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狙击手(老山狙击手)

第 59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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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势,叫大家千万别发出异常响动,暴露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冷静下来,不能紧张,一旦措置不当,很可能会打起来,暴露目标。

    过来的越军叽里呱啦说着话,不时还掺杂着汉语,约略能听到一两句。看来这些人是特工部队的,不过也说不定,可能只是一般部队,其中有能说汉话的人在。这不奇怪,能说汉话的越南人很多。这附近应该没有常驻部队,这些人很可能只是临时抽调来加强河内高官视察时的沿途保安。

    向前进看着他身边的营长,现在遭遇敌人,要看营长怎么办。这里他是最高指挥官,他得听他的。

    营长半蹲着,张着头,迅速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指指右手边的山上。

    向前进点头示意明白,现在只能抢占右手边的高地,穿过结合部往对面去占据高点是不可能了,有可能被敌人发现。沿巨石往上抢占制高点,这是唯一的选择,而且动作要快,先敌占据。唯有先敌占据才能操控主动权,到时能避就避,不能避就打。

    因为进段日子是雨天,气温一直很低,今天又是雨雾天气,此时起风了,吹起来很冷。

    哗啦哗啦,侦察兵分队的后续人马正在陆续赶到,大家全藏身在占据两山结合部的巨石后面,紧张地听着隔着巨石传来的那些人的声音。

    营长手一挥,叫控制组和第一捕俘组的人顺着右边巨石上去先占据制高点。五六个人呼呼呼往右手边的山上爬,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只听到灌木丛被惊动的哗啦声响,让人心惊肉跳,生怕给敌人听到。

    风好象大了起来,摇动得岭上树林哗啦啦直响,露珠雨滴也哗啦啦往下掉着。这是最好的掩护,可以令敌人无法留意到这边的动静。

    这里的山都不是很高,垂直距离山谷地面也就在五六十米,植被分化很明显,谷底上去二十米左右是灌木和草,再上去才是树林子。第一捕俘组和控制组的人上去后不久,听不到声音了,只有前面看不见的山谷里敌人巡逻队过来的脚步声音和草叶的哗啦声音还在响着,越来越近。

    他们还在说话,看来并未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向前进抬头看了看四周,他发现这块巨石其实可以爬上去,正要动身,右手边上的灌木丛突然间又是哗啦一声,刚才第一时间奉命爬上巨石居高监视的渗透组战友中一人下来了,向大家报告敌情。

    来的巡逻队大约有一个班,除了轻机枪,还有火箭筒,火力配备较猛,近距离不能硬碰。营长立即下令,叫向前进抓紧时间,带两个人沿右边山脚后撤,然后穿过山谷上左边的山,占据高位,准备作战。发布完口令后他带着剩下的人继续顺着巨石往右边上去。

    看来得要动手了,要是被敌人发现的话,只能将之全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敌人火力展开之前便结束战斗才是最佳选择。

    风吹草动中向前进带着两个战友弯着腰放低脚步一阵紧跑,迅速后撤了三十多米,看准一处厚密的灌木,以之作掩护,三人穿过了山谷,到达左边的山脚下后便迅速往上爬。

    白雾在风里涌动,一阵一阵地袭来,大家呼哧呼哧喘着气向着山上爬了一阵,山上草木茂密,视界不好,向前进转身往下看时什么也见不到。

    这可真要命,要是前面打了起来,这里根本无法进行有效支援。敌人可能已经过来了,到了刚才他们藏身分派作战任务的地方,也就是说到了两山的狭窄结合部,在那巨石附近了。向前进心里焦急,他只得带着两个战友继续分开草丛和灌木往上爬,想要到树林边去看看,可能那里的视线要好一些。

    果然越往上草丛和灌木越稀疏,位置高了,转回头向下看时,能见度内,山谷底部尽收眼底。敌人还没有出现在那巨石附近。这不可能啊,向前进心里想,刚才他们距离得并不远,这时候了,应该穿过了巨石占据了大半的两山结合部才对。难道他们顺着这边山腰或者是上山沿着树林边过来了?

