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掉了一个家伙。
敌人枪声响了过后,这边除了控制组和渗透组的人,后面好些侦察兵都跟着张文书和马小宝去抢占开阔地的制高点。小土坡上张文书和马小宝连连开枪,进一步压制左边山脚下敌人的射击火力。
幸亏有了他们,要不然向前进跟营长在这边可要吃大亏。他们看不到敌人,但是敌人却看得到他们,刚才子弹直向着两人射来,幸好两人在运动中,才没有成为活靶子。
接敌时营长第一枪打中的那家伙像是受到了猛力重击,人往后退了两步,摇摆着倒下,没有哼声,枪可还在手里拿着。营长来不及看着他倒下,在开了第一枪以后又向前连续点射,只听到弹壳蹦跳入草丛的声音,另外那两名敌人都中了弹,倒下了,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营长的出枪动作够快自不必说。
打第一枪,往往是接敌时取得胜利的保障。第一枪,预示着主动权操控在自己方手中,一个主动,一个被动,在心理上起着很大的作用。此时被营长打中的三人中其中一人发出了惨叫声音,应和着这边山脚下嘭嘭嘭的半自动武器射击声音,听来让人紧张不已。
枪声代表战斗还在继续,战斗总是让人产生紧张,这可不是大家所希望的。不知道张文书他们怎么搞的,还没有打掉那家伙。那在惨叫的可能是刚才被营长打中肩头的那人,当营长开到第三枪时,由于敌人在运动中,瞬间的瞄准感觉不是很好,他觉得子弹偏了一点。现在那家伙痛得再也忍受不住,惨叫着在前面草丛里打起了滚来。
不知道敌人数是多少,营长跟向前进两人趴在地上,都没办法看清敌情。终于这边躲在树林里开火的敌人子弹打过两人上空,由草稍上射向旁边的张文书跟马小宝占据的那个小土坡。
两人趁机往左边山脚下爬,想要去解决掉那家伙。刚爬了几步远,终于听到了惨叫声,枪声也停歇了,那负隅顽抗的家伙终于被张文书跟马小宝的密集火力压制住哑了声,好半天都没了动静,看来那家伙报销了。两人飞快地爬起来,往左边山脚跑。
从敌人运用的半自动武器来看,这应该不是敌人的正规部队,很可能是民兵或者公安军。人数上也应该不是很多。
由右边打包抄的人已经往前方去了,抢占前面的坳口。
这边山脚下的敌人死尸也找到了,身上弹洞无数,许多地方还在突突往外冒血。
被打死的敌人一共是四个,营长宝刀未老,亲自下手,打死了三个。在他开枪打中的这三名敌军身边,还有他们挖出来的一具少校尸体,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个少校会死在这个地方,很可能是被前几天渗透入这里的其他侦察兵给干掉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在担架上发出阵阵恶臭!其他跟过来的人紧紧捂着鼻子,迅速散开警戒。这里营长在检查过了敌人创口,确信了其已经全部死亡后,只听他踢了其中一个一脚低声咒骂道:“他妈的!你跑啊,没见过你大爷出过手唆?你大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凡哦!”然后抬起头来,发布口令道:“大家赶快上山,避开可能的敌人追击。他妈的刚才山边下的那家伙嘭嘭嘭开了好几枪,只怕惊动到附近的敌人,正赶过来了。”向前进转头看了看四周,雾气还是很大,这里地形空旷,呆下去的话,要是打起来很不利于撤离,只能如营长下令的那样迅速抢占那边山脚的高点才行。
营长搜过了那三个家伙的身,正要带着大家往那边山脚下去,向前进突然说道:“营长,你们先走,留下两个人帮助我!等等,营长,先把你的黄金拿一根出来,丢在地上!”营长说:“你要干什么,这是用来给我们的情报人员的,只有那么多,到时候少了不好向他交待!他妈的那家伙只要这东西!”向前进说:“地图上这里附近没有敌人的驻兵点,最近的离这里也有好几里路。但是敌人今天迟迟没回去的话,他们一定会来查看动静。联系前面的情况,几个点一连起来,那么敌人很可能判断出我们的行动路线和目的地。”
“你到底要干什么?说!”看着葛啸鸣已经带着其他人往对面山下去了,营长一下子还不能明白向前进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向前进拖动着一具尸体叫营长帮忙着抬起来,往后面去。营长只得照办了,但是还不明白其用意是什么。向前进说:“把黄金丢在这家伙的身边,人为财死,刚才这几个家伙是看见黄金忘了义,争夺打起来了!”
