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阴谋
宋华军从晚报的社会新闻里注意到,c城最近有一伙『色』暴活跃。他们在市内劫『色』,然后在郊外施暴,施暴后又把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被害者抛在荒野。警方破案不力,『色』暴一直逍遥法外。而宋华军通过黑道找到『色』暴头目——“光头”,花重金很快就达成了一笔交易。拿明氐总裁夫人秦纤云“祭刀”!明亚丽和宋华军之所以选择秦纤云为突破口,其目的是显而易见的——掰掉明水远。他们预计,秦纤云被害。至少可以让正在病中的明水远加重病情,住进医院,把总裁的座位空出来。何况他们清楚,水远一向多愁善感,看重夫妻之情,接连失去两个爱妻,一时间又丢不开,因此而灰心丧气,一蹶不振。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实施第二步方案。
正如他们所料,水远隔门听到纤云不幸的噩耗时,精神上受到强烈的震撼,骤然间就昏倒在地。本来就危机四伏的明氏,又遭如此沉重的打击:上上下下的族人都被惊呆了。如果再失去领头人,明氏重振旗鼓的希望也就更渺茫了。
水远的父母明鸿恩孙月梅,三叔明韬光,伯母李凤茹,都已经上了年纪,而且身体欠安,在如此严重的灾害面前,似乎也恍兮惚兮,『乱』了方寸。怎么办?怎么办?能够支撑局面的当然而然地落在水字一辈的肩上了。
水富、水贵不在c城,水秀又回川大上学去了,水业、亚丽和柳枝成了明氏的三根台柱,三足鼎立,如果得力,还是能够担当重负的。然而,人心叵测,明氏最大的不幸还在祸起萧墙,亚丽的野心膨胀,根本不是为明氏的前程着想,而是为满足自己控权的欲望,想趁危难之机达到目的。明氏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整个明氏都清楚眼前的局势,明氏不能失去水远!父母长辈们希望水远尽快康复,必须让水远得到最好的治疗;水业柳枝也希望兄弟尽快康复,提议送水远到第一流的医院治疗,亚丽赞成送水远住进医院,而且建议送到蜀之都医院去,但是她不希望水远康复,最好的希望就是落下消沉、颓丧、痴呆的精神疾病,一个废人,再也无法控权,其次的希望便是一病不起,不死不活,永远待在医院,当然这需要下功夫。
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有其次的努力发生。然而,她的预料出了点儿偏差,水远从昏『迷』中醒来之后,虽然病情时有变化,时好时坏,但神志并未错『乱』。派去医院看望水远的人回公馆都说。总裁的身体大有好转,而且都对他能够康复抱有希望。于是,她着急了,加上宋华军的鼓吹,如果再动糍粑心肠,终会半途而废,他们马上采取其次努力的策略,运筹出一个专家会议的方案,让专家出面来给水远做出最坏的结论。因为会诊是为水远确诊,加快康复的步伐,族人都没提出异议,方案顺利地通过了。而唯有水远自己反对这个方案,这就更加证实了亚丽和宋华军取此策的必要。亚丽代表家族亲自去看望水远也是出自这种考虑:说服水远!
亚丽的高级轿车开进医院白楼。亚丽从车里钻出来,又从车座上取出一束鲜花。玫瑰『色』的月季花。
她走向水远的套房。
客厅的窗帷半掩着,几案上的收音机里正播放古典乐曲《高山流水》。
水远坐在一把圈椅里,脸庞落在窗帷后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似乎是半闭着双眼,在欣赏音乐,又像是在闭目养神,或是在思考问题。
贺盈盈在沙发背后拾掇家什摆设,偶尔还找几句闲话对魏老板说。
“魏老板,会诊是这儿的常规制度,我听说你反对给你会诊,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不,我看得出来,你的为人豁达,是不想过份地烦劳别人。”
“你太抬举我了,我没有这么高尚。”
“你和别的大富豪不一样,真的。”
“是吗?”