    正在这样猜想,果然就听到前方斜面坡上有人过来了的响动声音。向前进赶紧往后做了个趴下的手势,然后叫两人继续往上面爬,进入树林占据射击制高点,并可以依托树林作掩护。

    两名紧紧跟着他的战友离开他开始往上爬,他则往前面两米远的一株较大的树迅速移动过去。

    作战是万不得已的选择,能避得过去更好。

    只是敌人为何要沿着左边山腰部过来?难道他们有所发现?这可不是好事,在这样的大雾天气,人经过处的草叶倒伏痕迹和叶片上露珠无疑会暴露出行踪。

    斜对面山上的控制组已经架起了机枪,其他队员也将枪口指向着对面这边,枪口随着草丛灌木中敌人而缓缓移动。营长透过望远镜看着向前进他们,心想坏事了,这下无巧不巧,谁知道敌人会突然改变路线,山谷不走,而上那边沿着山腰部过去?早知如此,就不用这样分派,大家全呆在原地或者全往这边上来好了。

    大家全屏息凝神,注目看着这边。营长心里那个悔和焦急,让他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这时候叫他们撤离已经来不及了,敌人这样过去,不会发现他们的藏身点的话,一定会发现到他们的行经路线,再沿着路线找到他们。即使倒伏的草丛可以恢复,但是露珠是没办法的。敌人在丛林中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有经验的人一定会发现到这个暴露的地方。

    再说现在根本就无法通知他们撤离,只能这样煎熬着等下去。“他妈的!”营长低声咒骂着,他半蹲在巨石下的一丛灌木旁,收起了望远镜,一手挟持着枪,一手揪着枝叶透过山谷间的白雾往前看。他脸上的表情,显得万分的焦急而紧张。

    对面山上敌人呈一队直线,稍稍拉开了距离,向着向前进藏身的地方去。

    这一仗绝不能打,一打就会暴露。敌人既然在这地域加强了巡逻,那么就是相当警惕的,只要他们没有按时报告巡逻情况,那么,接下来的情况显而易见。

    但是不打不行啊,距离越来越近,向前进谛听着前方草丛灌木里的动静,不由得轻轻摆动着身子,不停地移动着枪口。

    此时过来的敌人改变了一字队形,呈扇面搜索,可能是嗅到了什么,感觉到气氛不对,戒备起来了。

    哗,哗,哗。。。。。。草丛轻微而缓慢的响动越来越近,除了前面,左上和右下都有。向前进紧张地喘了口气,他想回头去看看身后的战友,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前面打头的敌人距离他已经不到十米远,很快七米,五米。。。。。。对面的营长注目看着,越来越紧张。

    敌人再上去一点,向前进他们注定会暴露。

    趴在巨石上的武安邦紧紧瞄准着最后面的那名敌军,枪口随着他缓缓移动。不知怎么搞的,旁边的营长还没有沉声喝令开打,最后的这名敌军都已经到达了他正面,按照他们拉开的距离,最前面的应该离着向前进只有五米左右的距离。如果再不开枪,恐怕向前进他们会吃亏。从最后面的敌人下手,这是经验,只要一枪毙命,那么前面的很难发现情况。理论上讲,在不到五十米的空间距离内,敌人的这种搜索速度,一枪爆头是决没有问题的。但是他现在心情有些紧张,也有些分神。

    真的,再不下令开打,向前进他们就暴露了,而且他是首先会暴露的人,直接处在敌人的超近距离杀伤范围内。

    要消灭这些人很容易,每一个人都瞄准着一个目标,只要一声令下,瞬间就可以解决掉他们所有人。但是这不是营长要的结果,他要的结果是彼此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这不是在任务回撤过程中,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

    按照营长的标准,现在还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情况还有转机的可能。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担心向前进,但是此时他需要冒险。一个像他这样身经百战的军人,是不怕付出牺牲的,虽然他也有血有肉,跟士兵同生共死,亲如兄弟。但是革命军人的铁血豪情,让他淡漠了妇人之仁,在关键时刻,心底里有的只是任务,完成任务所必须的付出。所谓必须的付出当然就包括了牺牲,牺牲自己最得意的手下。

    向前进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他眼里,这小子跟他投缘不提,主要的是能干,天生是个当兵的好料,而且生逢其时,不栽培他是对不起国家的事。栽培他,也就意味着让他去历练,或者叫冒险、送死,更近一步接近死神,触摸死神的手,时时刻刻紧握死神的手,跟死神打交道。