营长这才恍然大悟,骂道:“你个小狗日的,鬼点子硬是多,要得!就那么办,叫他们动作再快一点!搞好了,我们立马撤离这里,跑得鬼影子也没有一个。等他们的战友来这里时候,看到自己人为了这根黄金已经死了四条人命了,只能自认倒霉。不过这办法到底行得通行不通?要是敌人不那么想怎么办?但愿他们能够那么糊涂,这样想当然的认为而没有怀疑是我们做的手脚。”
两人抬着这具尸体到了刚才他们的开枪点,丢在了地上。营长去其背包里拿金条,向前进则将这家伙翻过身来,一只手往前伸着,将他的头部摆正,看着手伸的方向,看上去这家伙像是在努力地去要拿什么东西。
营长将那根黄金条丢在他那只手前面一点的地方,还好,财富唾手可得,这家伙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将那根要命的金条拿到手了,但是还差那么一点点,这时候他已经气绝,终于没有拿到。
他的枪在他身边,向前进换下了他的弹匣。刚才他在这里开了好几十枪,弹壳遍地,营长捡起来三个弹壳,装入自己的口袋,他也不含糊,够细心的,想到了这个细节。伪装好了,两人跑到那边小高地上去,检查伪造的现场可信度。
营长从其他两人抬去的那名越军身上搜出来一把匕首,拿给向前进说道:“再做绝点,你拿去下面把那家伙捅两刀,然后再拿回来这里。”向前进飞快地跑到少校尸体边去,将另外一名没有动过的越军捅了两刀,又将他手上掌心部位划了两道口子,才拿了回来,将匕首捏在那尸体手里。
营长已下令张文书跟马小宝赶快换弹匣,计算弹药量,而后两人捡起多于的弹壳带走。
现在一切看上去很明显了,这几个家伙来这里找到他们一个长官的尸体,要挖回去重新埋葬。但是从那个少校官员的身上掉出了这根金条,大家不知怎么搞的就打了起来,可能是都想私吞,最后同归于尽。
“我们走!赶快撤离!”营长手一挥,留下的几人迅速离开了开阔地,撤离了这里。在行进过程中,向前进跑到刚才先一步撤离人员的路径上去查看脚印,还好,草地上没有留下什么。这边营长叫大家捡草丛稀疏的干硬地方,赶快往山下跑。
那边山脚下葛啸鸣已经吩咐渗透组的人前出探路,找到了翻越这座山后的去路,只等着大家。
这里确实没有敌人的驻军在附近,最近的地方是在距离这里的两里路有一个村子,那里倒是有一个加强排的四十多人,但也驻防不久。今天来这里挖回少校尸体的就是那个加强排的人,其中一个是那村里的民兵,带路来这里的。
好几天前,这个不幸被打死的少校带着几个警卫路过这里,运气不好,碰上了一对渗透到这里的解放军侦察兵,被当作有价值目标而给消灭了。当时附近巡逻的民兵也赶来参了战,但是他们连解放军的人影子也没有见着,只得就近埋葬了这个少校尸体。现在他们奉命来这里带回那少校的尸体去重新埋葬,没想到又中了招。
上了山后,向前进继续跟捕俘二组的成员奉命清除痕迹,不能留下任何去向识别标志。营长则带着大家,很快地翻过了山头,到达了一个光脊岭上。
大雾中行进很不好判别方向,山势不好把握,容易走错到达别的地方。走了好一阵,马小宝跟上营长,问他方向有没有问题,路径好像相当险要,前面岭上能见到的地方乱石多起来,不好走,别有敌人的埋伏。葛啸鸣也轻声说:“营长,从地形上看,这里应该近潜伏点了。”
营长说:“老子晓得。继续往前走一阵再说,这种陡峭地方才安全!王宗宝你跟倒老子,莫走远,上头有指示就立马告诉老子。武安邦,你留下来等向前进他们,等一会到了前面有下去的路,我们往前就下沟。马小宝跟着渗透组的人,有情况你到时负责出面打招呼。”马小宝还没回答,旁边的熊国庆就说:“不如我们控制组的人留下来,你们跟着岭上过去得了。营长,我看下岭去怕不安全哦,要是有敌人的防守哨卡那就不好了。这地方险要得很,地形学上。。。。。”
他说着警惕地一回头间,看到山岭上的雾中,向前进跟捕俘二组的人已经过来了,便赶紧向营长做了汇报:“营长,向班长他们来了。”营长侧身在一块巨石上靠着,说道:“老子升他为排长很久了,你莫老是喊他班长班长的。你们班长现在是葛啸鸣,副班长说武安邦,你不晓得唆?大家看着点,前后左右别有人放冷枪了还不知道,大家距离还是拉开一点,要是对面山上敌人一个弹匣扫过来,大家都得排倒起死,一个都打不脱!他们真的来了,那不用等了,我们走!大家小心点,右边悬崖很高,掉下去必死无疑!”
