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怕她干啥？那县长成了过去式，你不会跟她有过一腿吧？”我逼他说下文，要真有过一腿，自己应该能察觉。
“你懂个屁！县长搞点风流事，顶多降级使用，或者换个地方当官，就前年国庆节，他从本地工商局长直接调任临县当县委书记，反倒升了，人家有背景，只要不是刑事和经济犯罪，终归有办法，这叫升也女人、降也女人，一是梅三翘始终不承认，二是他把老婆搞掂了，就把老丈母娘弄得回意转意了。”他再递给我一支香烟，想谆谆教诲和点化。
我有些懂了，肯定是那县长觉得梅三翘挺仗义，旧情熄不熄另说，暗中关照是自然的，老婆盯得再紧，不可能全天24小时尾随，所以只要牌局跟她有关，无论事情有多大，一定是极为复杂的。
“琢磨啥呢？难得见你有一点正形。”他刚从沉思中醒来，先咬我一口。
“如果与梅三翘有关，那她委托的事一定与前县长无关。”我推理看的不多，逻辑思维不差。
“怎么说？”萧鹏换种口吻，第一次为正事请教。
“你就一个刑警，给人办事的范围很清楚，不外乎洗洗罪名或从轻发落什么的，当官的一般不会轻易跟这种事沾边，要是沾边了，也会请更有能力的人帮忙，轮不到她梅三翘给县长出头，唯一说得过去的是，别人在委托她帮忙，当然了，她要是也没能力解决，是有可能请原县长出面的，绝不会轻易使用这种关系，等于再往县长头上扣屎盆子。”我第一次这样谈正事，觉得思维清晰起来。
“嗯，有些道理，轮到你给我上课，看来不在一起经历，就不能相互了解。”他的夸奖如口蜜腹剑，一会儿他思前想后的表情，“我有个不成型想法，你能不能帮我在京都盯着一点？这样，你到了，也有些事做。”
“真要我给你当卧底？不干，名不正言不顺的且不说，成天饿着肚子给政府跑腿，心也不甘，别没事拉我下水。”我的态度虽不如磐石，这不是私事，总得见事下菜碟吧。
“忘掉卧底吧，你能干得了跟踪和窃听的事？那是正经的技术活。不用冒风险去打听什么，平时多个心眼，把所见所闻过滤后告诉我，你别不识好歹，弄个办事人员身份，多跟这边过去的人接触，对你只有好处，关键是，你从一开始就站在正义一方，在外面混，也多一道保险。丑话说前面，这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胜任的，看你不顺眼，随时随地就炒了你。”他的狼子野心露出来。
我沉吟，拣要紧地问：“经费，有吗？”说实话，早听得怦然心动，组织上的人，又不影响自由闲逛，说不定真能闯出一条路，不然人生地不熟，走夜路也会遇上鬼。
他乐了，立即板起面孔：“我就当你同意了，其他的我来张罗，我先给老头子吹吹风，至于生活费嘛，想法申请一点，肯定不多，够你喝稀的。”
“我顿顿喝牛奶，也是稀的。”我不理他，经费得夯实了才行，“我要准确数字，招工还得报上工资待遇呢。”
“你要不干，我就再物色一个。”他意识到说漏嘴，“哧哧”干笑两声。
我是何等机敏的人，从“物色”立即看出蛛丝马迹，他带我出来，确实没安好心。
我脸上浮现连自己都陌生的诚挚：“谢了，哥们，谢你拉兄弟一把，当你说带我出来转转时，已想到你别有用意，其他的不说了，你看着张罗吧。”要是只有一个人，我会热泪盈眶的，打出生起就不知道什么是感动。
“先别急着谢我，等你干好再说。无论如何，不能让我把你抓回来，记得这个就行，说不定哪天我得谢你，等一下。”手机响，他摸裤兜，才想起手机在皮包里，他蹲下打开拉链，伸手进去在钱堆里抠手机。
出来半天，朋友和自己的过去就把我完全推进一种新生活，仓促间决定了未来，之所以叫未来，是内心深处没留什么退路，只有承诺，为承诺，不得不首先挑战一个人，那就是我自己，有时不太讲信用。
同时觉得他不再是那个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了，他的应变能力、处事方式和细致入微，严重影响我的肌体和脑子，在我眼里，他不一定是好人，却发现他是真正的警察了，这年月，好人不吃香，更不受人爱戴，评判一个人也不再单纯用好坏来衡量。
“到底谁啊？”他费力地抠出触摸屏手机，铃声已停，边骂边看来电显示，“不认识。”
他把电话拨过去，立即接通：“哪位？”
“你猜我是哪位？哈哈！”手机声音清晰，放肆的女人笑声。
“不好意思，真想不起来，找我有事吗？”萧鹏努力回忆，猛然间想起什么，轻嘘一声。
“我是你梅姐，没良心，赢了我的钱，转身就不认识啊！”她的声音没了先前凶悍，倒像是在诱惑。
“呵呵，三翘姐啊，真没听出来，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他指指手机，意思是说看吧，果然来电话了。
“萧鹏，你怎么也不正经？你不许这么叫我，得叫梅姐，不然我到王欣那告你的状，嘻嘻！对了，赶紧到我这来，找你有点事。”她见谁媚谁，语气算客气。
他犹豫一下：“你在哪？我们马上过来。”
“三楼尾部的二等船舱，我想想是哪边？从右边楼梯上来，我出来接你，清楚了吗？”最后有跟老情人约会的感觉。
“好，挂了。”他抬头望望上面。
我也抬头向上望，上面有三分之一的谜底在等待揭晓，还有无数次梦境等着归还。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