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虎牢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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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驿馆。石恒忙不迭地展开羊皮卷，像抚摸少女肌肤般的温柔，轻轻的在粗糙的羊皮卷上，逐字逐字的滑动自己的手指，眼中光芒大盛，嘴里默背如喃喃细语。
一旁铁牛瞧见，也好奇的伸过头来。只见其上，惟妙惟肖的画着十个人形动作图，一禽有二，旁边注有详细的文字说明。但因有些字还认不全，通篇的意思只能猜个大概。一时也不觉有什么出奇的，便问，“大公子，我看这几个动作也无出奇之处呀。”
石恒抬头，笑骂道：“光这几个动作，只能舒筋活血，自无出奇。但要加上吐纳之法，与这份药粉的配方，就大不一样了。今后你要日日练习，不可懈怠。”
又对石忠道：“忠伯，你也要日日锻炼。定能做个百岁老寿星。”
石忠笑道：“可不敢想，能活过耳顺之年，就多谢皇天厚土了。”
三人一阵说笑，石恒更有些迫不及待，拉着两人就开始照着图谱练了起来。
直到日上三竿，史涣才来，三人简单收拾一下后，继续向洛阳赶去。
车轮辚辚向前。自打出了颖川郡，破败之像便逐渐显现。视线所及百里无烟，道路两旁的肥沃良田，竟无一颗庄稼。举目望去像是至身在茫茫的大草原上，唯有不美之处，风吹草低见的不是牛羊，而是累累白骨。天上飞的不是雄鹰，而是成片的乌鸦，组成的黑云，嘎嘎的叫着，让人心烦意乱。
到了夜间，宿营在曾经的村庄，现在的荒墟上。而游弋在黑暗中的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珠，也不是草原上的狼群，而是吃惯了人肉的野狗，整夜的发出低沉的吼叫，让人彻夜难眠。
令人可喜的是锋利的刀剑，炽热的火光，令它们不敢向前。
让人可悲的是饥饿的野狗，疯狂的等待，还是让它们找到了落单之人。
勇敢的士兵杀了它，但不幸的被咬了一口。
次日清晨。他被带到了村庄以前的谷场上，所有的人看着他那流着脓的左小腿，默默无言。
史涣红着眼睛，似有泪光，默默的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身子，直视坐在地上的他，“二柱，还有什么话，捎给家里吗？”
士兵流的热泪，激动的声音有些哽咽，“史将军，请把我的粮响捎给老娘，就说……就说儿不能尽孝了……”
史涣坚定的点点头，终有一滴泪水滑落，“放心吧，你的老娘我会照顾的。”
二柱露出了笑脸，“史将军，二柱来生还做你的兵。”说完，抬头看了看蓝蓝的天，又直视着刚刚东升的红日。良久，闭上的双眼。“史将军，动手吧……”
史涣决然的将双手放到了他脑袋的两侧，只“咔”的一声，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当车队再次出发，石恒透过车帘，遥遥的望着村庄废墟旁那新起的土堆。不尽的想到，不知野狗们会不会在他们离开之后，扒开士兵的新家，脱出他的身体，吃掉他那已经冰凉的血肉。
这样又过了两日。路上偶有遇见身着褴褛，拿着农具刀叉的强盗土匪，却只是遥遥的观望，复又消失在茫茫的荒野。
虎牢关，又称汜水关、成皋关、古崤关，因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此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
曾经，十八路诸侯与董卓会猎于此。不管是孙坚斩华雄，还是关羽斩华雄。也不管吕布战三英，是真是假。
现今，大汉皇旗依然飘荡在城关之上。关中守将车儿校尉胡车儿，放下吊桥，大开城门，以迎天使。
到得城内，自然又是一番宴饮，而石恒三人也自然还是安置到了驿馆。草草吃过午饭，因天色还早，过了午时，石恒便叫上铁牛出门溜达，石忠因年纪所在，又加一路颠簸，便没有同行，留在驿馆歇息。
虎牢关因是军事重地，再加连年战乱。关内几无平民，走走停停，萧索备至。只有到了城墙左近，才看到千余刑徒在军卒的皮鞭下加固城墙。
古代不比现代。几百斤的石条，一筐筐的夯土，几乎都是人挑人抬。而这些刑徒，在高强度的劳作，恶劣的伙食下，石恒可以遇见到，当城墙修完的那天，这些人中要有一半倒在虎牢关下。
想到这些，再加上一路的见闻。石恒心中萧索，没了游性，便要回转。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也许只是巧合。正在石恒转身的那刻，一个奴隶不堪背篓中夯土的重量，倒再了地上。
军卒见了，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皮鞭，嘴中还骂道：“奶奶个熊，刚吃过午饭，干这点活就想偷懒。老子数到三，你要不爬起来，老子就让你永远爬不起来。”
奴隶挣扎了几次，以是气喘吁吁，但还是趴着，也许他病了，也许他放弃了。
可军卒管不了那些，要是不狠狠给他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其他人有样学样，这城还修不修，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饭碗，自己的面子。所以“一”字落地，见他还趴着。一脚就将其踢离到了一米开外，又快步上前，皮鞭如雨而下，嘴中也不闲着，“奶奶个熊，我叫你偷懒，我叫你偷懒……”
刑徒卷缩着身体，开始还叫了两声，渐渐地没了声音。像了破布袋般的被抽打着。
石恒再也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住手”后，快步走向前去。
军卒闻听，收了手。循声望去，看是一个小孩，面生的紧，便知不是城中的人。再见衣着华丽，不是平民。又想到今日有从许都来的大人，立马笑脸自现，双手一恭。“见过小郎君。”
石恒看着眼前的军卒，不过弱冠之年，要是没有见过刚刚的一幕，谁又知道他的凶狠与残忍呢。石恒没有回礼，因为他是平民，而石恒是官宦之后。声音微怒，“再打他就死了，还请手下留情。”
军卒眉头一挑，看了一眼地上的刑徒，一声冷笑后，“是，小郎君。”
石恒大感意外，没想到他答应的这般痛快。不由眉头一蹙，瞧看地下的那人，只见其赤裸上身，瘦弱的肋骨清晰，其上爬满鞭痕，血迹斑斑。而其头上光秃，显然被剃去了头发，脖子上还带有荆条，面上都是污垢，看不清本来相貌，呼吸更是微弱欲绝。
石恒突然明白了，若是没有细心的照顾，打不打他都是个死。石恒救不了天下，但今天自己已然开了口，救他一人还是能做到的。想到此，再次看向军卒，说道：“这位士卒，本公子见他生日无多，不若就由我带走吧，也少了你们抛尸的麻烦。”
军卒道：“公子，那可不行。若是突然少了一人，死不见尸的，在下不好向上峰交代。”
石恒立马就明白。穿越以来，干得最多的就是贿赂他人。只见石恒从腰下束带中，拿出一小颗金豆，抛向军卒，“这个请几位看守吃些酒肉。”见其还不松口，又顿了顿道：“要是有人问起，就说中军校尉史涣带走的人。”
这话果然管用，军卒笑脸迎面，拱手道：“还请公子，在史将军面前多多美言。”
石恒面无表情，道：“一定。”又对铁牛说：“背他回驿馆。”
铁牛答应一声，将地上之人提起，背到背上。跟着石恒，走回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