人现在追上来了,大家赶快跑啊!”连长在旁边边跑边催促着大家还得要再快一点。
张文书两手抓着肩头的绳索子,减轻勒逼的力度。但是还没多久,大家又被命令手里各持着两块砖头,拿着跑。
六十圈跑下来,一大半人的肩头血乎乎的红色。大家卸下肩头的负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命令蹲马步,左右手推砖各五千次。
这个时候站马步,每个人两腿都直打哆嗦。那加大加重的砖又被泡了水,拿在手里分量及其沉重。
“张文书,马步不够稳!向前进,手上力度加大!很好,继续!”
双手推砖各五千次完毕,每个人的两手臂都感觉到肿胀起来,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张文书感觉到尤其是自己的两腿已经不听使唤。
“休息五分钟,大家接着再负重跑!这次不用背,扛着就好了。这次扛着的也是你的负伤的战友或者你抓获的敌人的俘虏,你必须要跑得跟狗一样快,否则敌人追上你你就死定了!”
很快十多个人又扛着沙袋,在规定的时间内要完成圈数,只得拼命地跑。
操场里所有人都在例行训练。侦察兵们在连长带领下围绕着操场跑,跑了一圈又一圈。每个人都负重三十公斤,跑了已经一个多小时。现在他们已经不是跑,而是在挣扎着移动。但是决不能放弃!放弃就意味着失败。
其他连排的人再一次中途休息下来了,聚在一起,看着他们。
“侦察兵们苦,这话没错。要是我,天天负重跑这么长时间,可真得要吐血不可。”
“所以你当不了侦察兵,只有看这人家风光的分。不过我可宁愿不要这种风光,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不过我不同意你的这种看法。其实我也想参加进去,可是我们当初作为预备队就没上前线过,没有实战经验,相去人家太远了。听说当时是师长亲自开口求他们的,这个班的人不错,厉害。真是奇怪,向前进那小子一个新兵,怎么就那么狠呢?你看这小子速度一直都是最快的,遥遥领先,赶超过营长头上去了。”
“也许是天才,人家林彪二十四岁当军长,没听说过吗?这小哥一直是我们现在的营长跟前的红人,这也难怪。这小子一入伍就遇上了贵人,得到重用提拔,命中注定哦!”
“说的也是。这个东西可真是,命运么,不相信还真不行。我估计向前进这哥子今后在部队会有较大的发展。我学过麻衣相法,不骗你们,人的一生出在相貌上。”
“迷信!真的假的?你真的会看相?那你看看我们今后的人生命运如何?”
“呵呵,你们还当真了,你们刚才不都说是迷信了,还相信?真是的,难怪迷信在中国有市场。不过说起来也怪,这个东西是很难说的。我看向前进这小子相貌堂堂,天庭饱满,一表人才,绝对是个将才。”
“啊?你越来越离谱了!我们才不相信这个。别忘了他们是侦察兵,桑天天跟死亡打交道,我同情他们的父母,可替他们担心了。他们这些人能活着离开部队就不错了,我不相信人是命中注定这句话。要是真的能命中注定,那我们为何会不知道下一步路是什么样子啊?”
“此之谓天机不可泄漏也。”
这个战士话音刚一落,立刻他的周围就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看啊,这个是你们的不对,不能说是我说不出所以然。你们要是不问我跟本就不会这样子说不出所以然,所以不对的是你们。看看那边是说来了,好多人啊!他妈的,你们还笑?用眼睛看啊!不看的话损失可就大了。”
大家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门口来了几辆车,从车上下来好些医生护士。
“看,看啊,那些人好漂亮!”
“我们在看,别说话!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他们过来了,大家让一让!哎呀,又过去了。”
“是去营部的。”
“人家来当然是去营部了。难道是来这里借厕所用的?我们营长这不在跟侦察兵们训练吗?我们做个好事,赶快喊营长。”
“好啊,营长过来了,营长!营长!报告营长!有医生来我们营地里啦!”
营长停下来,他早已经看到了。见有人还在喊,就吼道:“喊啥子喊!老子又不是瞎子,没看到吗?你们继续,我过去看看。向前进,带头!”
“是!”
