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争抢总裁
“绿荫香茗”虽在c城算不得上等的茶肆,但正如招牌所示,这儿环境优雅,绿荫婆娑,茶香清醇,而且长廊相连,茶座通爽,还为相对晤言的特殊顾客备了雅间、包厢。所以,”绿荫香茗”也经常车水马龙,财源茂盛。
伶伶和俐俐头天已经来此看过地势了。她们吩咐锦儿在大厅里走动,要有人问了就装着是小叫花子,一旦他们与贵大爷话不投机出了事,就不要逗留在这儿,赶快回别墅去通风。
“记住回去的路了吗?”俐俐问。
“记得。我都来c城好几次了呃。”锦儿点头回答。
然后,她们才分别走进大厅。大厅里吃午茶的客人出出进进,不见有多少空座位。当然,也不会在大厅里见到贵大爷。
其实,贵大爷和他的月香夫人已经早候在一个雅间里吃了一阵茶了。贵大爷在雅间门口望见了两个女侠,举手招呼说:
“金鹰银燕小姐真准时哩。”
壁上的挂钟正指午后三时。
贵大爷把金鹰银燕让进雅间,她们才注意到贵大爷身边的女人,那才是一副红粉剑侠、巾帼女杰的打头,发髻低垂,刘海偏于一侧,鹰眼鼠嘴,红口白牙,高腰皮衣,紧身皮裤,一双马靴上还吊着一串铃当。这种形象在美国西部的强人团伙里有的是,在华夏c城却是鲜为人见。伶伶俐俐为这人的衣著大胆而吃惊:
“贵大爷,这位是……”
贵大爷伸手指坐:
“噢,先请坐。说实话,金鹰银燕小姐,妙龄俊『色』,足可以倾城倾国,我带了月香夫人来,是想告诉两个美人儿,本大爷不是『色』鬼。”
俐俐嘴快,顶嘴说:
“这么说,贵大爷是一个典型的财『迷』了哟。”
伶伶有抢手的『性』格,根本不想与对手饶舌,她对俐俐发号,说出一句双关语来:
“本姑娘虽是红颜,却也不想薄命!”
话落,“唰!唰!”声起,两支手枪同时抽出,枪口对准了贵大他和月香夫人。
贵大爷和月香夫人却纹丝不动,反而仰面大笑起来。
伶伶俐俐怔了!因为在她们举枪的同时,两支枪的枪口也对准了她们的太阳『穴』!接着又进来两个人,下了她们的手枪,两只铁手铐把她们和两个伙伴枪手,两两铐在一起。两副口罩接着挂在了她们的嘴上,口罩里各有一张胶布,胶住了她们的嘴。
“请吧,小姐。”
贵大爷一声令,他们要马上离开茶馆。没响一枪,他们就劫持了伶伶和俐俐。
贵大爷和月香夫人大踏步走在前面,两对枪手“挽”着手臂,宛如两对情侣走在中间,另两位伙计压镇走在后面。
他们八个人潇潇洒洒走出大厅,锦儿慌了,心想:
“这算不算出事了吗?”
她追上去,跑到前面,向伶伶俐俐递眼『色』,伶伶也示意她快离去,可是她不明确伶伶的眼神,只好冒险地闯上去,叫一声: “先生,小姐,行行好——”
俐俐一脚向锦儿踢去,想喝斥,嘴却胶着。
锦儿倒在地上”哇哇哇”地哭起来。
歹人们走过之后,锦儿翻身爬起来,往百花潭别墅跑去。
贵大爷和月香夫人神气十足地令大家到了茶馆旁边的车棚,车棚里有一辆有棚布的货车。他们夫『妇』钻进了司机室。歹人们拉着伶伶俐俐上了车箱。车棚的篷布帘放下来,几个歹人才笑着说:
“美人儿,你们被绑票了。”
贵大爷在司机座上得意。最近一段时间,接连几次绑票得逞,使他胃口大开。两个黄『毛』丫头,也敢在鲁班门前耍大刀!打两个黄『毛』丫头走进车行时,他就认准了,送上门的”肉票”他不会放过!