    现在,向前进已经再一次握住了死神的手,这一秒不知道下一秒的事,这一秒的活着或许就是生命永恒停住的时刻。

    他轻轻地本能地往后退了一点,想要离搜索过来的敌人远些。二则可以靠近身边那棵树,刚才他爬行得有些超过了树身,要是前方射来子弹,自己的头部不能被树干挡住。

    这一次的情形跟第一次上战场时有些相似,不同的是时间改变了,地点改变了,敌情任务改变了,决死前的心情和举动也改变了。

    对于死亡,他好像已经麻木,这已经激不起他的任何恐惧。现在他只是正在运用求生的本能,那样往后轻轻退后了一点,寻找到掩护。

    他看不到敌人,这样趴着,敌人也看不到他。

    暂时是安全的,敌人还在他前方展开搜索。

    风已经停了,不知何时白雾寂静地充斥弥漫着整个大地,不再像刚才那么涌动,在山谷里看得见它们的来去。这样白色的雾气,此刻像是死人灵堂前的白帐幕,只要一撩开它,进入的就是死人的地方。

    大雾好像越来越浓,天气变得阴暗了,对面山上的侦察兵分队大部分人马都着急起来,能见度在变弱,对于瞄准很不利。隔着山谷,毕竟有五六十米的距离,要是雾气加浓,能见度降低好几倍的话,那可糟糕透顶。

    大雾弥漫中有雨点子洒落下来,打在脸上。营长用手一摸,脸上一片泥水,他赶紧将手在身上揩擦干净。不好,雨点子在加大,打在叶片上听得见轻微的响声。要是再下大一点,搅着雾气把山谷捂得紧紧地,什么也看不见的话,情况将变得无法预计。

    向前进他们失去这边的支援,将变得相当危险。大家心里可都要急坏了,营长看着敌人的打头人员已经距离向前进隐伏的地方不到三米了。

    哗的一声,身边的枝叶响动了一下。

    营长吓得几乎跳了起来,手中枪差点走火。一回头,只见是马小宝从后面爬下来了,正半蹲起来看着他。营长急忙回头去瞄准对面,浓雾中敌人的身影变得相当模糊,看不大清楚。

    “营长,我请求喊话,把他们引开!”马小宝低声说。这是他下来的目的,那边的是他的生死战友,正在敌人的射杀范围内,说不定下一秒敌人就会开火,首先将向前进打成筛子。

    营长来不及考虑,头也不回地说:“好!要快!喊啊!”向着最前面的那人,营长扣住冲锋枪机舌的手指已在加劲。

    只听身边的马小宝用越语大喊一声站住,并问对方什么人?对面的搜索越军立刻有好几人趴下了,前面散开的三人一愣,很快最上面的那人转过了身来,下面的两人还站着,没有动静。

    前面的轻微的草叶触动声停歇,像是在喘气。喘气的是人,向前进清楚地听到前方有人的粗重的呼吸。他身子紧紧地贴着地,头部尽量抬着,利于观察前面草丛和灌木丛的动静。在他的后面,两个战友已经无声地跟来了,他们占据着上面一点的树林,斜向下瞄准着。

    马小宝用越语喊了那一声后,这边的人看到敌人有好几个都趴了下去,看来敌人是在高度戒备中,也很害怕。

    敌方没有趴下的人都将枪口调过来对准这边,他们看不到有什么人,不知道刚才喊话声的具体方位在哪里,对方人马多少。

    向前进上方的隔着灌木丛的那人是敌班长,反应很快,这时叫他下面的那人问话,看来他们是想要弄清楚对方身份。

    马小宝继续用越语回答说是特工部队的,反问对方是什么人。敌班长往上站了两步,想要位置高一点,利于看清这边的情况,一边喝令手下的赶快往上爬。

    见对方没有回答,马小宝口一顺,又大声喝问对方口令。对方大声用越语回答了一句什么话,他却听不懂是什么了。“他妈的,糟糕!营长,他说什么我听不懂!怎么回答?”马小宝心里一焦急,赶紧举枪,偏头瞄准。

    营长说:“我知道,口令上句是莫斯科,下句?赶快回答下句!”

    对方再次反问口令,喝声很凶恶,几乎是吼叫着。

    马小宝心里焦急,憋得汗都出来了。只是两三秒的时间,对方怪叫着,枪栓声拉响成了一片。看来他们的紧张程度不亚于这边的。从这些人的表现可以看出他们不是什么善战的部队,经验很匮乏,大部分人应该没上过前线。

    箭在弦上!

