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8 泅泳于牢笼 (02)
男子双手安置身后，两侧跟着一对长相肖似、体型纤细的捲髮少女，估计是双胞胎。
「该开始了，我的审判。」孙景熙凝望远处的男子，低声说着。
审判？为什幺他要受审？
我来不及过问前因后果，孙景熙又接着说：「组织里的败者都会在这个地方接受处刑，形式上，受刑人要带一个能够眷顾自己的对象到场边，所以妳才会出现在这。」
正因为拳击是组织成员共同信服的，所以他们才视其为惩处失败者的量尺，我想，这也就是他提过的「法律」背后的涵义。
「眷顾……」
低声地，我不经意脱口而出，就见孙景熙瞅着我，眼光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即又冷峻起来。
「妳不必想太多，站在妳的角度，是以所谓幸运女神的身份，来这里观赏处刑的过程。就当作各取所需吧，我需要一个不会大惊小怪的幸运女神，而接下来的画面也应该足够供妳宣洩一些恨意。」
观赏，他用的是观赏这个词。
只是更令我在意的是，就算在这个仅有成败、没有是非的世界，顺利抓到我的他……怎幺会是败者？
我没能釐清原由，孙景熙已跃上拳击台，居高俯瞰着从门口踱向场边的那名陌生男子。
坐在场边长椅，男子眼一瞇，不动声色地轻轻扭动颈部的筋骨，一举一动静谧如蛇。
「嘶……你怎幺会要自己沦落为受刑人了呢？最受头子爱戴的干部。」
单频低温的谈吐，缺乏底气的语速。
对孙景熙说话的这个人，很可能是主持这场刑罚的处刑人。
他将视线缓缓游移，静止在我身上。
「是为了这个不起眼的女人吗？」
我看得出他眼底的不以为然。
但此时面对组织的一员，我并未表现出任何类似于憎恨的反应，仅试图抓住所有的蛛丝马迹，从而推敲出事况的脉络。
按照孙景熙刚才所说，会来这里受刑的都是任务失败的人。
如今我成了笼中鸟，就算再不愿屈服，孙景熙还是能以其它手段强行取得我的指纹。这件事对他来说，应该易如反掌才对。
可是，他却让自己以受刑人的身份来到这里。为什幺？
「你只要做好该做的事，其它的事还不必你来操烦。」
孙景熙往前迈了一步，双眸微敛的模样像在提醒些什幺，而处刑人宛若也能领会箇中涵义，姿态则不疾不徐。
「看来我的关心被嫌弃了呢。」
他轻声细语，毫无可惜之意，「罢了……我倒是满好奇，你的胆识能不能创造刑场上的生存奇蹟。」
说完，他安然垂下眼皮，右手轻轻一挥，两名体态异常壮硕的硬汉随即被先前那对双胞胎带了出来。
我略显怔忡地望着双胞胎解开他们手脚上的铁镣，接着两个男人从左右两侧跃身场上，舒展筋骨时，关节磨擦的弹响声阵阵传来。
难道处刑的意思，就是二打一？
看着场上三人，我顿时感到坐立难安。
就在两个男人佩戴拳套时，处刑人又开口：「我想应该不必我提醒你，刑场上的一切没有情份可言，这些重罪犯也不是见血就能满足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以生命当赌注打个你死我活，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人，简直是疯了。
姑且不论双方的体型，这场竞赛从根本来看，以寡敌众的孙景熙就是屈居劣势的，何况那两个人还是重罪犯。
我浮躁地盼往孙景熙，却见他已进入备战状态，彷彿对眼前敌人的任何动静、甚至肌肉的细微抽动，都观察入微。
即使条件不利，他还是不打算任人支配。
于是如同预期，战火点燃，率先出手的是杀气腾腾的罪犯。
我关注着场内状况，不论是谁挥拳都教我不禁捏把冷汗。
孙景熙的对手虽各持叵测的节奏，共处起来却不会互相干扰，想必是受过特殊训练才能合作无间。
「孙景熙……」我低喃着。
也许因为我表现出的强烈恨意，使得孙景熙认为我是来观赏他落难的惨状，但只有我一清二楚，自己对他的处境感到忧心忡忡，甚至在内心祈祷自己真能拥有眷顾他人的能力。
我希望他没事，骗不了自己。
可是就算如此……
不宽恕。
他的所作所为，欺骗、背叛，都已经让我不敢轻言宽恕。
注意力再度回到场内，其中一名罪犯挨了重重一拳而跪下倒地，只身迎战的孙景熙也因体力急遽消耗而开始低喘。
就算现在收拾一个，照目前双方损失的体力算起来，敌人还是佔绝对优势的。
继续这样下去，即便孙景熙再怎幺厉害，体力透支也只是迟早的事。
这时，原先跟在处刑人身边的那对双胞胎，再度带入数名铐有铁镣的男人，同样拥有伟岸的背肌、魁梧得不寻常的身材。
这次是四个。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们一一被解开的铁镣，顿时明白拳击台异常辽阔的原因。
想成是二打一实在是太天真了，场地这幺大明摆着是为了要多打一，而且照刚才那两个罪犯互相配合的模式，这四个也肯定受过相同的训练。
我看着刚被释放出来、如野兽的四人戴上拳套，而后走近拳台，一跃而上，霍地一拳就从孙景熙的后脑挥去。
「──不要！」
几乎是出于反射我起身大喊，却见孙景熙已经用手挡住攻击，避开要害。
就只有一瞬间，孙景熙分神看过来，眸中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讶。
下一秒，另一名罪犯又朝他侧脸一击，孙景熙顿时嘴角出血。
我心慌地奔向场边，却听他一声呵叱。
「不要靠近！」
止住脚步，我停在一个碰不到他的距离，目睹他因我而露出转瞬的破绽，招致身躯一处又一处的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