他抬起头,凝眸望着她。她避开他的眼神说:
“见多了,大富豪,就有了比较。”
“贺盈盈,我倒是觉得,你和别的护士也不一样呃。不知为什么,我讨厌有人在我耳边呱嗒,但又特别想听你跟我说话。”
她一怔,移回眼光,发现他望着她,眼神定定的,一动也没动。她马上低下头,加快了手上的活儿。
他望着她表情的变化,嘴角一颤,发出一声柔柔的笑。这是他住院以来,第一次有了笑脸。足见在开始恢复健康了。
她在心里激动,为他精神面貌的好转而激动。
这时,明亚丽出现在客厅门口。她看到了水远的笑脸,眼睛里掠起一道阴影。
“远哥!”亚丽轻轻一声唤。
“哟,是亚丽,来,这儿坐。”
贺盈盈从亚丽手里接过鲜花,往瓷筒里『插』。
“贺盈盈,给妹妹沏碗茶。”
“不用沏茶,我看看你之后,还要赶回去,公司有事情。”
贺盈盈注意地望了一眼亚丽,识趣地告退。
“远哥,你要安心地养病啦,要知道,公馆上下都为你的健康担忧啊。”
“亚丽,既然我们是兄妹,就免去客套话,直说吧,我不同意会诊!”
“这,不行!你应该接受会诊!伯父伯母一再说,你有些任『性』,要我告诉你,你的身体健康属于整个明氏的,你是明氏少不得的领头人啦。唯其专家的会诊,才有准确『性』,权威『性』,是什么病,对症下『药』,才能尽快地治愈呀。我们已经要求医院聘一两名外国大夫,其良苦用心你应当理解才是。”
“孙医生已经对我说过,我只是体弱,没什么大『毛』病,何况,我也觉得已经好多了。”
“远哥,你就不要太固执了,一切都等会诊以后再说吧。我还会来看你的,再见。”
亚丽站起来要走。
“等等,我有一句话请你带回公馆。”
“你说吧。”
“也许我会让全家人失望的。”
他说完这话,表情变得阴郁多了。
“远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亚丽,谢谢你,还有水业,柳枝,在明氏最艰难的时候,我却病了,谢谢你们,能够把明氏集团公司稳住,所有的员工都会谢谢你们,拜托了。”
此刻,水远的眼眶里噙满了泪花。
情绪变化这么大,是亚丽没有预料到的,虽然她理解水远感触很大,又很复杂,但她不理解他说这些话的实质究竟是什么。
“远哥,我不明白,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慢慢你就会明白,家里人也会明白的,现在我还不能说,但是,我希望家里人不要为我做过份的安排。亚丽你去吧。”
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她的心也要碎了。
“再见。”
亚丽离开了客厅,带着新的困『惑』离开了白楼。
贺盈盈回到客厅,发现魏老板的变化,安慰道:
“魏老板,你不要紧吧?”
水远抬眼对贺盈盈说:
“没什么,噢,贺盈盈,陪我一会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你坐。”
他指一指对面的沙发,刚才亚丽坐过的沙发。贺盈盈坐进沙发里。
“贺盈盈,我有话对你说。
“噢?”贺盈盈感到奇怪,她不过是一个护士啦,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向她说呢,“有什么,您尽管吩咐吧。”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话说,只是我想告诉你,今后不要再叫我魏老板了。”
“为什么?”
她掉进五里云中了。
“我根本就不姓魏,我姓明,明水远。”
听到姓明,明水远,她张大了嘴。
“哇,原来是,是,嗨,咋搞的,我居然没有把真人与报子上见到过的大人物挂上号!你是明氏集团的总裁?!”
他点了点头。
“我现在该叫你明老板了,明老板。”她笑了,笑的时候眯细了眼,很『迷』人。
明水远欣赏着贺盈盈的甜笑。
她突然忆起一件事来:
“哎,刚才来的那位小姐,就是女强人明亚丽了,是吗?”
“是的,我的妹妹,堂妹。”
“这大名,如雷灌耳,早就听到过,而且我见过她。”
“你见过她?什么时候?”
“两天前。”
“什么两天前?”
“刚才照面时,我就觉得面熟,这不,一下子就联系起来了。”
“你说说,你一直都待在医院,怎么见到她了?”
