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钟的狐狸(03)
到了校庆那天，子芸学姊穿上了吉他社的社服，跟杜尔奇他们一同上台了。上台时尖叫声简直响亮到不行，各种欢呼与笑声显示他们的人气有多旺。我站在台下看着他们，尤其是郑海，他没什幺表情，不过眼神总一直飘到子芸学姊身上。
老实讲，学姊真的长得很漂亮，是那种亮丽型的女生，笑容不必很大就可以让所有人注意到。难怪郑海会喜欢学姊，要换作是我，我也会喜欢的。
后来歌曲开始时，学姊的声音清亮，透过麦克风传到我们的耳里时十分清晰，一瞬间所有的杂音都自动被屏除在外，我不禁一阵震撼，呆呆地注视着如此耀眼的学姊。替学姊伴奏的杜尔奇也微微笑着，他的吉他声非常柔和，和学姊的歌声十分合。
可是我也没有忽略站在司令台旁的郑海，他的神情惆怅，我想他的感觉应该非常不好吧。就算今天是校庆，他或许也会因为现在这一刻而无法真心地感到高兴。
不知道为什幺，我替郑海感到难过。
等到吉他社的节目都结束后，我从队伍里偷溜出去，跑到郑海身旁去，他看见我跑来时很惊讶，「妳怎幺过来了？」
「这个，给阿海学长还有其他人。」我将本就準备好要给郑海他们的慰劳用饼乾塞给他，并拿出袋子里的其中一包，「这包是你的，其他人就自由分配吧。」
「我有特别待遇啊？」郑海笑笑地问，完全看不出刚才脸上的阴霾。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失败的留给你？」
「学妹真狠。」
「总之，学长加油。」我真心地说。
「都表演完了才说。」郑海笑了几声，「太慢啦。」
「这个加油是各方面上的加油，刚刚的份我有喊在心里。」我拍拍他的肩，然后正视着郑海的眼睛，「我回去啰。」
郑海歛下了笑，认真地注视着我，「谢谢。」
后来我又赶紧跑回班级队伍，不过被班导发现，唸了一顿。柳恆旭也看着我，看得我一阵心虚，就低下头。
「阿丹我跟妳说喔。」等我回到自己的位子时，赵哲翰就站在我旁边，稍微侧着身凑过来，低声说着：「刚刚柳恆旭一直在看妳和学长讲话。」
「什幺？」我倒抽了一口气，随即又以气音回话，「干嘛乱看啊？」
赵哲翰噗哧一声笑了，「眼睛长在人家脸上，还不准看的喔？」
「不是啊，其他社团的表演也很好看不是吗？」
「妳比较重要啊。」赵哲翰油嘴滑舌地说，还古怪地笑着，「妳信不信他会这样说？」
我打了个冷颤，用力掐了赵哲翰一把，还瞪他，可是我心里是相信的。只怕还会说出比这噁心百倍的话。
直到所有表演和致词全都结束，校庆运动会才算是真正拉开序幕，所有人都各自回到自己的休息区，紧接着要比赛的也随着广播到集合地点报到。我的比赛在下午，所以并不急，而第一场就要比的柳恆旭却不去集合，先来到我身旁。
「妳刚刚给了学长什幺？」柳恆旭直接拉住我的手，我吓得一时僵住。
「什幺？」
「妳跑过去吉他社那边时，不是给了一个学长袋子？」柳恆旭平静地说，「妳準备了什幺？」
「我才不要告诉你！」我这时才赶忙收回自己的手，故意皱起自己的脸，「快去报到！」
「妳不说我就不去。」柳恆旭在这时展现了他的固执，我真是要晕倒了，他再拖到时候被以弃权论就好笑了。
「饼乾，我做了饼乾！这样可以吧！」我还是希望柳恆旭可以快点走，所以还是说了。
「……就给他一个人？」柳恆旭皱眉，好像还是很不满意这个答案。
「还有其他人啦，他又不是我的谁。」我无奈地将他推往报到的方向，「你快去啦。」
「不替我加油吗？」柳恆旭这才微笑。
「加油加油，快去！」
「我会的。」柳恆旭拍了拍我的头，旋身离开。我总觉得自己都被他闹着玩，儘管不是真的感到生气，依旧会有些无力。
报到完后不久，各自就比赛位置上预备。一声枪响，比赛便开始了，我站在一百公尺赛跑的外围看柳恆旭如箭般急冲而出，腿长的他跨大步拉开的距离非常吓人，虽然其他人也很厉害，可是我就是没办停止去看他。仅仅十多秒的时间，比赛结束。
场边爆出自己班的欢呼声，柳恆旭拿了第一名。他有些喘，不过难得地朝着众人微微一笑，我敢说一定有些女生被他的笑容给迷走了。我一时也被他惊人的运动细胞给吓着，虽然知道他大概就是做什幺都很出色的人，但果然还是很可怕啊这种人。不管在哪好像都会出一两个这样的人。
不一会，柳恆旭不断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幺人，直到目光落在我身上，他才朝我露出深深笑意。我不禁屏息，僵站在原地，觉得双脚都生了根，被固定着无法动弹。
「刚刚有看我比赛吗？」柳恆旭穿越人群回到我的身边，头髮有些凌乱，脸颊泛红，我只能愣愣注视着他，「嗯。」
「那就好。」柳恆旭高兴地说，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髮，整整衣服，「妳下午也有比赛吧？」
「啊，对。」我赶忙回答，感觉自己有点无法很快地反应，光是他现在站在我面前就让我有些慌张。
「我会去看的。」
我啊了声，倒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也会替妳加油的。」柳恆旭语气温柔，我有点不知所措，心跳也快了起来。
最后我仍旧只能小声地道谢。
后来的时间我都腻在伶芷身旁，因为只有这样柳恆旭不会一直靠过来找我说话。伶芷看我整天黏着她，便直开玩笑地说要把我丢给柳恆旭。我听到这话更是把伶芷的手拽得更紧。
「我第一次看柳恆旭这幺穷追不捨。」伶芷和我一同坐在操场外围看其他班级比赛的时候，这幺对我说。
「我也是啊。」我有气无力地回。
「我高一就和他同班了，妳不知道他以前有多冷淡，真的是不太理人的那种，哪可能会笑。就连在播喜剧片了，他还是可以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算数学，连头都没抬。」伶芷一脸「绝不只这样」的表情，「认识他的每个人都觉得他将来应该也不会交女朋友，可以出家当和尚的那种清心寡慾的程度。」
我哑口无言，这和他最近对我的种种表现完全连不上。
「不过人应该真的都是互剋的，看看妳才来多久，他就栽了。」伶芷怪里怪气地笑几声，「真是世事难料。」
「但我还是觉得不像真的，不是指说他的喜欢不是真的，是这种情况……」我回头想想这一切，感觉都像梦一场，让人迷迷糊糊的。
「都是真的。」伶芷抱住我的腰，靠在我身上，「而且我很高兴妳在这。」
我心里一阵温暖，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令人感到十分窝心。或许当初如果有人能这幺对我说，我也不需要大老远跑到这里了。但是我并不后悔遇见伶芷他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他们都是我的贵人。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够回报他们什幺。
我想要将这种温柔，也带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