因为他有眼力,不是大家富豪,绝对养育不出如此水灵的小姐来。
没料到,她们竟敢与他做黄鳝交易。什么黄鳝交易?却原来是两个持枪讹诈到他头上来的”泡『毛』鬼”,真是吃诈也不看对象,吃到老子头上来了!
月香夫人却不像贵大爷那么爱激动,她对这一次的两个“肉票”有自己的看法,而且意识到不得不对她们有百倍的警惕。于是她提醒丈夫说:
“贵生,你虽然是绑票的行家黑手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在众多的‘肉票’中,有几个是持枪的,而且是女枪手?”
贵大爷思忖片刻说:
“还得加一条,双胞胎的女枪手!奇,实在是奇!老子这一生,总算做了几件骇世惊俗的奇事。哪怕是为两个神奇女子而出纰漏,老子也心甘情愿了。”
月香夫人的醋罐子打翻了,拿出一个香包来把玩着说:
“牡凡花下死,变鬼亦风流,是不是?”
贵大爷看见那香包一晃一晃的,眼睛就直了!
“不是,不是,我只认钱不认『色』。”
月香夫人收起香包,清了清嗓子,又说:
“不过,对这两个丫头,我们得小心。”
明家商议总裁一职的会议,在李太太紧锣密鼓的敦促下,不得不尽快尽早召开了。
明鸿恩主持会议,就像法庭的法官一样,有开会休会、提出议题、最后认定议题的权利。明韬光、陈太太、李太太组成陪审团,在认定议题之前有对议题肯定和否定的通过权。从组成成员来看,对大房有利,两夫『妇』不向着本房的儿子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两夫『妇』也明白,不是随便向着儿子就通过的,这主要还要取决敬富、敬贵的口才和规划了。
明鸿恩已经把长辈们的意见告许给敬富和敬贵了,敬富说得爽快,请两位老人放心,他会在会议上有很好的表现,而且一再表明,他绝不会像上次那样丢人现眼。而敬贵的反应却有些含糊,仿佛他最近也有别的事情忙,或者企图按自己的方式来赢取所有竞争者。这叫两个老人十分担忧,害怕又像抢占总裁办公室那样,做出鲁莽的举动来。
父母要敬贵做出明确表态,而敬贵根本不想说真话,只想拿话把父母搪塞过去,下一代人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所以,他撒了个谎,说他在重庆时就拟了一个规划,定名为“大蓉渝计划”,到时候,他不会让父母失望的。有了两个儿子的回话,夫『妇』俩似乎吃了定心丸,希望两个中有一个从平静的水面上冒出一个大气泡出来。
其实,敬贵的确是既有自己入主总裁的方式,又有别的事要忙。有了抢站总裁办公室失算的教训,这一次他才不会做出头鸽子先遭殃的蠢事了。他与陆乾商议了一宿。陆乾小脑瓜儿会转,见明争不成,暗斗可望成功。他一再告诫敬贵,在家族会上切忌浮躁,沉住气,坐山观虎斗,到先头的竞争都鱼死网破时,再杀上阵来,如俗话所说,看谁笑在最后,谁就是得胜者。而那别的事情,更是火烧眉『毛』,非得尽快去办,越快越好。
伶伶和俐俐遭绑票,锦儿汗流浃背地跑回别墅向他报告时,他吓了一大跳。怎么会呢?两姊妹并非初出茅庐,国际犯罪组织的头目都能够干掉,竟然失手在一个小地方的袍哥大爷手里。
事已到此,他又觉得这事麻烦很大。一是因为伶伶俐俐是为父报仇,暴『露』出来,会引起明氏和浅靖氏两个家族的震惊,而两个家族的陈见一向深层,难以化解,弄不好在两个家族的矛盾中又生出一些枝叶来;二是因为“西区社”的袍哥组织并不是好对付的,明氏与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打过交道,其结果都是“蚀财免灾”,损失惨重。如果派人武装抢救,显然不是明智之策,他们人多枪多,又在暗中,而他手下几个杂皮,只会恶作剧的几种雕虫小技,哪能做出那样的大手脚来!