向前进打头带着大家继续跑。
原来这些人上头下来的医生,来给侦察兵们做全身检查的。
营长吩咐将这些人带到医务室去,而后过来叫住侦察兵们,说道:“好了,现在休息,等会儿医生们要给我们做检查。这次查出来身体不合格的可能好退出侦察兵分队,希望大家心里要有准备。一句话,我不希望你们当中有人因为身体的原因牺牲在战场上。身体不好多,达到退伍年限的退伍!”
大家都不作声。
每个人都被这句话搞得很不开心。但是连长所说的不无道理,怎么说呢?他也是为大家好。
医生是奉师长的命令直接下来的。师长的原意恐怕不是这个,营长可能有所发挥,说得远了。
“大家在外面站成一排,等着一个一个进去。听到叫谁了谁就进去,千万别搞混了。要是搞混了对不上号,会有麻烦的。”营长还没说完,这时候一个护士手里拿着记事本,还有一张表格,从医务室里埋头走出来,边走边看表格上名单。
大家看这护士好身段,高高的身材,一袭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身材是不错了,不晓得脸盘子咋样。于是不由都多看了几眼。
这个护士倒也没注意到大家的眼神。只是仍旧那样埋头一边看着表格一边走出来,到了大家面前。
“你们注意好了,我现在开始念名字,被叫到的人记住自己的顺序,一个一个来。听好了,一号,向前进!咦?等等,我日,这名字好熟悉!”那个护士声音正甜着呢,听起来蛮清亮的,有一种纯纯的问道。大家都觉得身心的疲惫一下子给冲走了不少,突然听到她骂起来“我日”这句流话,不由面面相觑,对她的好印象大打折扣。倒也不是什么打折扣的问题,是觉得吃惊不已吧。
那个护士可能也觉得自己出口令人注意了,也不好意思了起来。看着大家,眼里忽闪忽闪,突然一拉口罩,露出脸来,向着向前进大声叫道:“向前进真的是你啊!”
向前进呆了一呆,脸上有些迷惘。
“真的是你,我又看到你了。他妈的,我好高兴啊。”那个护士一手里攥着拳头,两脚不停地在地上小步跳着,显得兴奋不已。
“你是?”
“你猜猜看,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医院的护士啊,想起来啦?”
“哦,有点印象。等等,你是那个赵红梅?不是啊,那,是那个张清芳还是陆安儿?对了,是叫陆安儿!”
护士噘着嘴唇,说道:“错了,错了,原来你不记得我。”
向前进嘿嘿嘿笑起来,说:“你受骗了。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我故意说着来玩的。早想起你来了的,你是张清芳。我一直都想着你的。”
“哇,不会吧,班长,大庭广众之下,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后面的武安邦说。
“是啊,是啊!”大家都鼓噪起来。
营长也过来说:“向前进,你说这种话是要犯纪律的!你莫当倒老子面乱说男女之情,老子不好处理得。”
向前进赶紧解释道:“你们真的都想错了,我是真的想着她。张姐,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我一直都在担心呢。”
后面的人哈哈大笑。
张清芳不干了,很生气地说道:“怎么说话的呢?你会不会说话啊!”
向前进问道:“你们野战医院不是被袭击了吗?前几天我遇到你爸爸,我以为你······”
张清芳看着他,说:“谁告诉你的说我们医院被袭击了?”
向前进汗颜道:“我自己猜的。”
“喂喂喂,现在是什么时候哦?你们两个莫挨得那么紧,离开一点,还要做事情,那个那个张护士嗦?你们还要不要给我们做检查啊?好像你们一见了面就有点影响到工作了。我们训练得紧,不能耽搁的。”营长说。
一席话说得张清芳脸上红了。于是赶紧工作,不敢再怠慢。
向前进赶紧进医务室去,张清芳念完了号码名字,问还有没有掉的,张文书赶紧站出来:“张张张护士,掉落我了,掉落我了。张生!”
张清芳赶紧在表格上寻找,然后抬起头来:“没有啊,没有你这个人,你是不是侦察兵分队的?刚加进来的是吗?好,我给你加上。”正要转身进医务室去,后面的葛啸鸣就说:“张张张护士,我······我······”
“你怎么啦?”张清芳转过身来。
“我······我没什么。”葛啸鸣结结巴巴地说。
“那你叫我干什么呢?”张清芳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好好看啊!我我我······”葛啸鸣不是个善于讨好异性的人,说这话时脸红了。
他们营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就大声喊道:“葛啸鸣!你到底怎么啦?”