营长这是废话,多余的。没有谁会粗心大意到掉下悬崖,造成非战斗减员。大家要注意的只是右边对面的山岭上别有敌人的巡逻队员就好了。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地方应该不会有敌人的巡逻队。但是河内的高官既然要下来,难保敌人不会小心在意,加大巡逻区域。越南的大小军官当然都知道在丛林中出没的游击战术是最难让人防备的,所以当然会加强这方面的戒备。
大家在岭上的乱石间连跳带跑,蹦上窜下,很快所有人到达了一个绝壁上,没有了去路。左边斜坡下去很容易,但是要下右边的话就相当困难。右边悬崖一直都很高,这会儿浓雾中更是变得深不见底,相当糟糕。
营长下令大家找好隐蔽点藏好身子,环顾了一下左右,又用望远镜看了看对面,然后说道:“估计目的地就是这里附近不远处。葛班长,把地图打开来,老子看看!”向前进跟黎国石到一边去观察着地形,两人都不停的用望远镜搜索着四周。
向前进往左边过去了两步,左边岭下是荆棘和杂草,他登上一块巨石,借着巨石旁的一棵小树作掩护,往下和前方观察。
周围始终很寂静,别说鸟鸣声,风吹草叶的声音也听不到。他往岭下和对面反复搜索,看了两分多钟都没发现到点什么。
他想要到右边去看看,不知道黎国石有没有什么发现。回头间看到好几个人都在一块凸起的巨石旁或站或坐着休息,另外的几个则散开在一旁警戒。大家的草绿色雨衣都还在身上,没有脱下来。那块巨石旁坐着的熊国庆的左边脸上不知道何时弄上了点牛屎,看上去很明显。除了手里紧握着的,他还背着一把冲锋枪和好些轻机枪弹药。那把冲锋枪是黎国柱的。黎国柱则负责一挺班用轻机枪,五六百发弹药。两人的负重都相当大,这样长途奔袭,最是辛苦。要不是武安邦给他们分担了一些,将更辛苦!
在那边趴在一块岩石后面观察的黎国石突然转身低声发出了紧急敌情:“大家注意!有情况!下面巡逻队,一个班!”看到大家都紧张了起来,在第一时间充分注意到了,他便用手比划出具体人数,而后又做了好几个手势。大家赶紧在岭上分散开,一部分人尽量弯着腰往回跑,控制住五十米远的地方一处突起的横断巨石。营长和向前进同时猫着腰向黎国石那里跑了几步,同时扑倒,向他那里爬。
营长距离黎国石比较近,比他先一步到达黎国石那里。占据了不大的地盘。向前进看到那里再也容纳不下他,赶紧偏移方向,就近往左边一点直接过去到达悬崖边。悬崖边上光秃秃的,太暴露了,没看到下面情况他便赶紧缩回来了一米。转头一看,还好,左边不远处有一丛芭茅草,可以借用。
他迅速向着那里横斜着爬了过去。
岭下呈梯级,最上面相距五六十米处是巨石,乱七八糟,大大小小不等。巨石堆下去是斜坡,草丛和灌木杂生长着,草丛尤其浓密。再下去是一个凹地,锅底形状,三边都是悬崖峭壁的底部。现在一队越军巡逻队正在右边的山脚峭壁下小心地踩着乱石过来了。
这些人看上去行动诡秘,一个个东张希望,显得万分小心。
向前进用望远镜盯着他们看,从他这个角度,只要打头的那人再过来十米远的话就看不到了。这是些什么人?特工部队?普通人民军?还是公共安全部队?这不难判断
。从他们快捷的行动和小心戒备的紧张眼神状态就可以看出他们不是一般的巡逻队,再有一个很重要的标志就是他们的手中武器,带着消音管的。要是这些人真的是河内总司令部的直辖特种兵那可就不好办了,大家硬碰硬,胜算不大,还要完成任务,那可相当棘手。
潜伏地就在附近,可不能跟这些人开打。眼下只能避过他们!
