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梁距离地面的位置不算高，这类的贫民房屋，为了节约材料，不会修的太讲究，慕天涯仔细的看了看，便翻身下了地。
看来，果然不是自杀啊……
又在四周勘察了一番，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慕天涯差了其他不快回衙门复命，自己则和凌加文在附近转悠了起来。
“尽早我们遇到的那名男子叫李文浩，是死者秦波的邻居。说是过年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见过死者，今天过来是想送一点自家腌制的猪肉给秦波，没想到发现了他的尸体。李文浩说，秦波很早就没了双亲，家境贫寒，也没有女子愿意下嫁，所以至今是孤身一人。”凌加文将从李文浩那里询问来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告诉慕天涯，却发现慕天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天涯？”凌加文很少见慕天涯这样，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慕天涯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凌加文的问题：“啊？没有，对了，这附近还有谁和秦波来往比较密切？李文浩说过没有？”
凌加文摇摇头：“李文浩说当年是和秦波同窗关系还算不错，加之秦波家境确实不太好，所以才想着要过来照顾他一下，平时他们也是不怎么来往的。”
慕天涯皱了皱眉：“李文浩这几日的行踪，可有人能证明？”
“你怀疑……是李文浩杀了人故意来报案？”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凌加文点点头：“那可能需要去拜访一下李文浩的家人了。”
慕天涯停下脚步：“不，找个人跟着他，看看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作，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他的家人那里只怕也问不出什么。”
凌加文点点头，的确，也免得打草惊蛇。
两人走了一段路，凌加文发现，再过一条街就到衙门门口了。
凌加文：“天涯，我们现在就回衙门了？”
慕天涯：“啊？什么？”
凌加文：“轮到我们巡街，还有大约半个时辰才能换班。”
慕天涯：“……”
晚饭时果然司徒无痕并没有出现，看来是还在睡着，慕天涯便拜托李大娘熬了点清粥，配上一点李大娘自己腌制的萝卜干和家乡小菜，自己送到司徒无痕房间去。
床上的人只脱掉了外衣就躺下了，看来确实是累得不行，慕天涯轻手轻脚将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人叫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慕天涯轻轻走了过去，床上的帘子并没有放下，一眼就能望见司徒无痕平躺着睡在那里，一只手的手背盖在双眼之上，似乎是下午开始休息时还有阳光照进来，他想要遮挡一下。慕天涯不由得笑了一声，这人的睡姿还真是……几个时辰过去了都不换的。
伸手摸了一下司徒无痕的额头，幸好，已经不烫了，看来他回来以后也是自己配了些药吃的。
轻轻推了推司徒无痕，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空着肚子睡一晚。
“无痕，无痕，起床吃点东西。”
“嗯……”司徒无痕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一时之间有点没有回过神来。
这也就是遇到他生病，如果是平时，只怕慕天涯刚进门他就已经醒了。
慕天涯看着司徒无痕一脸的迷茫，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爱。不由得伸过手拉了他露在外面的手一把，等到司徒无痕坐起来以后，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慕天涯拿起挂在一边的外衣给司徒无痕披上，然后问：“你是在床上吃，还是下来？”
司徒无痕想了想，穿好外衣，掀开了被子：“还是在桌上吃吧。”
好在李大娘做的小菜还算开胃，本来不想吃东西的司徒无痕把整晚清粥都喝了，脸上的气色似乎也好了很多，只是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你要继续上床休息吗，盘子你别管，我会带走的。”说着，慕天涯伸手想扶他。
司徒无痕无奈的看着他一笑：“我只是伤风，又不是残废，没那么严重。反正都起来了，出去走走。”
慕天涯点点头，顺手将放在一边的披风也给司徒无痕披在了身上。