    这绝不是营长要看到局面。要是非打不可,刚才他一声令下,敌人早报销光了,不会有一个活口。而且无声杀人,敌人绝不会放一枪一炮。

    这一下,营长变得头都大了。

    口令!谁知道口令是什么?

    营长正要下令喊打,马小宝突然用越语蹦出了一句“河内”。

    那边晃动着的草丛和灌木丛终于在瞬间停止了,飞快的爬动着想要抢占射高位置的越军就地打住,累得呼呼气喘的家伙翻过了身来躺倒在地上歇气。

    营长低声下令把他们引开,让他们退回去。马小宝突然用越语紧张地喊了句什么,那个敌班长就大喊大叫着,只见翻身躺倒在草丛里还没喘过气来的越军爬起来转身就跑,八九个人哗啦啦一下子全下到了谷底,跑步往回去追赶这边的人刚看到的解放军侦察部队了。

    营长喘息了一声:“他妈的!传令下去,大家往后退,跟向前进他们汇合,从前面的山垭口翻过去。动作要快!行动!”

    十来人由这边山坡哗啦啦往下跑,退回原路。向前进跟两个战友正奔下山坡,见前面的人退回来了,于是赶紧带头往前跑。马小宝紧跟上去,说到前面的山垭口翻山,然后打包围,迂回到预定潜伏地南边。。。。。。

    马小宝在向前进身边,边跑边低声喘着说:“他妈的!刚才老子汗都出来了。还好竟然给老子瞎蒙对了。莫斯科,河内,嘿嘿!幸好老子头脑灵光!”

    向前进说:“别出声,我们赶紧上前开路要紧。”

    箭在弦上

    营长刚分派好警戒人手,沿着左右两侧拉开,其余人则在悬崖边后退了几步,还没进入林子展开地图,突然听到左手方五十米不到处的一个斜谷里传来了人语,。人语声从山谷里远远传上来,听起来瓮声瓮气,但十分响亮。

    “有情况!大家注意隐蔽!趴下!”营长在听到这声音后,立刻沉声发布了口令。

    突然的敌情让大家都吓得不轻,还没等营长口令发布完毕,所有人已经在第一时间卧倒了。大家都是身经无数死亡战阵的人,在这种地形,这种情况,卧倒是每个人的第一选择,根本就不用营长招呼。

    前面那声音越来越响亮,由山谷里传来,听着直如直升机嗡嗡盘旋在上空。看来敌人来的不在少数,估计很快就要现身了。

    此时所有人都静静地趴在悬崖边上,一部分人向着不同的方向警戒,一部分人往后建立阵位,防止有敌人从后面下来,到时候占据高位,打大家个措手不及。营长跟向前进等几个则面对那山谷方向,等待着看那里的敌人出现。

    在一下子变得紧张的短暂的等待中,向前进眼角余光看到营长侧着身子还在草丛里往悬崖边运动着,想要再过去一点,在敌人出现之前到达前方一丛茅草旁边,既可隐身,又可更好地监视敌人动静。

    这其实是一种冒险,每个人都习惯在紧张或比较关键的时刻想要更好地争取到点什么,而往往是这样子的一点不可称为贪心的贪心,毁了大局不说,更有甚者还会要了人的命。

    向前进很想要提醒乃至是阻止营长这样做,但是他没有,话到嘴边又咽下了。营长是个懂得充分把握好时机的人,他的作战经验和瞬间直觉应该不会犯多大的错误。

    只见营长爬动了好几下后就不再动了,任何时候,像营长这样的军人,趴在一个地方就会像是一块石头。而此时在悬崖边上,营长趴在那里则像是一根被人伐倒的原木,不再有生命的样子,纹丝不动。而始终紧跟着他的王宗宝则面朝峡谷,在往树林子里倒着向后退,跟营长拉开了一定距离。

    刚才营长到了那丛茅草边后,也就是两三秒钟前,他回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没有退回到够安全的距离,于是继续用手往后面挥动着,叫他尽量往后去,进入树林里躲藏起来,不要现身。

    他在向王宗宝做手势示意时,还瞟了向前进跟武安邦一眼。无论任何时候,他对于向前进的表现都是比较满意的。向前进刚才已在第一时间抢占了极好的观察方位,现在趴着,看上去同样也像是一根原木。他屏息凝声,将枪并靠在右手边。