这时候绝不能打第一枪。向前进眼角余光感觉到营长身子在往后退缩。很显然,他想要往后面去,跟踪关注那些人的动静!
已经有两个人消失在了向前进的视角范围内,进入到右边峭壁下的山谷里,他也赶紧往后退缩。爬到右边的一块椭圆形的石头旁,他看到一丛草里隐伏着渗透组的两个战友。营长过去时告诫他们千万不能往下看,防止暴露目标。必须要隐藏好,只有得到开枪命令才能往下动手。向前进爬过去时,正要在那块椭圆形巨石的这边石缝里藏好身子,突然发现那块巨石前面又还有一丛草长在悬崖边上,他回头去看黎国石,看到黎国石已经转过了头来看着这边悬崖下,于是他赶紧用手指了指下面,再做了个自己爬到前面那从草里去的手势。
黎国石摇了摇头。
看来那些人还在他的下方,他这样爬出去很容易暴露。
其实此时下面山谷的雾气很少,他们在的这个岭上相对来说要厚密些。上面看下面很清楚,但是下面看上面很模糊。除非是用望远镜那又另当别论。
那些人从山谷里穿过去时速度相当快,等向前进爬出去用望远镜看时,只见到最后一个人的背影,一闪就拐了个弯不见了。
一场虚惊!大家手心里几乎都憋出了汗。
现在得要尽快离开这个悬崖顶,趁着浓雾掩护提前到达预定潜伏点去。
今天借着浓雾掩护,大家的行进速度相当快,预计白天十来个钟头的路,还没有到一半时间便接近了潜伏地点。
不好,附近传来了鸡鸣声。有鸡叫的地方就有人家,这里附近有人家,说不定敌人会临时大量驻兵在人家的附近。
这又是个意外情况,情报和地图里没有的。
战场中充满了变数,无论之前预计的如何好,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很多事没法预期。还好大家有的是时间,可以充分利用来实地侦查。
鸡叫了两声以后就不再叫了,这无意间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那声音应该就在这里附近不远,这么说,这里附近有人家村子是肯定的了。也就是说,大家随时都有可能碰上出来劳作活动的村民,无意间暴露的可能性增大了一倍以上。
大家判断着刚才的鸡鸣声到底来自哪里,这很困难。每个人都听到了那声音,但是要判断出准确的方位却无法办到。雾气太浓,无法判断山势,能见度也相当低,那么哪里有人家,除非你走到那里附近了以后,才有可能发现得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营长身上,一忽儿又看着向前进。
两人脸上木然,又因为满是泥,大家无法判断出是什么表情。
空气一下子变得很沉闷,四周也沉寂着。想要再听到那鸡叫声显然是不大可能了,浓雾中偏偏连其他声音也没有。大家在岭上,心中一下子变得非常没底。
从地形图和刚才的声音来判断,向前进估计这个村子应该不大,也许只是一两户人家。另外的一种可能就是附近有越军的驻兵点,鸡是他们喂来报晓的。因为穷,没有表,越南军人常常在驻守的山头阵地上喂鸡来报晓。
附近有越军驻守部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他看着营长,显然营长也在这样想,向着他点了点头。
一阵沉默过后,叽叽喳喳,四周终于听到了鸟叫声,但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这声音不是来自他们所在的这个岭,应该是对面隔着山谷的山上。此时大家觉得这声音格外响亮,很怀疑那声音是被人惊动起来的。不过听到这声音,大家心里反而踏实了些。虽然大家现在已经变得很害怕听到任何动物的声音,但是没有这种声音,大地上仿佛另一个世界,让人在万分的寂静中感到很难适应,或者不如说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底里隐隐无法消除。有点响动总比没有任何响动来得好,没有任何声音,一片死寂,那才叫人害怕!
