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我唱了一遍又一遍；虽然除了这首歌之外，我还学了很多其他歌；可是，大概是这首歌最能符合我们此行的心境吧？
我拍了很多照片，写了很多笔记，却不知道该怎么交给妳？
而且，旅程到了最后的尽头，我还是连一次都没梦到妳。
一阵冷风吹来，轻擦过我的脸——“晓宁。”我听见……了。
是妳的声音吗？
我回过头。
望着灰蒙蒙的天色，我哭了。
却也笑了。
我好像知道，妳人究竟在哪里了。
☆、59 对着纸飞机许个愿
回到家里的时候，寒假已经过了快两个星期。
爸看到我的时候似乎还是有点生气，他可能不太明白就算是纪念一个远去的朋友，有必要连个年都不回来过吗？
妈比较体谅我的心情，看到我什么都没多说，只拍拍我的手，“回来就好。”
晓培跟晓文都问我去哪，我只说去环岛了；晓培是第一次看到我拿这台相机，直觉就说：“是妳的邻居给的哦？”
“嗯，算是借的吧。”我把相机拿下来，觉得一直吊在脖子上还挺累的。“不要随便碰哦，里面很多照片都还没存档。”
“哦……妳还带了乌克丽丽哦？”
“嗯，一路拍照、弹弹唱唱的才快乐啊！”
晓培却是平静地盯着我。我失笑，“怎么啦？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她叹了一声，这人小鬼大的家伙！
“姊，妳是不是……跟妳的邻居发生了什么事啊？”
“没有呀！怎么这么说？”
“我总觉得……妳这一趟出去是为了她耶。”
整理衣服的我停顿了一下。我深呼吸，决定不再瞒骗妹妹。
“是为了她啊。”
“为了……她？可是，我记得，妳跟妈说是为了一个过世的朋友才跑去环……难道……”
我抿着嘴，与惊吓的晓培对望。最后，我向她招手。“我给妳看个东西。”
拿出手机，很快叫出那段珍藏的影片，我让她坐在床上看，自己则跑去关房间门。
她才看到影片中的思绮喊“晓宁”的时候，立刻就捏住鼻子，我这妹妹反应一向很好，所以她立刻就知道我跟思绮的关系了，是吧？
她默默把影片看完，“所以妳跟她……在一起？”
“嗯。”
“什么时候发生的？我说她。”
我接过手机，“十月底吧……攀登圣母峰的路线发生大规模雪崩；我现在已经学会不要去想这件事了。”
“妳一定很难过对不对？不管是知道消息的时候，还是现在。”
“是啊，可是，经过这次环岛，我真的觉得，分开我们的不会是生与死。”我微笑着，反而是晓培哭得很惨。
“她没走，至少还有我记得她，不是吗？我记得她的好，记得她当初对待我的温柔，是她陪我走过失恋那段情绪深渊，她对我说过的话、给我的亲吻我通通记得，更别说我还有她这支告白影片！告诉妳！这支影片是她放在粉丝页上面的，当时超过两千个人按赞，一堆人说被闪瞎，超好笑！”
晓培哭得抽抽噎噎的，我抽了两张面纸给她，一张自用。她用力擤了个鼻涕，“其实我早就觉得……怪怪的，就是半年前跟妳还有妳朋友去垦丁玩的时候。”
“妳猜到啦？”
她点点头，“可是我不敢问，我想说妳交过男朋友啊，怎么会愿意跟女生那个……”
“我想我也不是真的喜欢女生，而是我爱上的她刚好是个女的；思绮她啊……她叫陶思绮。”我交迭着双脚，日光灯炫目得让人又想流泪。“她是个很潇洒、很有勇气的背包客，西藏她去过了，接着又挑战攀登喜马拉雅山，其实在这之前，她已经在山区健走多次……如果不是遇到自然灾害的话，我相信她是回得来的。”
晓培紧紧握住我的手，我“嗯”了一声。“姊，把妳们两个人怎么交往，还有在一起的经过告诉我不好？我想听。”
我眨眼轻笑，不经意一滴眼泪滑落。“妳不排斥啊？”
“当然不！”她倔强的摇摇头，温柔抹去我脸颊的泪痕。“而且我觉得妳很有勇气，妳们之间的爱情温馨感人又励志耶！妳不觉得妳在认识她之后变得很多吗？才一年耶！”
我苦笑，如果是伤痛之后所换来的成长，我真的、真的很想说不要再来了！“妳真的想听？”
“真的！”
“故事很长哦？要有心理准备。”
她嘟嘴，“大不了我牺牲一下，今天过来陪妳睡！”
去年是不是发生过同样的情状？只是现在立场倒转！我敲了一下她的头。“到底谁牺牲呀！真是的……”我白她一眼，然后同时笑了出来。
我跟思绮的故事足够让我讲到深夜，讲到后来我都不知道晓培是否真的有全部听完。
可是我有查觉到，我讲我们交往的这段过程时，几乎都是带着笑的。
这表示她带给我的，确实都是一些很美好的回忆吧？我们在一起的快乐多过眼泪，笑容多过悲伤……是她包容着我，而我学着体察她的心情。
晓培说的没错……我确实从这两段恋情中学到很多很多，尤其是跟思绮。
隔天一大早，正当我还忙着整理此行的照片跟笔记时，她急冲冲的拿着一份乌克丽丽的谱还有歌词过来给我。
“姊！这份给妳。”
是她跑去便利商店加印的？纸张还有点热热的。
“这是什么歌？”
“一首能够让妳重拾自信，励志又打气的歌！”她自信地说。“妳的唱功这么好，肯定一下子就能学起来，到时候给妳上台去唱给歌迷听！”
我狐疑地瞄了一下乐谱，在脑海里自动转化为旋律。
“而且啊……我觉得歌词还很贴切的形容了妳跟思绮姊之间的恋情呢！”
“贴切？”
“嗯！不信妳唱唱看啊！”她立刻就把我的乌克丽丽塞进我手中。
“是日文耶。”虽然有附罗马拼音。而且经过这段期间的训练，我几乎已经能够直接看五十音唱歌了。
“经过‘小小恋歌’的训练之后，妳一定可以很快就学会啦，我可以跟妳一起唱！”原来她也把自己的乌克丽丽带过来了！
“好吧，妳带我唱。”难得这小妮子这么热心，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吧！
＊
我们姊妹俩一起学着弹唱，由于晓培的歌声还是被妈嫌到爆，为了跟她一起合唱，我们都跑到我学校附近的河边草坪去练习。
晓培说得没错，知道歌词意思之后，我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她说这首歌很适合描述我跟思绮的恋情。
即便以现在的角度来看，这首歌也仅止“凭吊”罢了。
练习一阵，我有点累了，喝着水，然后干脆乘着冬阳躺在草坪上休息。虽然季节已转为春天，草还没这么快变绿，我却是很享受着抬眼。
可以看到很漂亮的蓝天白云。“姊。”
“嗯？”
“妳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因为折纸飞机而争吵过？”
“妳现在是因为歌词所以开始回忆起童年吗？”
“可以这么说吧！我还记得那是一张广告传单，折起来可以飞得又直又快，我们两个抢着丢，结果最后那张传单在我们手中撕成两半！还因为这样被妈追着打！”
“我不记得了耶！”我呵呵笑，“妳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吧？都把撕碎的广告传单当宝。”
“纸飞机啊……”好久没有玩了。
“妳这两三天，有梦到思绮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