    武安邦在营长跟向前进的中间位置,此时还要往前爬。他刚才的反应慢了一拍,现在的位置只能平视过去,注意到斜对面的悬崖上山坡情况,而看不到悬崖下的峡谷里动静。要观察的是下面山谷,而不是对面山坡树林,所以他还得要再往前一点。但是他移动着的肩头很快被身边紧挨着的向前进按住了,头部停留在了一根断树桩边。

    人太多了很容易增大暴露的几率。在不到两米的距离内,有两个人居高临下观察已经足够了。

    随着叽里呱啦的说话声音,前面山谷里转出来一队宽沿帽的越南人民军。向前进趴在悬崖边的这个角度视位很好,一眼看去,转出山谷里来的越军大约有八九个人的样子,应该是一个普通班,且距离拉得不是很开。四个兜的老式军装大都洗得发白,有没有穿鞋,他可看不见。

    他注目看着他们这些人。注目看着他们这些人的还有两米范围内的营长,至于往两边展开的警戒队员中还有谁看到他们,他可就不得而知了。这并不重要,因为还不需要进行作战。

    山谷里乱石、草丛、平滑的硬石地相间,草丛占了大部分。虽然这样斜斜地看过去,悬崖上长着的树枝叶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但是在敌人在转出山谷出现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数清楚了,而且他还特别留意到了他们中的一个狙击手。

    他们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由下面那边传上来,虽然已变得很清晰,但是依旧嗡嗡作响。

    山谷毕竟有一定深度,下去最深的地方应该距离崖壁边沿五六十米。这一段悬崖都很陡峭,没法上下攀援。巡逻过来的敌人说着话,渐渐地快要走到了他们暂时隐身潜伏的地段底下。

    在左边悬崖上的马小宝清楚地听到他们在讨论着女人,一个所有年轻人的热门话题。虽然他们说着话,但是这些人不可忽视。从他们的走路姿势看得出来这些兵在年龄上并不太老,于作战很可能有相当丰富的经验,非刚才在两山结合部遇到的那股敌人那般没有战斗力,表现很差劲。

    向前进和他们营长也都从这些人的军姿步态上进行了判断,他们的军姿步态看上去有板有眼,刚才在转出山谷时,打头的好几个人习惯性地用敏锐的眼光扫视着周围的地形,边走边四处观瞧。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们实在是不一般,虽然在说话中,但外松内紧,警惕性很高。很可能他们只是例行巡逻,但是却给人很大的杀气和压力。

    在马小宝看来至少是如此,感觉这些人像他一样应该全都是老兵油子。

    在营长这一面来讲,感觉上却不如此。从今天的遇敌情况判断,大家接下来的行动将很艰难。连这样子的原始次森林里都有人民军的巡逻队,看来敌人对河内高官的视察路线加强了相当大的保安力量,抽调了很多的兵员来,防备着解放军的捕俘或伏击。从这些也可以看出来的这个人应该是相当有分量的,那么逮住他的话,对我们无疑是个巨大的收获和帮助。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相当有刺激性的挑战。他不怕这种挑战,他一个颇有战功的刚升上来的营长,亲自来办这件事,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挑战。

    他看着他们,心里想着他的在此次出境任务中的职责。

    现在这些人已经过来了,他们可都是敌人啊,他很冷静的想着敌人这两个字。

    向前进则从他们一现身后就重点注意到他们这队兵中的那个狙击手。那家伙身材不高,精精瘦瘦,脸上冷峻,眼里有一种游移不定的光。此时对大家而言,这个人太危险,应该是一个克星。他手里拿着的那把美式的m-21狙击步枪,不断地举起来对准较远处的两边山上扫瞄,近处的则凭着他的肉眼进行观察。这家伙很专业,在行进中总是离开队列,走在边上寻找最佳的视角,以期能观察到点什么有价值的意外的情况。看样子他一定是上过前线的,或者是曾经跟美国人在丛林中玩过这种生死游戏的,经验相当的丰富那是不用说了。向前进注意到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在参与说话,只有他一言不发,始终保持着相当高的警惕。

    向前进现在心里变得很冷静,他知道现在不能慌,那家伙是个好对手,他感觉得到来自他的杀气。他们两人都是随队狙击手,但很显然,向前进的狙杀经验还不及他。至于其他的比如枪上的动作,谁的出枪更快更准,现在还没法知道。那家伙在自己的地盘可以在发现敌人的第一时间迅速开枪,但是向前进他们则不可以。这是个致命的地方,敌人占据着相当大的优势。也就是说先敌开火能不能实现,在战斗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你发现了敌人不能打等于没发现,要是那家伙的出枪动作够快,在你还在犹豫的时刻可能一颗子弹飞来什么都甭提了。

    刚才他一直紧紧地盯住他,只要这家伙对这边悬崖有任何的疑心,那么他将给他一梭子。有时候情况特殊,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是情况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能毫不犹豫地开枪吗?