“前天,早晨上班时,走到院办公大楼前,一辆高级轿车刹车停在门口,从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男^h 的去向门卫打听钱院长的办公室在哪里,女的站在那儿张望,我望了她一眼,以为是个贵太太。旁边的人告诉我她是大名人明亚丽。那男人该是她的丈夫了,是吗?”
“不,亚丽还没有结婚。我也正在想,那男人是谁呢?贺盈盈,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是怎样一个面目的人?”
“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不是很年轻,也还不到壮年,堂堂仪表,而且衣冠楚楚,派头不小。”
他低头想了想,嚅嚅地猜测:
“莫非是他?”
“谁?”
他坠入沉思当中:
“他们到医院来干什么呢?”
下午三时,秦飞扬接到医院办公室的通知,让他带上魏老板的全部病历,到院会议厅开会。
秦医生明白这是个怎样的会,本不想去参加,却又不想辜负了魏老板对他的信任,何况魏老板给他的酬金是相当可观的。他想提出理由来制止会诊组在魏老板身上做无用功,虽然院方不会采纳他的意见,院方得了客户巨额的赞助,当然不想敷衍客户,但是他想通过同行的专家出自职业道德和做人品格,用医学的态度来对待魏老板的病。
他也清楚,要取消会诊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他想做出一点努力。上午魏老板还向他表明过态度,坚持拒绝!
他走进会议厅,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等了十几分钟,才听见会议厅外传来几辆汽车的响动。一会儿,在钱院长的陪同下,进来几位医生,其中一名是外国医生。
院长介绍会诊组成员时,秦医生才知道他也在其中。会诊组里,有属于本院的秦医生和一名副院长,有华西医大附属医院的两名教授,一名内科一名外科医生,还有省会中医院的一名老中医,而那名美国医生的底细谁也不知道,钱院长说,是由客户家里聘来的。
钱院长的开场白很简单,只交待了这次会不是按医院常规决定的,而是客户家里人需要通过尽可能完善的方式得到病症的确诊,以尽快恢复病人的健康。然后让秦医生把病历交给会诊组的教授专家们传阅。
病历在医生的手里传递,阅览,唯有美国大夫接过来,望一眼又传出去,他根本不认识汉字!
医生们看过病历,全都压低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何必呢?病历上根本反映不出什么疑点啦。”
“这么常见的病,有必要吗?”
“嗨,有钱人,真是钱没地方花了。”
那美国大夫也哇啦啦地发表了一通高论,但是谁也没有听懂他说了些什么,在座的都不通外语。
秦医生释然了,听其言观其貌,没有一位华夏医生愿意会诊,他不必再动口舌了。
钱院长也无可奈何地跟大家下话:
“既然是客户自己请求的,何况大家已经来了,到病房去看看吧。俗话说,用人钱财,替人消灾。”
会诊组的医生极不情愿地来到病人住的套房。见到病人时,华西医大的外科医生突然惊叹一声:
“哇,原来是他!明老板!”
明氏曾向华西医大捐过一笔款,修建一座实验室。他在捐赠仪式上『露』过面,而且受到师生员工的欢迎。
城的首富,当然有理由小病大养,享用最特别的治疗和医护。在这些专家权威面前,水远也不便流『露』自己的不满,毕竟也算得上场面上的人,稍有失态,就会落下难听的名声。他礼节『性』的应酬了几句之后,才开诚布公对会诊组的人说:
“你们是专家,我是很尊重你们的,但是我也不得不告诉你们,我快康复了,正准备让家里人来安排出院哩。”
这话的个中意蕴不言而喻,文明的拒绝会诊。
医生们面面相觑,接着,外科医生一句玩笑话,才算让大家解脱窘迫。
“例行公事!例行公事啊!”
然而那美国大夫并没有弄懂眼前的境况,一边哇啦啦啦地嚷着,一边举起听诊器,煞有介事地要为明老板听诊。
明老板不想在外国人面前失礼,只得勉强任他胡弄一番。
会诊组离开后,水远狠狠地吐了那美国大夫一泡唾沫:
“呸!美国佬!”
