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对了脾胃只怕终日也难闻得笑语之声若要那位赵烈彬与他们共处却是惨了……”
思忖之间那六人已鱼贯自红衣喇嘛的肩上飞身而出身手之矫健轻灵非但绝不在金承信之下而且似乎还有凌驾之势。
任无心本自以为金承信既是破云七鞭之武功必是也要高出其他六人许多哪知事实却大大出了他意料之外。
他暗中怔了一怔突地恍然忖道:“是了一群沉默寡言的哲人学者之间多言者必定不能获人敬重但在一群拙于口舌的江湖人之间能言者都必定是被推为众人之想那金承信虽也言语粗豪但应付之间却极为得体对友不失恭敬对敌时言语间虽然咄咄逼人但也随时不忘留下三分锋锐正是标准江湖豪杰的言语作风是以他年龄虽非最长武功亦非最强却在破云七鞭中做了大哥。”
要知无论在任何团体中能做得大哥之人必定要有一些独胜的长处独特的作风否则别人又怎肯心甘情愿地声声唤他作大哥?
这时破云七鞭七兄弟已全部掠出了蛇阵之外胖大喇嘛的目光便笑嘻嘻地望向丐帮五老。
赵烈彬眼睛一瞪大声道:“你瞧什么?我兄弟用不着靠这种江湖卖把式的花样—样也能活着出来不信你就瞧瞧看吧!”
那胖大喇嘛仍是笑嘻嘻的也不开口。
白大先生却微微一笑道:“老夫先走一步了。”
向那六个高大的红衣喇嘛微一抱拳含笑道:“得罪。”
轻轻纵身掠上了他们的肩头竟也与破云七鞭—样自竿上飞跃而出。
赵烈彬呆了一呆斐三先生笑道:“大哥也是这样走的老五你还要如何?”
赵烈彬讷讷道:“这个……这个……”
举目望去欧阳亭也已自竿上飞身而出身法上更无半分花巧卖弄。
斐三先生道:“人家—番好意老五你若不领情岂非教人齿冷?”
赵烈彬哈哈大笑道:“大哥、二哥都已如此小弟早已无语可说了!”
任无心又不禁在暗中赞叹忖道:“风尘异人中虽然多的是游戏人间玩世不恭之辈看来白大先生这样的谦谦君子却也有不少江湖中若有几个这样的君子别人对武林人的看法也要改变些了。”
只听田秀铃咳一声低低唤道:“公子!”
任无心抬头一看就在这刹那之间丐帮五老也俱都走了。
他微一迟疑沉声道:“我留在这里与大师一齐断后你先走吧!”
田秀铃眨了眨眼睛道:“但……”
她眼睛瞧了瞧那六个红衣喇嘛又垂下头去瞧了瞧自己的足尖脚步却未曾移动。
任无心不禁皱了皱眉轻声道:“你怎地还不……”
语声未了突地想起一事不禁苦笑暗忖道:“是了她是个女子又是个寡妇以她的身份怎能抬脚扬扬的在六个大男人头顶上立足难怪她几番迟疑也不愿举足了……”
—念至此他心下不禁大是为难。
那胖大喇嘛瞧了他们半晌微微笑道:“你这位书僮还在等什么?”
任无心目光微转抱拳笑道:“他身份不同怎敢在六位大师傅头顶上过去?”
胖大喇嘛眼睛半张半闭懒洋洋笑道:“如此说来又当如何难道要将他留在这里喂这几条毒蛇不成?”
任无心抬手摸了摸面颊道:“这……这……”
不禁转目去望田秀铃。
田秀铃也正望着他目中光芒隐隐闪动。
任无心暗暗忖道:“是了以她的轻功只怕可以凭空飞身而出而她此刻又不知是否该如此炫耀为难之下才来问我。”
一念至此当下抱拳笑道:“在下这书僮自幼习武武功虽不高但轻身功夫却有几分火候.不如教他自己出去免得冒渎了大师的高足。”
胖大喇嘛点头笑道:“不错他身份不同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田秀铃暗怒忖道:“任相公说我身份不同只是自谦之词不想这出家人居然也端起架子来说我身份不同了在出家人眼中众生本应平等才是.你为何说我身份不同?”