怎么办?管,还是不管,思前想后,他都不能撒手。理由相当充分,其一,伶伶俐俐信得过他。两姊妹从美国归来就主动来拜访他,而且还不记前仇而有求于他。她们把对任何人都保密的复仇计划在事前都告诉过他,事后又叫锦儿把消息告诉他求他拯救她们,明氏一族好男儿有几许,单单求他一个,足见对他所抱的是厚望。他不设法拯救她们,实在是对不起她们;
其二,这件事他有责任。伶伶俐俐替父报仇,追根溯源他有责任,二叔的死是因他的使坏心而起。伶伶俐俐替他报仇,他并没有阻止,甚至起了推波逐澜的作用,他也有责任;
其三,他不能让浅靖婶婶再受创伤。在他心目中,浅靖婶婶对他最好,她甚至在二婶李太太之下,但她表现出来的宽厚容忍心,是二婶无法比拟的。他沉沦在美国,浅靖婶婶二话没说就收留了他,还委以重任,出了差错,还主动让二叔千方百计打救他,乃至于毁了公司,迫走娘家。如果两个宝贝女儿又遭不幸,她更会痛不欲生的;
其四,他也想在c城在家族干成一件事,以表现出他的确算得明氏英才,力主总裁又多了一条钢鞭。如果因为他使两个姊妹死里逃生,而使明氏和浅靖氏的陈见化解,那他将成为两族人共认为的贤良俊杰。
可是,面对强大的黑势力,他到哪里去找到不攻自破的灵方妙策呢?他唯一能请到的策士只有陆乾。为此,他和陆乾又要绞尽脑汁而寝食不安了。
李太太也没有小视家族会前的准备。她把在公馆的三个子女叫到一起,也让宋华军和高应伦参加,结果唯高应伦没有到场,柳枝因此而心有介蒂,欲欲寡欢。李太太对亚丽有八九分的把握,因为她有身为企划部部长宋华军的帮助,本来就对预测决策有天才的宋华军,早就在为明氏的拓展运筹,现在的方案至少也有一二三,扬长避短,优选出一个规划来,还不是坛子里捉乌龟——手到擒拿。
敬业叫她伤脑筋,明明有驾驭总公司的才学胆识,却总是不愿意从昔日的黑暗中走向光明,时过景迁,谁还那么不尽情,把话拿来重提呢?他一口咬定,谁做总裁,他都要披肝沥胆、竭智尽力地为谁效力,何况也是为明氏、为自己而效力。柳枝的情况最叫她喜忧参半。柳枝在总裁助理的位置上表现出『色』,成绩卓著,而柳枝以才干超群,人品过人赢得很大声誉,使柳枝自然而然地成为众望所归的首选。听敬业说,水远也有让柳枝担负重任的建议,似乎柳枝的可能『性』是水到渠成的了,然而柳枝的个『性』又让她格外担忧。
柳枝不希望自己被列为或被人认为是明氏权宜角逐的干将。对柳枝来说,做不做总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对自己有信心,对自己的人生追求、自我实现要有信心。柳枝一向是以积极的态度对待生活、对待事业,常拿是不是认真去做了做生活准则,拿是不是问心无愧做人生的价值尺度,除此,她把钱、权、欲都置之度外。正因为这一点,柳枝可能在关键时刻退下阵来。
李太太担忧的也正是这一点,因此,她一再以柳枝年龄还小为由,要敬业一定尽力帮助柳枝,从始到终地帮她制定一个效益显著又切实可行的规划来,而且直到敬业亲口应允下来为止。如果李太太知道柳枝的爱情走近了死胡同的话,那她对柳枝的担忧那就不只一半了。爱情可以使人奋蹄扬鞭,突飞猛进,也能把人坠入深谷而不能自拔。
这一切,都在亚丽和华军的预料之中,如果人选落在明氏二房,要凭真本事和对明氏未来前景的规划,她明亚丽肯定独占鳌头。‘他们很自信,亚丽的口才,首屈一指,华军的规划,无人超越,有了这两点,稳『操』胜券,诚非她莫属。然而,叫他们感到玄乎的就是人心向背。他们已经感觉到,柳枝在亚丽之上。
长辈赏识柳枝,员工拥护柳枝。她明亚丽除了明氏的背景,钱权的威压,缺乏的就是足以服众的人格力量。这一点,想要在短时间得到弥补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寄希望柳枝抱定无所谓的态度,她就能以其雄才大略而压倒一切。如果柳枝实在不想放弃,她也绝不会放弃使用无人知晓的阴谋手段来,使柳枝无法坐上总裁的高靠椅上。摩托车被撞未果,已经给了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那就是:阴谋来不得半点疏忽。要不是敬业突然的飞身救助,明柳枝早已是住进医院的水远第二了,甚至更为严重:车祸丧身!