秦医生留下来安慰他说:
“比想象的要好得多,不是吗””
水远嘴角一噘,溜出一丝儿浅笑。
然而,他们根本没料到,这荒唐滑稽的会诊之后,置水远于死地的大刀就要向他砍过来了。
暮『色』从天边袭来。
高大的榕树遮去了半个天空,另一半天空上有一大片云彩镶着金边,把云彩照得透明。阳光暗淡下去,那大片云彩变成褐『色』,像旧棉絮挂在渐渐灰暗的天空。大榕树上本来有一只鸟呜叫着,此刻也沉默了。暮雾沐浴着萎靡的花草,四周格外宁静,空气也十分凉爽宜人。
贺盈盈推着明老板来到大榕树下,明老板今天无法静养,所以没打算把贺盈盈打发走。
贺盈盈意识到,明老板今天有话要对她说。她了解他,似乎他们相识很久了,白楼那么多的医生护士,有的还搭起楼梯与他攀谈,他一概敷衍过去,偏偏与她说话既坦诚又无忌。尤其像今天这种情况,他心里不悦时,是一定要和她说点什么的。
贺盈盈把轮椅停靠在花坛旁边,自己便紧挨轮椅坐在花坛台沿上。
明老板转过身,扬眉望着贺盈盈,眨了眨眼,柔声细语地说:“贺盈盈,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我这一生遇到两个好人,但是都成了苦人,冤里冤枉地……”
贺盈盈清楚,他又为两个亡妻伤感了,于是浅浅一笑,要制止他说下去:
“明老板,你太夸奖我了。哎,下午的会诊结论出来了吗?”
“哼,繁琐!会诊组认定之后,明天再告诉我结论。”
“我想,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走过场?贺盈盈,你对这个社会、尤其是对富人社会的了解太少了。别认为,所有的族人都在关心我。”
他的眼里流『露』出失望的微光。
“一家人,骨血亲。明老板,你不能太悲观。哦,对不起,这话不该我说。”
“不,你这么说,是安慰我,可是……哎,不提了。贺盈盈,我一直想问问你。”
他欲言又止,仿佛是要征得她的同意。
“问吧,什么事?”
“怎么没听你说起家里的事儿?”
不知为什么,他想了解她。
“噢,没什么值得说的啦。”
他摇了摇头,又换个角度问:
“那,你为什么要做护士呢?”
贺盈盈想了想,意识到他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个人问题来了呢?要不要回避呢?她把握不准。但她又觉得,他所提的问是极普通的问题,回避并非是好事。
她的鼻子一酸,眼泪滚了出来。
“一家三口被疾病夺走了,那时,我就想做一名医生。后来,姑母收养了我,还让我念书。初中毕业,我想考卫校,可是……”
“没考上?”
她摇了摇头。
“那个假期,姑父背着姑母了我,还威胁我,不准我对姑母说……”
她哭出声来。
“噢,对不起,我真不该问你。”
“不,明老板,我对任何人都没提起这段往事,但是我想对你说,是真的,特别是现在。”
多么诚实的女孩,她完全把他当成知心人了。他没有阻止她。
“姑父对姑母说,不同意我继续上学,要留我在家里做家事,其实是……直到我有了身孕,姑母才吓了一大跳。她领我去一个接生婆家里,煎『药』为我堕了胎,并托人介绍,正巧把我嫁给一家诊所的医生。医生不知道我曾堕过胎,对我很好,还指导我做一些护理工作,可是,结婚三年,我没有生育,他很着急,给我开了不少的『药』,也无济于事。我出于愧疚,劝他另娶,或者讨个小妾,他说什么都不干,他太钟爱我了,我对不起他,不想让他断了香火,于是就向他坦白了。这一下,他不再原谅我了,说我不该瞒了他这么多年。我总算让他和我分手了。我真高兴,真的。”
她拂袖试掉眼泪。
“后来,我就来到这家医院……”
他为她的真诚而感动,他为她的命运而悲憾:
“贺盈盈,你实在是个好人,好人啦!”