她心中暗怒面上虽不能作但仍免不了狠狠瞪了那胖大喇嘛一眼。
胖大喇嘛眼睛仍然半开半闭虽然站在那里却已似是有些头晕的模样别人无论如何瞪他他直似根本不知道。
田秀铃也无可奈何心中却憋着满腹怒气。
她平日以南宫世家第五代夫人的身份身份是何等尊贵一般武林豪士当真是连正眼也不敢瞧她一眼怎敢对她如此轻蔑。
但见她跺了跺足身形突然斜斜窜起有如梅花火箭般笔直窜了出去。
她满腹怒气无可宣泄便全部泄在一窜之势上身法之迅急当真是翻如惊鸿掠起两丈开外。
身子方自一沉眼见似乎要落入蛇阵之中几个红衣喇嘛不禁在暗中为她提了口气。
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她双手突地一分将落未落的身形突又斜窜而前滑了出去。
凌空一个翻身恰巧落在蛇阵之外。
红衣喇嘛又都不禁在暗中松了口气。
只有那胖大喇嘛微笑道:“好妙的身法!”
任无心故做谦谢微笑道:“大师过奖了小小年纪的人最好不能当面被人夸奖若是……”
哪知他话未说完那胖大喇嘛突又笑道:“但他轻功虽妙却总还不及相公的话说得妙。”
任无心呆了—呆茫然笑道:“大师似乎话中有话在下有些难以了然。”
胖大喇嘛笑道:“你方才说她身份不同别人必定以为是说她因为身为书僮是以地位稍卑谁知你这身份不同四字却另有妙解。”
任无心目光微转笑道:“什么妙解连在下自己都不知道但望大师赐教了。”
胖大喇嘛朗声大笑道:“什么妙解她虽然扮的男装却明明是个女子那身份嘛!自与别人大大的不同了自然不便在男子头顶上飞掠。”
任无心又不禁呆了一呆暗奇忖道:“想那丐帮五老俱是久走江湖之风尘异士却都未看出不想他居然看出来了。”
只听胖大喇嘛又自笑道:“为她易容之人可算是一流顶尖的高手.但百密终有—疏那位高手还是忘了几件事你日后若是还要她扮做男装这几件事便必定要改过了。”
任无心道:“愿聆高见。”
他明知这句话说将出来已无异承认田秀铃乃是女扮男装但终于还是不由自主脱口说出。
胖大喇嘛笑道:“那位姑娘面容虽变但—双明眸倩然流波尤其在望着你时.似乎脉脉含有情意绝非男子的目光老和尚虽然置身世外但这些少年男女间的情爱却还是知道一些的。”
任无心心头不禁一凛暗惊忖道:“但愿他看的错了这种事是万万生不得的!”
那胖大喇嘛得意地大笑数声又道:“还有她那纤纤双手十指尖尖际鬓脚云鬓如雾心情焦急时还要垂瞧瞧自己鼻尖这些俱是女子神态男子是再也做不来的。”
他眨了眨眼睛笑着接道:“还有她对你说话虽然口口声声唤你相公、公子但举止间却又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绝无主仆应有的神态这纵然能瞒得过别人却万万瞒不过老和尚我的。”
任无心呆了半响忍不住暗暗地忖道:“此人眼睛终日半开半闭似乎什么事情都懒得去看哪知道什么事情却都瞒不过他的目光……”
当下长叹一声苦笑道:“大师果然目光敏锐但……但有些事大师却还是未免看错了。”
胖大喇嘛笑道:“阁下也不必再作狡辩了少年风流本算不得什么。”他笑嘻嘻地合起眼睛再也不听任无心说话。
任无心腹中却是有苦难言暗道:“他看的若是不错.她……她若真的对……对我有了情意那又该如何是好?”