明鸿恩宣布开会,并提出了议题,最后他说:
“凡是有力入主总裁一职的敬字一辈,都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谁先想好谁先说。
不到三十秒钟的沉默,敬富”腾”地一下站起来,毫不顾及大家的表情,正二八经地说开来:
“诸位,我敬富讲话,从来^h 斩钉截铁,不拖泥带水。开口触及实质,下一任总裁,没有差额,当之无愧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明敬富!”
出语响亮,掷地作声!
哗!全场为之大震。好大的口气,真是空棺材出丧——目中无人!
“请不要乍惊,我有十足的理由:其一,敬字一辈,我是老大,首当其冲。上次遴选,在阴沟里翻了船,这一次我可是有备而来,而且是郑重庄严地来做『毛』遂自荐。” 『毛』遂自荐?
李太太脸『色』阴沉起来,明亚丽也在鼻子里哼哼了两声。
“先别怀疑,我究竟是不是『毛』遂,我的第二个理由会回答你们的。论资历,我也在敬字一辈之先,惨淡经营十几年了,功劳卓著,这是不在话下的,而且给我一条最深刻的感受,我把明氏企业比做一个传送带,c城是一头,香港是另一头。香港一头的地位和作用如何?国外有便宜货,由香港买进送到c城;明氏有利可图的货,比如粮食、面粉,又由香港卖往世界各地。我明敬富在香港也是个吃得香,叫得响的名字,给明氏带来的实惠还少了吗?”
亚丽耐不住了,想戳敬富一肋巴骨:
“香港的顽症,到现在治理得怎么样了?”
敬富不想回避这个问题,不过,他要请敬业来帮他回答:
“不就是几笔呆帐嘛。敬业老弟,我倒要问问你,你是银行家,在你们银行里,还有多少放出去的货款没有收回来呢?”
别看敬富以前是个花花少年,经过了十几年的蹉跎,在经济方面的确很有些长进。
此刻,明鸿恩夫『妇』没料到大儿子有如此的应变能力,有些暗暗自喜了。
敬业对这个问题讳莫如深,沉默以应。敬富也不一定要敬业回答,不过是要引起大家的注意罢了:
“如果这责任要全都站不住脚的话,我还有足以让大家心服口服的理由,那就是涉及这次会议议题的核心问题,我是怎么打算的?明氏面临困境,如何复光发展?我有一个《变革时期明氏大拓展计划》。”
变革时期明氏大拓展计划?!
天啦!难道是巧合?!明亚丽手里也拿着一份题目完全相同的计划!这一下,明亚丽要开始心跳了。
“待会儿我将把这份计划面呈长辈们,现在我仅就要点简略地说说。第一,加强战后明氏企业的整理和建设。整理的重点是那些生产和经营军需品(如军衣军鞋军被等)的部门,使其生产和经营的商品向综合『性』的轻工业品转轨。建设的重点应该对战后国家的复兴计划,瞄准建筑建材品的生产经营和发展趋头,扩大经营范围和规模。第二,在原有的基础上,使生产和经营向纵深方向拓展。例如改变原来单一的粮食销售为销售、加工并举的经营思想,增加粮油制品、『奶』制品、肉蛋制品的生产经营。第三,加强企业的管理方式和组织形式的改革……”
果然是一个了不得的计划!
明鸿恩夫『妇』震惊了!长辈们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明敬富何以在大家都没料到的关键时刻变得如此成熟、老练、深邃的呢?这真是仕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唯有明亚丽反应特别,她视明敬富的诉说是狂轰『乱』炸,轰炸得她头昏目炫,魂飞魄散。
从条款到细目,完全同华军交给她的计划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剽窃!