其实,他在心里质问:
“命运,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让我碰上的女人都很凄惨?!”
他再抬眼看贺盈盈时,贺盈盈已是强作笑颜,不想让他为她而难过。
“贺盈盈,说实话,你的护理很出『色』,我想感激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
她真的笑了。
“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没什么要人帮助的呀?
“不,你还不明白,我不是要感什么恩,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改变一下,允许我来为你做点什么,请相信我,是真的,贺盈盈。”
“你这样说,我就更不明白了。明老板,我一个人,有一份工作,衣食不愁,还有什么要改变的呢?”
“至少,你不能孤苦一辈子,我知道这滋味儿,不好受哇。”
他说话的声音颤抖起来,眼睛也有些『潮』润了。
“明老板,快到晚餐的时候了。”
“好,我们回去吧。”
回到房间,明老板和贺盈盈都感到奇怪,一桌丰盛的晚餐已经送来,餐桌旁边站着肖玫姑娘。贺盈盈走到肖玫身边,问:“怎么回事?”
肖玫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
“钱院长说,从今晚开始,要为魏老板改变膳食,增加营养,不能老是让魏老板吃流食哪。”
针对病人的病理用膳,一向是由主治医生来决定,所以贺盈盈有理由反对:
“没有秦医生的安排,不能随便改变!再说,明……魏老板的肠胃并没有恢复健康。”
肖玫也不甘弱,阴阳怪气起来:
“贺盈盈女士,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医生也得听院长的……”
明水远已经忍不住了,他打断肖玫的话说:
“肖小姐,你们的院长曾经对我说过,他将满足病人的一切需要,我今天还不想吃大酒大肉,你把它们撤下去吧。贺盈盈知道我该吃什么,喜欢吃什么。”
肖玫遭抢白,心里有气,又不敢发泄。但她也不打算按他的指示办,而且变本加厉地说:
“魏老板,钱院长已经做了新的安排,从现在开始,由我来做你的生活护理。”
“你?”
他吃了一惊,感到突然。
“那贺盈盈做什么?”
她又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她被调出白楼,到消毒科洗床单。”
一切都明白了。肖玫果然达到了目的,贺盈盈就要被赶出白楼了。
贺盈盈先是一怔,但马上就镇静下来,走到明老板身边,低声说:
“我走了,你要多多保重。”
“等等。”
明老板一把抓起贺盈盈的手,然后转身对肖玫说:
“肖小姐,你去转告院长,这间房里的一切事情都必须由我做主,否则,明天我就出院,而且要带着贺盈盈一起走!”
“啊!”
肖玫和贺盈盈同时张大了嘴。
灰『色』的白楼,沐着惨白的月光,停止了一切声响,一切活动。可怕的死寂,出现在头顶的天空,几颗眨呀眨的星星,正在同流连忘返的残昼争夺领空。白楼和星星倒映在静静流着的府河水中,像是一框喷了蒸汽的镜画,镜面斜闪出『迷』离的白光。花坛草丛里,几只秋虫凄凄地叫着,使秋夜显得更加空寂、冷落和凄凉。
今晚,明水远破天荒地拒绝康珍为他做睡觉前的按摩,这使易萍很为难。
明水远一再说:
“易医师,我今天精神很好,比任何一天都好,免了吧。我实在还不想睡。”
易萍怀疑,他不是精神很好,而是亢奋,如果按摩不能使他宁静,就要报告值班医生,为他加用镇静的『药』或者注『射』针『药』。
“明老板,你该不是要毁了我的名声,砸了我的饭碗呗。”
“不,我决不是那种人,你尽业尽职,我还会加倍酬谢你,易医师,请想信我,不会误了睡眠的,过一会儿,我自己知道就寝的。”
易萍摇头叹息:
“我算是遇到你了,任『性』的财佬!”
她转身往门口『摸』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愧疚,又有点不放心,加上一句恳切的话:
“请你守口如瓶,谢谢,晚安。”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摸』出了房门。
晚风起了,窗帷飘起来,一阵凉意袭上心头,他突然觉得浑身疲乏,一点儿精神都没有了,仿佛自己是一具失重的空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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