    还好,大家都隐伏得相当好,没有任何地方暴露。

    只要敌人再走过来十来米,那么他们将完全没法看到这边岭上的动静了,此时在悬崖边上负责观察的营长和向前进当然不会在敌人到达正面时伸出头居高临下去看。偏生就在此刻那名狙击手好像觉得这边悬崖上有点不对劲,一大步窜到谷底的那边,转身来向着他们这边看。他的这个突然举动不但令营长和向前进都心惊肉跳,而且把他们的好几个人都惊动了,吃惊非小,说话声转瞬消失。

    丛林里一下子静到无比,林间清脆不息的鸟叫也似乎听不到了。不好,风吹起来,由后面的树林子里压下来,吹拂摇动着向前进眼前的本就稀疏的草丛。

    千万别暴露,现在还不能打。

    虽然要拿下这些人很容易。

    向前进在一霎那间变得有些发呆,带着些惊恐和听天由命。这种侥幸心理让他支撑了一两秒钟,纹丝不动。突然向着他这里仰头观察看着的一名越军一转头间,指着他的右前方大喊了句什么,并飞快的去肩上拿枪,一瞬间拉动了枪栓,举起来向着向前进的右手边悬崖上瞄准。

    从这家伙的据枪瞄准方向来看,他发现的敌情应该在距离他右边较远的地方,估计在一百米以上。一百米以上,难道自己人中担负这边警戒的队员已经拉开到了那么长的距离?又怎么会暴露呢?向前进心里那个着急,又不敢转头去看,怕有所暴露。看到那些人全都被他的右手边悬崖上新出现的情况吸引过去了后,才急忙转过了头。

    透过稀疏的草丛往上看,他首先看到了那头悬崖上白丝丝的雾气正在涌动着斜向下过来,山上的雾气也在向下压。细一看,不好了,那边山上压下来的雾气中,悬崖边上的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岭脊上又出现了另一队越军,正沿着悬崖边沿跟林子的结合部草丛巡逻过来,距离很近。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他妈的,今天这档子破事儿还真是不少,一拨接着一拨。

    这突然的敌情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武安邦跟好几个队员都急忙着往后倒退,

    想要躲进树林子里。不知道过去警戒的人怎么搞的,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到这些巡逻过来的越军,很可能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下面山谷里了。

    由于雾气正由他们那边顺着山谷随风吹送过来,很快一团雾气将他们吞没了,人影儿由清晰变得模糊,而后变得什么也看不清。

    雾气继续吹送过来,一面往下压,侵入下面的山谷。

    在悬崖边上趴着的向前进还不敢乱动,听着他们自己人一上一下在喊话对答。他左边的武安邦已经倒退着爬回了树林,只有营长还僵在那里跟他一样不敢乱动。营长过去不远的马小宝听到下面山谷里有人大声喝问口令,这口令居然也是之前敌人喝问过他们的“莫斯科”,很快那边的人回答了一声“河内‘,两方的紧张于是瞬间都消除了。

    雾气张牙舞爪,继续向着他们这里的悬崖边涌动过来,没几秒钟,他们就被后面树林子里下来的雾气给首先淹没。

    下面山谷里的越军继续往右边巡逻过去,右边悬崖上的越军则继续往前朝着他们所有人暂时隐伏的地方来。

    “通知大家赶快走!撤回山上,东北边十点钟方向汇合。”在浓雾里爬起来后,营长低声下令。接着又低声骂道:“他妈的这地方到处都是敌人临时加强的巡逻队,为着河内来的高官安全,他们可真辛苦了。”