向前进跟张文书都倾听着这声音,两人都望着对面,欲图在浓雾中看到那发出叫声的鸟。
没错儿,鸟叫的声音的确是来自对面山上,大家都判断得出来。因为那叫声不是单调的,也不是叫一两下就停歇,而是叽叽喳喳,相当嘈杂。
这应该是有人在那岭上活动,惊动到它们了的样子。也许不是,只是鸟儿们自己闹起来。
张文书用手不停地指着对面,指着对面浓雾中看不见的山坡。向前进突然很吃惊地看着他,张文书这一刻的举动变得很怪异。他好像是要在紧张害怕中寻求到某种解脱,这应该不是他的一贯表现。难道是刚才的一场虚惊让他变得有点傻了?
只听张文书喃喃地低声念叨着道:“大地沉寂,我在浓雾中听到了一种鸟叫,在死亡的边沿,所有人站在悬崖的顶端,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向前进终于松了口气,只听营长骂道:“张文书你又发神经了,他妈的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心情做你那什么黑色幽默的破诗?少来这一套!过那边去警戒!”张文书被营长沉声喝骂,清醒过来,脸上有点发烧。他刚才的确是有点紧张了,说的话都是不自觉的。
营长要召集大家拢来开紧急敌情分析会,目前敌情不明,从刚才的迹象上来判断,看来他们有了新的部署,明显加强了防御力量,加大了巡逻范围。
他手一招,向一块巨石旁边走去。向前进跟葛啸鸣、武安邦及各小组负责人都跟来了,大家很紧张,不知道等会又将有什么情况出现。
张文书跟好几个人散开到一边去了。张力生被指派到山岭的左边去警戒,这时候他走了几步后突然又返回来,向大家提供了一个信息道:“营长,我觉得刚才那些人好像是我们的,我看到其中有一个,好像是我老乡。”
营长招手叫他过来,问道:“你过来,说具体点,什么好像是你老乡?你莫老是好像,我要确真实在的,这是什么时候了,来不得好像了。那边的鸟闹得很厉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敢不敢保证?刚才你说的话,你要负责任。”营长看着他,很期待他的肯定回答。
张力生站在他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大家,很努力地回想着说道:“让我想想看,我记得两年前,你派我去团里参加军事大比武,在团部我认识一个二营的,他们连驻防在一个山沟里,他也被派去参加比武。我们在一个科目比试中认识了,但是后来再没什么来往。我记得刚才看到的一个人应该是他,这个人我印象很深。”
向前进站在营长旁边,看看营长,而后又看着他问:“那你老乡有什么特征?比如脸上有块疤痕什么的没有?”
张力生立即回答说:“这倒是没有,不过他鼻子很高,看上去有点像是外国人。我就是记得他鼻子,当时我们大家都叫他老外,而且他头发也是自然卷曲的。”
营长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再问:“你想清楚点,刚才他在什么位置,你确实看到他的高鼻子了没有?你们刚才有谁看到了这个高鼻子的人了没有?老子是没看清楚,不知道黎国石怎么样,向前进你呢?没看见唆?如果是自己人那就好办,是越南人可得要小心防着,这可不是耍的。张力生,你确定?”
张力生换了个站姿,动了动肩头,说:“嗯,应该不会错。刚才过去时他是在第八个位置,他前面的一个有点瘦高瘦高的,你们回想一下,有没有看到这个人,印象如何。还有,他是个左撇子,习惯将枪拿在右手。想起来了,当时他确实是将枪拿在右手的。这个人我肯定是我老乡,没错儿。”
营长又问:“你真的肯定?”