这时那四位手持乐器的喇嘛也已掠出而那六个高大喇嘛也都已掠下地来。
任无心始终不知道六人该如何跃出看他们的身材行动又绝不似身具足能一跃而出的轻功火候心中暗道:“他要我留下莫不是要我一个个将这六人背出去不成?”
心念一转只见当先一人忽然手持竹竿急奔两步将竿头在地上一点身子借势撑起双脚凌空一蹴身形便向前纵出竹竿便向后倒下。
第二人也急奔两步.跃起接着了竹竿身子一撑双足一蹴也依样跃出。
这六人身高丈余竹竿更长达三丈但他们却都运用得灵便自如高大的身子似已突然变的十分柔软转动自如显然久经训练不到三、五句话的功夫六人都已飞身而出。
任无心不禁赞道:“好俊的功夫。”
胖大喇嘛得意地一笑道:“老和尚这六个徒弟虽然外表看来一副蠢样其实却大是有用的老和尚若肯放他们在江湖上去闯上一闯只怕不出半年便能博个不小的名声回来了。”
他言语中虽然充满了自傲但任无心却绝无反应只因他实有自傲的条件与理由。
胖大喇嘛突又侧目一笑道:“阁下可知道老和尚为何要留你断后?”
他不等任无心答话便已接口道:“只因老和尚瞧着这些毒蛇可厌总要想个法子除去它们才好要请你做个帮手。”
任无心目光—转笑道:“在下也正有此意不知大师要如何下手?”
胖大喇嘛笑道:“此刻人都走了咱们也不再怕惊动它们伤了别人不如就索性将它们惊动起来要它们一齐窜过来看看它们能将老和尚咬死还是老和尚送它们的终?”
任无心大笑道:“妙极妙极!这些蛇一齐攻上来那光景想必好看的很在下倒也当真想瞧一瞧这难得一见的奇观。”
万蛇齐飞围攻而上是何等凶险之事但在他两人口中说来却宛如儿戏一般!
那胖大和尚凝目瞧了任无心几眼颔笑道:“老和尚初入中土便能看到你这样的少年想必是老和尚要走运了。”
任无心不禁试探着道:“不知大师此番入关所为何事?”
胖大喇嘛道:“老和尚乃是赴约而来!”
他微微笑了一笑接口又道:“老和尚要见之人但愿能与你有几分相似否则老和尚就当真不禁要失望的很了!”
任无心突地心头一动还待接着追问。
只见这胖大喇嘛突地盘膝坐了下来道:“你我两人武功不同对付毒蛇想必也各有手段所以咱们谁也不必管谁自管对付毒蛇就是了。”
他语声微微一顿面色变的十分凝重注目看任无心缓缓又道:“但你若无十分把握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免得……”
任无心微微一笑接口道:“大师只管放心在下自信还不致变为毒蛇口中之物。”
他口中虽在说话但目光却始终凝望着这胖大而奇异的红衣喇嘛要想看一看这远来的奇僧武功究竟有什么特异之处。
只见他动手之前非但毫无准备反而盘膝坐了下来足心向上膝头虚悬这打坐的方法便已与中原所练大不相同。
哪知此刻他微笑颔之后竟将身上宽大的红色袈裟自肩头退了下来露出了满身丰盈的肌肉肤色光细宛如白玉一般看来端的与那弥陀佛像有几分相似只是双目紧闭面色凝重满面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任无心越看越是奇异心中暗道:“他明明要引得毒蛇惊动怎地何以静坐下来莫非他要施展魔音异声一类的功夫不成?”
思念还未转完突见这胖大喇嘛自腕底摸出一串佛珠随手向外—抖数十粒佛珠从四面八方的向外洒了出去!