    向前进端着冲锋枪,在悬崖边弯着腰小跑着,迎着右边敌人的来向过去通知散开警戒的队员。

    敌人沿着树林边的悬崖过来,行动很快,两下相距已不到五十米。

    诚如营长所说,这地方到处都是越军临时加强的保安人马,大家却将要在虎口拔牙。

    现在动作必须得要快,在敌人有所发现之前边悄无声息地撤离,消失在林里。向前进过去后收集起一半队员,转身进入林子,向着营长下令的东北方十点方向快速地撤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刚进入林子没走出几米远,忽然听到身后巡逻过来的越军好像听到了动静,他们加大了脚步,像是在追赶过来。

    这些人很小心,警惕性高不用说,而且行动也快。

    不知道鸟在哪里叫,丛林中浓雾弥漫,在跑动中向前进丢下了一个本子,那是手抄的越军电报密码本。

    他们的身后越军追赶着,脚步声噼里啪啦,响得很厉害。又有人丢下了一个可以识别为越军身份的标志物,那是用子弹壳做的项链,越军们在没事的时候喜欢做这些玩意,他们天生就是一个懂得工艺的人,很多手工做得都相当地精细。

    马小宝奉命在一个小高地上等待着大家,在焦急中,他听着前面斜坡上树林子里脚步声一阵紧似一阵,伴随着脚步声过来的还有越军的高声喊话。

    敌情相当险恶。几十米的距离,要是在平地上,或者没有浓雾的掩护,很可能敌人的子弹早追来了。马小宝打开保险,置于连发状态。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跟敌人驳火是唯一的选择。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几米远的地方是安全的,这一点他确信。但是十米外如何他可就不得而知。在丛林里就是这样,经常遇敌在眼前,仓促间起手开火,凭借的只是一瞬间的反应。

    前面营长带着好些战友往前开辟路径去了,这时候已经进了一个山湾处,听到了流水声响。跨越过一处涧水,营长带着几个先头人马继续往前占领了一个较高的山头,然后才停下来,叫大家等着向前进他们。

    岭下脚步声还在急促地响动着,浓雾中,马小宝半蹲着,透过低矮的灌木丛枝叶看到自己人到了下面斜坡上,呼哧呼哧正奔上来,于是直起腰,在山岭小高地上凶恶地喊了一声话,询问后面追赶来的是什么人,并用越语大喊了一声莫斯科,等着对方回答。

    很快对方如其所预料的那样,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大声回答了一句“河内”,并放低了脚步。马小宝又大声喝问追赶他们干什么?是不是自己人想打自己人?对方说误会了,没看清楚。马小宝又吹嘘说他们是河内总司令部直辖特种部队的,正在执行特别任务,不想跟别的任何部门碰面打招呼,叫他们赶快退回去。并恐吓他们,如果再继续跟过来,就将要反击,不再客气了。

    对方的人说着是,又说他们掉了东西,要不要给他们送过来。马小宝很生气,说你们他妈的还真爱管闲事,这地方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再不滚远点就真拿你们当敌人打。

    那些人于是将地上捡起的密码本带走,只听到脚步声折而往下,继续走他们原定的巡逻路线。

    虚惊一场,直到这时,这里向前进跟大家站在小高地上才松了一口气,并向马小宝竖起了大拇指。

    丛林里依然听得到鸟叫声,就在附近的不远处。鸟叫声中有一种很特别,那种叫声,像猫头鹰又不是猫头鹰,应该是跟猫头鹰同一个类的较为大型的飞禽,声音听起来特别像是男中音歌唱家在歌唱。其它的鸟则应是伴奏和鸣,整个的丛林乐章,听起来相当悦耳。马小宝在战友们的喘息声中低低地说:“营长带着其他人往这个方向去了,大家动作放快一点,跟上去。”

    这地方危机四伏,稍一不慎,就会跟死亡来个亲密接触。生命是宝贵的,每一个人都顾惜着,更重要的是任务还没有沾上边,不能白白牺牲在这样的地方。谁也不敢保证敌人会不会起疑心再次追赶上来,眼下唯一的上策就是迅速离开。

    大家在丛林里一路小跑,跟营长他们在那个高地上汇合后,都累得不行。林中由于雨天,地上湿润,相当地滑,快速行军,很不容易。营长已经跟葛啸鸣等几人研判过了地图,决定了下一步的方向。现在他们必须顺着占据的这个高地过去的骑线岭直走,然后再根据地形选择安全路线,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到达一条河边。

    营长要亲自带渗透组的人在前头带路,让向前进跟着他。由于敌人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