张力生看到营长的狐疑样子,为了让他吃下定心丸,于是点着头相当肯定地回答:“没错!我肯定。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了的话,我过去了。营长,你们开会吧,不用太紧张,这些人的确是自己人。除非我那个老乡被他们俘虏了跟着走,但是这不像。他应该是跟自己战友在一起。我过去了,你们开会,莫扯谈,简单点,老在这地方呆着不是个事,我心里没底。”
营长说:“其实老子比你更着急!你慌什么,天塌下来有老子们高个子顶着,你放镇定点。”
张力生嗯了一声,转身过去了。
营长说:“大家放心,张力生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他不是个撒谎的人,老子带了他三四年了,了解这个人的个性。刚才老子确实是看到他说的那个高鼻子了,还是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清楚得很。老子还纳闷怎么有个美国人帮着他们呢?还疑心是美国的战俘投靠了他们
。他妈的,是美国战俘的话,那也应该很老了才对。”
大家松了口气,武安邦跟捕俘二组的组长王家卫还笑了起来。虽然营长也证实了张力生的话,可以不用太着急,但向前进还是不放心。这可是关系到大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一点也大意马虎不得。
他看着大家,给大家的轻松泼了瓢冷水:“别太高兴!也许张力生说得没错,但是大家还是要小心,千万别大意。我觉得是我们的人大家更要小心!人多了,很容易暴露。暴露了,敌人就会加强巡逻和封锁,要是那样,要退回去的话可就难了。但愿我们的人没有露出什么马脚。还有,刚才那鸡叫声,证明了这附近有人家,要是无意间碰上了打柴的村民之类,或者被它们无意间偷看到,那可得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营长点点头,说:“对!别的人我们管不了,但是我们千万不能暴露给敌人,到时候害得大家都成为他们的瓮中之鳖,要是那样的话,他们四处调集人马来捉,那老子们可就跑不脱。好了,莫扯谈,现在来开会,先看地图!武安邦,你过去一点,站那边!我们来判断下地形图,重新决定行动路线。”
向前进侧身坐在一块岩石上,旁边是过来的武安邦。此时武安邦在跟葛啸鸣俯身看着地图,营长也将头凑下来,好几颗脑袋都聚集在一起,就近坐着的向前进反而看不到什么了,只得让他们看。地图他已经牢牢记在了心里,看不见无所谓。
葛啸鸣指着他们现在的位置,说:“我们这是在二号区域的a地点,大家认为呢?”向前进知道a地点离他们预定潜伏点应该只是隔着两个山头,但是要穿过三个沟谷,才能到达目的地。
如果大家从这里出发,下悬崖沿着刚才那些人的来向穿过第一个山谷,然后再折向右边翻山,这是最近的路,但敌人要是加强了巡逻,通行将很不利,这也许将花费大家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趁着现在大雾掩护,说不定到达时间还要更长。
营长在葛啸鸣跟武安邦对面,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山头说:“这座山上应该有敌人的一个排驻防,山下的结合部里,尤其是现在可能加强了山谷间的封锁,要通过去只怕很难。如果水蛇今天下午四点就提前到达指定位置的话,那么我们的渗透就没有用了。但愿我们的时间还来得及,我是说我们今天下午三点时分就得潜伏好,等待敌人的到来。上级事先曾多次推演过他的时间安排,如果今天到达,应该是在四点左右。不知道其他的分队到达了没有,他们的任务是外围牵制,或封堵山上的敌人赶下来救援,这要比我们的艰难。我想他们现在应该提前进入,已经埋伏了起来才对。要不然,还在东跑西跑找不到地方,没能按时就位,到时候打起来只有我们,那可他妈的要吃亏,而且是大亏!”