天色也不早了，两人也不想去别的地方，就溜达进了衙门的小花园里随便逛了逛，司徒无痕摸到衣服里的一包东西，笑了起来。
“怎么了？”慕天涯问。
“今天谢谢你了。”司徒无痕淡淡说道。
“有什么好谢的，同住一个屋檐下，应该的。”慕天涯不太自在的说。
“不过那个薄荷焦糖……”司徒无痕笑着看慕天涯，顿了顿，“是炒制出来的，吃了会上火，所以……我打算病好以后再吃。”
“啊？我不知道这些。”慕天涯不好意思的说，“要不就扔了吧，过几天可能也不好吃了。”
司徒无痕没有搭话，只淡淡的笑。
他想到了在山上的义父。
这些年不管大病小灾都是义父照料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其他人的关怀了，感觉……还不错。
虽然这个呆子关心起人来似乎不怎么着调。
逛了小半个时辰，慕天涯担心司徒无痕被夜风吹着，就半推半拉的送他回去休息了，司徒无痕轻笑一声，在他面前掩上房门。
“谢谢，早点休息。”
慕天涯看着眼前已经关闭的门，半晌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司徒无痕把他送的焦糖放进了冰窖里，说是这样不会融化和变坏，等病好了再吃。
慕天涯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司徒无痕的病睡了一觉已经好转，或许是因为对方没有拒绝自己的关心，也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所赠之物的重视。
总之，这一夜，慕天涯睡得很香甜。
第二日一早起身，慕天涯就在院子里看到了司徒无痕的身影。
本来想去叫他起床的打算泡汤了。
慕天涯其实挺想看司徒无痕刚刚起身的时候那一脸的迷糊样。
司徒无痕看到慕天涯出了房门，笑了笑说：“早。”
“早，”慕天涯快步走到他身边，“你感觉怎么样？”
司徒无痕答道：“恩，鼻子有点不舒服，堵得慌，嗓子有点疼，其他倒还好。等一会我们就去把昨天的那个案子尸体检验了，再拖下去只怕会耽误你们查案了。”
慕天涯担心的看着他，点点头。
尸检房里。
这伤寒染得倒是有一个好处，相比慕天涯，司徒无痕几乎闻不到尸体上的怪味。
司徒无痕小心的解开尸体的衣服放到一边，开始检验起来。
“死者男性，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身上有多处伤痕且是死前造成的，似乎在死前跟人争执过。死者的颈部并无明显的瘀痕，应该是死后被人吊起来的，死亡原因也并非是窒息，你看他全身都呈现青黑色，看起来似乎像是……中毒。”
“能看出中的是什么毒？”慕天涯一边记录，一边追问。
司徒无痕点点头：“他全身都有青黑色的疮，眼睛突出，舌头上有小刺并且已经裂开，嘴唇破裂，两耳肿大，腹部膨胀，□肿胀突出，十只手指的指甲都变成青黑色……应该是中了鹤顶红，不过死者死时应该有出血，看来是被人清理过以后才吊上房梁的。”
“不过我有点像不明白。”慕天涯皱眉道。
司徒无痕点点头：“确实，如果要伪装成自杀，将死者勒死似乎更合理，这人中了毒，不管是哪个仵作，一验便知道了，如果不是要伪装成自杀，那又为何要将尸体清理后吊起来？这岂非多此一举？”
慕天涯连连成是，合上尸检记录，道：“这个恐怕只有等我们抓到凶手以后，问问他本人了。”
第三 十 章 城东旧事（三）
司徒无痕清理了一下尸检房便跟着慕天涯一起出门了，本想帮忙去查案的，却在慕天涯的坚持下，回到院子去休息了。
这个人有时候还真的很霸道。
看着慕天涯和凌加文离开的背影，司徒无痕也转身往小院里走去，心里除了无奈，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高兴？
躺在床上的司徒无痕没有什么睡意，只假寐了不到一个时辰，想着自己反正也睡不着，便起了身，走进自己搭的简易药炉里鼓捣起来，对于一个大夫来说，没什么比研究药材更能让人觉得满足的事了。
离开衙门以后，慕天涯和凌加文想了想，仍然决定去拜访一下死者秦波周围的邻居，秦波的家比较偏辟，他的死讯应该还没有传开，或许还能遇到一两个上门找他的朋友，对于秦波的情况，自然了解的越多，对破案来说越有利。
慕天涯和凌加文商量了一下，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往南，一个往北拜访周围的邻居。
这周围住的大多是和秦波一样的人，家境不算太好，只能勉强度日。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对于衙门捕快是有着一种又敬又怕的情绪，这也为慕天涯的查问提供了一些方便，只是这些人知道的事情似乎并不比他多多少。
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两人的查问似乎没有太大的进展，在死者的房子门前碰头时，凌加文难免有些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