“我······我不好开口!”葛啸鸣更加结巴。后面的人哄笑起来。
营长就生气了,吼道:“葛啸鸣,你也不老实嗦?你什么,不说老子取消你这次任务的资格。”
葛啸鸣慌了,只得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烂裆了还没好,恐怕通不过检查。我······”
营长松了口气:“老实是这样子的嗦,不怕,你们哪个不烂裆?这个不是问题。老子还以为你是看见美女连话都说不清道不明了呢。只要不是其他内体上的毛病就通得过的,你不用慌张。就算你们当中有哪个真的通不过,还有老子呢,会给你们作主的,放心好了。”
“营长,你真的要作主哦!”所有人都说。
“会的,会的。你们慌哪样?我刚才看到你们的状态了,没有哪一个是有病的样子。不过胃病什么的这就难说!”
“那会不不会通不过哦?营长!我有胃病,不用再检查。”
“胃病算个喘喘?这个不算。”
“张护士你看呢?我们大部分人都有胃病,你看有没有问题啊?会不会通不过?”
“我也不知道,要等医生给你们检查好了就知道了。不要太担心,你们没什么事情了的话我进去 了。”
“张护士你是不是进去看我们班长哦?”
“熊国庆!严肃点!在老子面前开这种玩笑,不知道部队纪律吗?这种事,老子决不会听任你们胡来的。以后谁都不能乱开这种玩笑,记住了?革命军人要严肃守纪!他妈的,你们一个个看见年轻护士就两眼放光,插科打诨,像什么样子!”
黎国柱捅捅熊国庆,轻轻笑道:“你惨了!赶快给营长跪下磕头认罪!”
“ 黎国柱!你胡说什么?信不信老子关你禁闭?一个个越来越来放肆,总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要造反了嗦?”
大家安静下来了。张清芳吓得赶紧一溜烟钻进了卫生室去。正好里面一个护士叫她帮忙,喊她道:“张清芳,刚才这个战士我忘了给他量身高体重了,你测一下。”
“好的。向前进,你是希望我叫你名字呢还是职务啊?一些人喜欢人们叫他职务,一些人不在意。”张清芳问他道。
向前进问:“有区别吗?”
张清芳笑着:“应该有啊,我见得多了。你好像不在乎这个。那就教你一招,以后看见级别比你高点一定要称呼职务,人再熟悉都一样,记得称呼职务。”
向前进说:“废话!”
张清芳呵呵笑着:“嗯,你先站上去,称体重。”
向前进说:“不用了吧,体重六十四公斤。”但还是站了上去。
“多了一点。”
“什么多了一点?”
“你虚报多了一点。实际上没有那么多。身高呢?”
“原来是一百七十二,现在可能增长了一点。”
“有这个可能。过去墙壁,站好了,你别动来动去的,好了,你自己看吧,真的增加了一厘米。”
张清芳做好了记录,看他还在旁边站着,就问:“还有事情吗?”
向前进说:“我不知道啊,要问你们。你好像没叫我走,我哪里敢动身。你的意思是检查完了,我可以出去了?”
张清芳说:“嗯,你可以出去了,我还得要忙一阵。忙好了我来找你聊天。”
“好的。”
向前进检查完毕,出来了后,大家都问他怎么样?他说现在还不晓得,要等到他们化验出来了后才知道。大家问化验要多久,向前进估摸着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一个星期左右吧。葛啸鸣你还不进去?里边等着你呢。请示一下营长,我现在该干什么呢?”营长说:“看样子今天要一个下午到吃饭时间都还弄不好。自由安排吧,向前进你小子我提醒你别跟那护士套近乎,记住,不许跟她单独在一起说话,要注意影响,营里大大小小好几百号人,不光是你们几个背得死的侦察兵。这是纪律!”
“是!营长。我到操场里去了。”
“好,那你滚吧!”
向前进来到操场,他感觉到心里很轻松。
“向班长过来这里坐坐,吹吹牛!”操场里别一个连队的战士在休息,一个班长向他招手,叫他过去。他就过去了,跟他们坐在一起,接过了一支烟来抽。
“刚才我们都看到了,你们侦察兵好苦!都跟特工什么的交手吧?都干了多少?”那个班的班副问。
向前进呵呵呵笑,只是笑而已,不回答。
“说说看!我们听着呢,有兴趣知道你们都干些什么。有没有出境作战过呢?”