风声过处立刻便有数十条毒蛇死在这急射而出的佛珠之下。未死的毒蛇立刻齐飞而起有如万箭飞蝗破空窜了过来。
而这胖大的喇嘛却仍端坐未动双目也仍然紧闭似乎没有丝毫戒备。
任无心再也想不到这喇嘛竟直到此刻仍然没有防身的举动大惊之下正待飞身赶去援救。
但那毒蛇的来势是何等急迫就在这间不容的刹那之间已有数十条毒蛇弩箭般向任无心激射而来红信闪闪腥风扑鼻。
他无暇他顾暂求自保双掌齐扬挥出了一股强劲的掌风。
他深厚的内力竟已使得这无形的掌风似乎变为了有形之物。
但见掌风过处蛇群宛如山水被铁壁所挡纷纷被震得倒飞而回。
当先十余条毒蛇俱已被震得皮开肉绽腥臭的蛇血激飞而出!
但这些毒蛇不知是都已被药性所迷还是根本冷血无知全然不顾生死前仆后继宛如潮水般一层接着一层地弹了过来前面的毒蛇虽被震退后面的毒蛇立刻跟着窜上!这时便可看出任无心的掌力委实已到了骇人听闻的火候。
刹那之间他身形周围已堆起了—团死蛇的污血骨肉但只要他掌风稍懈被—两条毒蛇乘隙窜入他武功虽高也要立刻葬身在这蛇海之中。
连攻五掌之后他方自乘暇回顾那胖大的红衣喇嘛目光转处不禁被吓得一呆。
只见那胖大喇嘛竟仍盘膝静坐未动只是以双掌护住了面目。
但那精赤的身上.都已骇然被毒蛇附满后来的毒蛇仍一条接着一条地窜过去挤过去张开蛇吻咬住他那白玉般的皮肉!
他身子虽然胖大但身上每一块每寸皮肉都已被毒蛇咬住。
这种奇毒之物常人被咬上一口已难有解救之药物此刻他却何止被咬上千口百口显见他是绝然无法活命的了。
任无心一目扫过既是震惊又是恐惧跌足忖道:“如此一位世外高人怎地竟做出了这种以身殉蛇的事?”
他暗道这喇嘛或是在身上涂了剧毒让毒蛇咬他他虽必死毒蛇亦须陪他同死但以如此一位高僧的生命来换蛇命岂非令人惋惜!
但此刻已没有任无心再加思索悲痛的余地。
就在他心神难分的瞬息间又有十数条毒蛇乘隙袭来。
任无心暴喝一声手腕一反手中却已多了一支玉笛。
但见他身形急旋玉笛横扫晶莹的笛儿立刻护满全身。
那毒蛇只要沾着笛光立刻宛如被利刃划为数段溅血而亡。
扑鼻的腥臭之气更是中人欲呕。
寒风如刀任无心也不禁只觉心头充满了悲凉的寒意。
他立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抢过那胖大喇嘛的尸身好生安葬祭奠。
也要让中原武林的豪杰知道这高僧可歌可泣的事迹。
心念转动间他身形便唰唰向那胖大喇嘛所坐之地移动了过去。
但他目光触及那胖大喇嘛时却不禁又为之吃了一惊!
这胖大喇嘛竟赫然未死。
只见他双臂突地一振咬在他身上的毒蛇不但全部纷纷跌落了下来而且一跌落地.便不再动弹。
而他那晶白如玉的皮肉竟也看不出一丝一毫被毒蛇咬过的痕迹。
他张开眼来向任无心微微一笑大声道:“老和尚已弄死不少条了还得要加劲吧!”