向前进想到了刚才那些人,看得出他们中的一部分还没有就位,于是就问:“营长,到底我们有多少人马来执行这个任务?”营长直了直腰身,皱着眉头,又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这是机密,我们不可能知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炮袭开始后盯住目标,把他带走。其他的,不是我们要考虑的。”
“炮袭?太远了,炮能不能打到这里来还是个问题。”向前进有点怀疑。
营长说:“你担心这个干什么?那是炮兵的事,他们有办法。不用增程弹还留着干什么?我估计他们还会放一两颗导弹到这里来。我听炮兵的人说,他们有一种导弹能在空中盘旋一两个钟头,自动寻找目标,不知道他是不是吹死牛,那小子一向爱这个调调。不过导弹一定是会放过来的,但愿那玩意能帮助到点什么。”
大家都抬起头来看着营长,听他说导弹的事情。营长说:“你们硬是没长见识,导弹有什么好稀奇的了?才是听到就这个神奇的样子。看地图要紧,我们由这里过去的话,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等会我们到达这个位置,大家看到没?这个山头脚下有个哨棚,里面的敌人应该是山头上敌人派下来的,里面常驻五个人,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加强人手或者是加强哨棚数量或暗哨、巡逻一类。现在粗略分派一下任务,根据敌情变化,潜伏到预定点了后,渗透组的人在目标任务经过了这个哨棚向前逃跑时,堵住冲出来的敌人和负责解决暗哨。控制组的人招呼两边山上和随时给渗透组的人提供火力支援。捕俘的两个组单线纵向埋伏,两个组相互提供支援帮助,为对方打掩护。估计到时候水蛇身边的人不多,我们炮袭过后,其他潜伏分队的人打响战斗时,眼镜蛇会支开相当多的人分散警戒,保护水蛇逃走,那是我们的机会。其他的情况要等到实地探查到地形和敌情后再看!不知到时候能否联系上先期潜伏的人马,得他们给点最近的有用的东西就好了。”
向前进说:“还好现在时间还早,有的是时间,联系不上他们我们自己搞也一样。”
营长说:“那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估计先期潜伏的人会在我们到达后主动联系我们,到时再看吧。”说完了营长站起来看看四周,雾气依旧是相当浓,他想要看到点远处的地形的愿望无疑难以实现。
地图收起来了,大家即将出发,离开这里,按照新定的路线,往预定潜伏点去。营长下令大家先退回去,由那边一处不太陡峭的地方下山,先到达下面谷底再说。
“他妈的老子们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摸摸来这里捉那个官官,但愿那家伙的公文包里带着河内的作战部署机密就好了。到时我们用照相机照下来,原件再交给眼镜蛇保管,带回去。”营长又说:“逮住那家伙以后,照相的事情我亲自负责,这种事在七九年的时候我们就干过。其实我们最重要的是得到那份文件,而又不能让河内的人知道我们得到那份文件了。至于那高官,如果不能带回去就枪毙他。这事情有点玄,大家听好了没?我现在交待得够不够清楚?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失手了,就由向前进负责。向前进失手了,再由葛班长负责,这样一层层往下。总之一句话,任务一定要完成。时间不早了,现在是早上九点三十分。在下午三点之前我们一定要完成对潜伏地地形及其周围敌人兵力部署的实地侦查。好了,休息够了,我们走!”
向前进依然是奉命带着渗透组的人,大家先下了悬崖,到了下面谷底建立起警戒阵位,营长接着带着捕俘一组的人下来了,渗透组的人赶紧往前去。
岭上只有黎国石一个人还在原地居高临下监视着下面,等他看到渗透组的人过去了,营长带着的捕俘组队员也过去了,才收起枪,往回退到大家下山的地点开始下山。由于能见度不好的关系,久久地呆在山上是没有用的,只要渗透组和捕俘组的人到达下面建立了阵位,那么就可以早点离开。落单了不好,要尽量紧跟大家步伐。
向前进带着渗透组的人过了锅底形的低洼地后,由两山间的结合部快速地穿过,首先到达了一座小山的前面。
几个人跟着他,大家顺着左边山脚边沿的草丛往前摸。前面有个弯,一块巨大的石头由他们顺着走的山脚下凸出来挡住了大家的路径。
直到到了这块巨石下面,向前进一抬头,才发现这块巨石上面还层叠这好几块同样大小的巨石,被掩藏在灌木丛中,只是形状不同而已。最下面的这块四方体形,占据了两山结合部的大半面积。也就是说,这里的两山结合部变得非常狭窄,要通过去的话,必须要绕过这块巨石,转个弯才行。
不知道巨石那边是什么情况,这样贸然过去的话,会不会危险了一点?
从刚才的视野来看,前面的两山结合部相当宽阔,很不利于应对突发事变。
向前进于是转身指着上面,做了个爬上去的手势。两个战友迅速往上去,寻找适合的攀爬点越过巨石,监控前方和下面动静。
营长带着捕俘组的人已经来了,猫着腰赶到向前进身边,低声问是什么情况。
向前进正要对营长汇报说没有什么,只是应对地形,做个部署。突然前方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声音很清晰,还有身子带动得草叶的哗啦啦声,距离并不远。
敌人临时加强的巡逻队过来了。
后面的人正要动,营长急忙回身向后做了个封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