大家都对这个感兴趣,竖起了耳朵,等着他说话。
“出过啊,那一次跟张文书,熊国庆还有你老乡黎国柱我们七个人一起去搞过。”
大家都有点失望,尤其是那个班副,说道:“这件事啊?都宣传过了,那边墙报上还有呢。我是说换防回来后,你们做了专职侦察兵以后。”
“呵呵,这个么,没有!”
“没有?谁相信啊?侦察兵会不出境?那我也可以当的了。给大家说说,我们负责保密就是了。”
向前进又只是笑,不作声。
“向班长你就给大家说说!”那个开先叫他过去的班长也力主要求他给大家说说,开开眼界。“你就放心吧,我们能保密的,绝不外泄!”
“是啊,绝不外泄!”
向前进见大家兴趣真的很浓,就说:“你们真的能保密?”
那个班长跟班副都说:“真的能,我们是军人嘛,这点素质还是有的。”
向前进呵呵着说道:“不错,能做到保密,你们都是好军人。真的死也不会说出去?”
“真的!”大家都说。对于侦察兵的事情,大家都很有兴趣知道,于是都静静地等着。然而看着向前进好半天了都只是笑,仍旧不出声,大家还当是他不相信大家呢,就都说:“你不相信我们会保密,我们发誓好了。我们发誓,死也不说出去。你说过你相信我们都是好军人,会保密的,那你怎么还不说啊,我们都发誓了的,说吧!”
向前进被逼不过,看来不给大家说点什么,大家是不会放他走的了。于是说道:“那好吧。那我说一点,不过你们可能会失望的。”
“说啊,不会。只要说一点就好了。”
向前进嘿嘿嘿地狡黠地笑道:“好,我就说一点!其实,我跟你们一样,也是个好军人,会保密,死也不会说的。”
听了这话,大家都笑起来。那个班副说:“闹了半天,原来你还是不肯说!”
“向班长你狡猾狡猾的!”那个班长说,又问道:“听说你是排长了?有没有这样的事啊,怎么我们都没听说。你升职蛮快的,不过也应该。可惜我们连当时没摊上打进攻,像你第一天上前线就干了好多人,不容易啊!厉害得很,让人佩服。根据一个记者的报道,部队后来按照你说的路线,也就不几天吧,去查看过了,友邻部队也证实了,你真是功劳蛮大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后来又没听宣传了。”
“都过去了。”
“唉,也是!部队还有人不相信你的事情呢。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是一直都敬佩你的。我们大家也一直想找你说句话,表达一下敬佩之意。可你们一个班,当时回来没两天,突然又消失了,到现在才回来。我们只能在旁边羡慕,敬佩你们,真的。改天我请客,你不会过几天就又走了吧?什么时候回来哦?”
“说不准,看情况。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你看能不能把我弄进去,加入你们。我听说你们连的张文书也进入了小分队了。这小子我也服,军事素质过硬,不复不行啊。我的其实也不差,你是知道的。要是缺人手,记得找我。你们连长现在升了官,你有办法的。拜托了!”
“好啊,需要人手时,一定会找你的。要下雨了,我得走了,我来了个朋友,我要求看看他们事情忙好了没,去打个招呼。”
“好!你记得啊!我能不能上前线光宗耀祖就看你了。”
“放心吧!看机会,一定少不了你的份。”
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他跑回宿舍,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还没回来。刚才负重跑步,两手推砖,人累得不轻,倒在床上,就只想沉沉睡去。
他害怕睡着了那些医生护士走时他不知道,于是起来擦枪。冲锋枪在手中,前面的枪管上消声装置黑黑的,像是摄像机上的录音棒。这是最精良的侦查兵武器,非常适合他们这些人执行任务。越军最怕的是这种武器,没有声音,子弹只要射出去,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地了。
一连好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任务,大家每天都只是在进行着枯燥和苦累的加强训练。
这天下午训练结束以后,大家回到宿舍。一大部分人摊倒在床上略作休息,好几个人在擦枪。
“奇怪,今天早上没看到营长,他带队出来跑了两圈就不知道他哪里去了。大家发现没有,这两天的训练量减少了,生活也开得相当的好,我估计任务就要下来了。不知道营长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我的估计是要行动了。”擦完枪后,张文书揣摩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