眼帘一垂双掌再次护住了面目。
于是所有的毒蛇再次窜上瞬息之间便又咬满了他的皮肉。
任无心看得又惊又奇他虽然博闻广见但却也从未曾见过如此奇异的武功也从未想到有如此奇异的杀蛇之法。
但是他心中却已大变掌笛齐挥施展开举世难见的内力诛屠毒蛇。
那边的胖大和尚不出片刻便抖落一次蛇尸他见到任无心这种强劲的内力掌风也不禁为之暗暗震惊耸然动容。
忽然间只听得那边传过来了一阵阵焦急的呼唤之声:“公子……任相公……”
呼声尖细.显然是田秀铃出来的。
她有时虽然尽力改变语声但此刻心情焦急之下便不禁露出了女子的娇嫩之音。
任无心知道那边已然脱围之人见到自己久久未去必然十分关心焦急。
但他与那胖大喇嘛两人虽然都有着绝世惊人的手段一时间却也难将那些毒蛇全部杀死。
突听那胖大喇嘛朗声一笑长身而起口中笑道:“咱们走吧!免得叫别人担心老和尚又平添罪过反正这毒蛇剩下的也已不多了。”
语声间他胖大的身形已冲天正起犹有十余条毒蛇自半空中被他抖落下来!
任无心也只得奋力挥出最后一掌展动身形随之而去。
身形凌空间他已随手藏起玉笛却顺手撕去了一截衣袖只因他方才玉笛初挥时衣袖上已溅着了三五滴腥臭的蛇血。
两人身形微微起落便已望见了那边正要赶过来探视的人群。
田秀铃本自最焦急但见到任无心回转反而立刻做出冷静之色。
任无心暗中又是一凛暗叹忖道:“任无心呀任无心你切切要小心些了切切不可在无心之中造下这不可宽恕的情孽!”
思念电转间目光望也不望田秀铃一眼口中沉声道:“不可停留此地快退!”
身形不停当先掠去!
此刻众人已都对他极为信服人人俱都毫不迟疑随他退了下去。
这时蛇群已随后窜了过来但终是迟了一步再也追不上了。
这些人俱是身具上乘轻功的武林高手。
就连那六个看来最是迟钝呆笨的高大喇嘛行走间竟也是身法轻灵行动如飞。
奔走了不到盏茶时分已走得甚远。
任无心一面奔掠一面思忖忽然放缓身形白大先生便已掠来。
任无心道:“但愿五位能如约相候依柬行事在下此刻便要与各位分路了。”
白大先生道:“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任无心道:“再见之期便是大举动之日。”
白大先生精神一振道:“好……”放足奔去。
任无心再次放缓身影等到金承信赶来又道:“但望七位能与丐帮五老同去在下柬上所留之处比刻在下便要与各位分手了再见之期但望贤兄弟能助我一臂除去顽凶!”
金承信胸膛一挺道:“公子只管放心去吧!到时俺兄弟为公子卖命就是……”
挥手招呼了他的兄弟急步赶上丐帮五老而去。
只见丐帮五老犹在那边远远挥手。
赵烈彬口中喃喃道:“任无心好个任无心这样的少年英雄老夫倒当真未曾见过!”
任无心驻足望去只见那胖大喇嘛果然也已缓缓跟了过来也在喃喃自语道:“老和尚毕生最怕走路总得想个法子再做张软椅两根竹竿来才是!”
田秀铃心中还在恨他方才的轻蔑言语忍不住冷冷接口道:“若是走不动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那胖大喇嘛朗声笑道:“你只管放心老和尚绝不会在这里多打扰的这就要走了……”
田秀铃呆了一呆似乎也听出他话中带有揶揄之意却又不知该如何反唇相讥呆了半响冷哼一声转身道:“公子咱们走吧!”
胖大喇嘛笑声突地一顿道:“且慢老和尚还有事要请教请教。”
任无心道:“在下也正有事要请教大师不知大师方才施展的那种神秘武功可是……”
胖大喇嘛微一挥手截断了他的语声道:“老和尚若问你的武功来历你可愿相告?”
任无心沉吟半晌搔苦笑道:“只怕在下难以相告。”
胖大喇嘛哈哈笑道:“既是如此老和尚又怎愿说出自己的武功来历!”
任无心长叹一声抱拳道:“既是如此在下也只有告辞了。”
田秀铃接口道:“对了他既不肯回答咱们的话咱们也不必听他要问什么?还是快走吧!”
哪知她身形方动胖大喇嘛便已抢掠在她面前。
田秀铃那般锐利的目光却也未看清他那胖大的身躯是如何移动而来的。
心下不觉吃了一惊口中却冷叱道:“你要做什么?”
胖大喇嘛微微笑道:“老和尚只要在两位面前打听一人两位听听又有何妨?”
任无心心头突地一动说道:“如此便请大师将那人的姓名见示……”
胖大喇嘛又自缓缓敛去了笑容肃然道:“此人在江湖中出现还不甚久但却有如夜空中之彗星带着无比光亮的星芒乍一出现便照亮了武林老和尚远在万里外也听到了他的名声两位经常在中原走动.想必定也知道的了?”
田秀铃心中不禁为之一动:“他说的莫非是任无心吗?”
不由偷偷瞧了任无心一眼口中又忍不住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胖大喇嘛轻轻咳一声徐徐道:“此人的名姓便唤作任无心。”
田秀铃目光—亮大声道:“你与他非亲非故寻他做甚?”
胖大喇嘛哈哈笑道:“听你如此说话:想必是认得他的了否则又怎知老和尚与他非亲非故?”
田秀铃道:“认得他怎样?不认得他又怎样?这与你有何关系?”
胖大喇嘛沉声道:“老和尚与那位任无心虽然非亲非故但此番不远万里迢迢而来便是为了他.假如你知道他的下落快请相告。”
田秀铃冷笑一声道:“纵然知道却也不会告诉你你又怎样?”
肝大喇嘛面容一沉但瞬又露出了笑容。
他行踪虽诡异但脾气却是极好无论听了什么话心中不动怒面上更不作。
任无心始终凝望着他此刻方自沉声道:“大师不远万里而来为的只是要看见那任无心一面想必自有十分严重之事了?”
胖大喇嘛笑道:“是他们约老和尚来的此刻他想必正在急着见我两位若是他的相知故友便应快快说出他的下落。”
任无心动容道:“他既相约大师前来怎会未曾约定见面之处?”
胖大喇嘛突然长叹一声道:“世事变幻是祸是福、谁也难以预料得到……”
他答非所问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田秀铃听了大是不解。
任无心心头却不禁一跳变色道:“大师言下之意莫非是说那引路之人已有不测……”
胖大喇嘛目中突地神光暴射亦自变色道:“你怎会知道?”
任无心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着他身形突然展动举手一掌拍了过去!
这—掌迅急轻便当真是举世无俦。
又是在对方绝无防范之下出纵是当代绝顶武林高手猝然之下只怕也难以迎敌。
胖大喇嘛大惊之下任无心掌缘巳触及他肩头但力蕴掌心含而未吐。
在这刹那之间若是换了别人自必要撤身全力后退以消卸任无心的掌力。
但这胖大喇嘛身形却向前冲出.肩头竟自然而然地沿着任无心掌缘溜至任无心腕肘之间。
要知这腕肘之间乃是人身最难使力之处他如此一滑实已无异卸去了任无心的掌力右掌却已急点任无心肋下。
任无心袍袖一拂飘然后掠来去之间.也不过只是霎眼功夫。
这胖大喇嘛如何破去任无心这一掌就连田秀铃的眼力都未看出。
只见这胖大喇嘛亦自不再还击只是含笑望着任无心道:“阁下这一击之快当世无俦但掌下却无加害老和尚之意莫非只是想试试老和尚的武功究竟是什么来路吗?”
任无心沉声道:“不错大师的内力与天下武林各门各派俱不相同莫非便是近年江湖中盛传的天竺秘技瑜伽神功?”
胖大喇嘛微微变色道:“你怎地什么都知道?”
任无心肃然道:“在下方才看大师以身御蛇便已猜出五成想不到这瑜伽神功竟有这般神秘?”
他语声微顿目光炯然逼视沉声又道:“但不知大师与那天竺奇僧摩伽法王是何称呼?”
胖大喇嘛道:“老和尚便是摩伽。”
任无心神色又自一变道:“但摩伽法王乃天竺奇僧而大师看来却似来自藏边更不似天竺异邦之人的模样?”
摩咖法王道:“老僧隐居藏边神山世人以讹传讹便将老僧当做天竺佛国之人。”
任无心微一沉吟变色又道:“如此说来大师乃是与独行老人同来的了?”
摩伽法王面上已无半点笑容缓缓道:“不错老僧与独行翁三十年前曾有一面之缘此番正是此老费尽千辛万苦翻越千里神山将老僧自隐居之处请出来的。”
任无心叹道:“独行老人—生独行遍游天下除了这位前辈奇人之外世上只怕再也无人能寻得出大师的法驾了!”
摩伽法王神情突然激动起来道;“只可惜老僧的这位故友却已在半途不幸去世了是以老僧才无法寻得那位任无心任相公。”
任无心身子一震道:“他……他老人家武功绝世怎会死的?”
摩伽法王苦叹道:“独行叟武功纵然冠绝人间却也难夺天命大限一至再也难逃只可惜他死的的确太仓促了些。”
任无心呆呆地愕了半晌喃喃道:“他必是因为阳关万里来回跋涉.积劳而死的。”
摩归法王颔叹道:“这也有些原因只是他仓猝而死未及留下任何遗言也未说出那约老僧前来的任公子究竟在何处老僧已至中原末见任无心之面自不甘回去只道任无心如此声名.江湖中必有多人能道出他的行踪。”
他苦笑—声接道:“哪知这位任无心却是条见不见尾的神龙江湖中人虽震于他的名声.却连他的形貌都未曾见过。”
任无心肃然躬身道:“在下便是任无心。”
摩伽法王呆了—呆突然暴怒起来大声道:“好呀你既要将老和尚约来却为何又要三番四次地故弄玄虚?”
他现身之时本是嘻笑怒骂脱略形迹直到方才才有了些—代宗主的庄严之态但此刻暴怒起来言语便又不加修饰。
任无心苦笑叹道:“在下曾听独行老人叙起大师乃是位枯瘦之人性如烈火但大师此刻却不但与他口中所叙的形貌大不相同便是性格也截然而异在下怎敢相认?”
摩伽法王暴怒的神色突又消失大笑道:“不错不错老僧三十年前的确是那般形状但这三十年来老僧深自痛悔昔日那性如烈火般的脾气凡事都以存忍为先更学会了以笑容来应付一切……”
他突然伸手拍了拍肚皮大笑接道:“只是老僧性格这么一变竟心广体胖起福来便是昔年故人骤然遇着老僧也是不敢相认的多。”
任无心肃然道:“大师性格如此一变定必参透我佛慈悲妙谛实乃可喜可贺之事。”
摩伽法王上下瞧了任无心几眼又自笑道:“想不到一生独行的独行翁只是恭维起别人来居然也有些不尽不实之处。”
他大笑接口道:“他曾说公子你不但渊博多智武功高绝品貌更是出众这前面两句话是以老僧方才正在奇怪中原武林除了任无心外怎会还有这样一位少年英杰也不禁有些疑心阁下便是任无心只是见了阁下面容却又不敢相认而已。”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大师莫要忘了中原武林中尽多易容的高手。”
摩伽法王愕了一愕方自大笑道:“不错不错公子既有将女子易钗而弁的手段自也有变俊为丑的妙术只是……公子你为何要如此老僧却有些难以猜测奠非……”
他转目瞧了瞧田秀铃放声大笑道:“莫非是怕一路上再惹下相思风流债吗?”
田秀铃面颊一红猜不出这喇嘛怎地看出自己乃是女扮男装。
任无心却想不到这一代宗主身份的喇嘛高僧竟也口出戏言不禁呆住说不出话来。
摩伽法王突又收敛了笑容一顿道:“公子乔装改扮避人耳目想必是因为此行担负极为重大的任务莫非也是为南宫世家吗?”
任无心肃然道:“正是……”
摩伽法王道:“老僧早已听得独行叟说起南宫世家之事但一路行来却查不出任何有关南宫世家的秘密。”
任无心叹道:“大师由此可知那南宫世家行事的隐秘否则在下又怎敢劳动大师的法驾?”
摩伽法王淡然一笑道:“老僧虽然隐居藏边但若能为中原武林同道尽些心力亦是欣喜的很但却不知究竟有何可让老僧效力之处?”
任无心长叹一声将南宫世家如何将—切武林高手的心智迷失收为己用如何又使这些人冷存于石室之中一睡经年如何造就兰姑那种奇诡的武功神秘的魔力……俱都一一说了出来。
摩伽法王早已听得耸然动容俯沉思半晌徐徐道:“老僧自七岁苦修.至今已有七十三年自觉世上一切奇诡之事俱已在老僧胸中但公子此番所说这南宫世家的种种隐秘老僧一时间却委实猜测不透.但是……”
他面色更见凝重接口道:“老僧却可断言造成这许多隐秘奇诡之事的人他所能造成的事老惜必定也可猜破只是先需多花些功夫而已老僧此刻已决心与此人斗上一斗。”
任无心躬身道:“大师如此慈悲在下先代中原武林同道谢过。”
他沉吟半晌.又自接道:“但此事时机已极为紧迫不知大师你……”
摩伽法王接口道:“三个月的时间还可以来得及吗?”
任无心沉吟道:“迟则半年最快也要三月对方才会动!”
摩伽法王道:“好既是如此你我便以三个月为期。三月之后残冬已尽你我再见时老僧必将有以报命之处!”
任无心道:“这三个月里不知大师要如何行动.是否有需用在下之处?”
摩伽法王道:“你行色匆匆必有要事老僧也自会想出着手之处.是以你我分头办事最好三个月后再约地相见。”
任无心慨然道:“如此只是劳动大师了。”
又自袖中取出一封书柬接道:“无论何时大师只要寻着这柬中所书之人他必定会代大师安排一切在下此刻也不愿再以俗事打扰俗言相谢只等三个月后再以美酒为大师洗尘了!”
摩伽法王拇指一挑笑道:“对了这才是英雄汉子的快人快语老僧远来一趟能见着你这样的少年也不算冤枉了!”
任无心微微一笑抱拳道:“如此在下也要告辞了!”
他行事果断知人甚明只要一言说出绝不拖泥带水对别人更是全心信任绝不噜嗦。
是以这些前辈的风尘异人才俱都甘心被他差遣人人都有心将他推为领袖武林的一代雄主。
此刻就连这身怀无上奇功的喇嘛高僧都已对他生出了从来未有的好感接过书柬之后兀自含笑凝望了他几眼.方才相别而去。
直到他们的红色人影俱都去远田秀铃突又轻叹一声道:“你的人缘真好连这些老怪物们.都在不绝口地称赞于你数十年来.江湖中除了你外.只怕再没有别的人能如此了。”
任无心微微一笑随口道:“以诚待人自能换得别人以诚相待……”
突然想起摩伽法王的戏言.立刻收敛了笑容回转身去冷冷道:“田姑娘若要随在下同去死谷一路上就不要再耽误了。”
再不回头拂袖而去。
田秀铃也不知他态度、言语为何突然冷淡了上来心中拗了口气索性也不开口要知突然的冷淡.委实令人难以忍受。
两人闭口而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