可是他那来的那么大的能耐,从企划部的保险柜里取到原件?!
阴谋?
难道他买活了宋华军,宋华军背叛了她,与明敬富联合来对付她?!
她小看了敬富。没料到一个花花公子,几时变得城府如此之深了?尤其这一次从香港归来,做得像一个六根清净的清教徒,其实是一肚子的坏水,终于流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尤其小看了宋华军。她不知道『毛』病出在哪里?难道就因为在香港,他原本就是敬富的爪牙?敬富许了他什么好处,竟然比爱情的力量更大?利欲熏心,却也显得不聪明,一份计划,交两个人,不怕『露』出马脚来?天啦,难道是宋华军有意要把水搅混,破坏明氏大业?果真是这样的话,宋华军才是真正的大阴谋家,是钻进明氏上层的一颗定时炸弹!她绝不会饶恕他!
可是眼前,她必须先把敬富击溃,等她再陈述相同的计划,那就太被动了。她必须采取以攻为守的策略,阻止敬富继续放肆。
她没等敬富把话说完,倏地站起来:
“大伯,我『插』一句话。”
明鸿恩知道明亚丽的个『性』,准是找出了什么茬儿,没有同意她:
“让敬富把话说完。”
亚丽自然是不会罢休的,她也只好破了会议的章程,只按自己的意愿去行事了:
“不能让他说下去了。他说的计划不是他自己做的!那份计划是企划部为公司做的,还是水远在时就开始筹划了。”
噢?全场又是一阵惊奇!
“企划部的计划,怎么到了敬富手里的呢?”
“盗窃情报,也是违背公司章程的呃?”
“里应外和,互相勾结嘛。”
陈太太见引起哄哄,也沉不住气了:
“亚丽,你想让大家怀疑敬富?捉『奸』拿双,捉贼拿脏,你有证据?”
亚丽说有证据,她手里就有同样一份!但她不会这样傻,她有同样一份,岂不与敬富一个『性』质!她是个善于应变之人,马上换了一个角度说:
“至于是不是偷,我不敢下结论,但事实上,那计划确实是企划部的,企划部可以得到证实。”
陈太太也是个眼眨眉『毛』动的女人,马上抓到了亚丽的辫子:“哎,亚丽,你身为交际部的。又怎么知企划部计划的条款细目的呢?”
该亚丽没词儿了,她有点犹豫。李太太却坚决地站在女儿一方,为她打气说:
“亚丽,照直说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此刻的敬富似乎对这样的局面早有预料,甚至对继续发展的结果也了然于胸,所以他却神态自如,沉着镇静,仿佛隔岸看火作壁上观。这更叫亚丽气上脑门,怒从中来:
“好,我直说。大家都清楚,我和宋华军正相好,他想帮我,对我讲起过公司的计划,说是供我参考。”
敬富这才不冷不热地回她一句:
“你一边说正相好,一边又指控他泄『露』机密,是吗? ”
亚丽为敬富的不留情,恨得牙咬咬的。
所有到场的族人都心里明白,这样开战下去,肯定没有结果。唯一一个能够持中立的明韬光不得不说:
“依我看,争吵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是不是打电话叫宋华军来一下,一切就会为秀头上的蚤子——明摆着了,对不对? ”
“对对对,三头对六面,当面说清。”李太太首先赞成,明鸿恩夫『妇』也就无话可言了。
明鸿恩叫敬业去打电话,敬业走近电话机前,与公司联系,很快就得到回话,宋华军递了一份辞职报告,清走了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说是要回香港去了。
全场骤然一片清静,空气似乎凝固了一样,使会议室上方蒙上了沉重的阴云。
“混蛋,摆了疤疤,拍屁股就走!”
“为什么要走?”
“谁得罪了他?”
大家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敬富不慌不忙地走到会议室中问,似笑非笑地说:
“让我来帮宋华军回答吧。我从香港归来,宋华军就找过我,说是受不了寄人篱下的气,要顺到我的门下,我怎么能答应他呢?我说,我的塘小,盛不了你这条大鱼了。他才对我说了实话。亚丽妹妹,你的魅力不是不小,可是最终还是没抓住他的心呀。”
亚丽正在气头上,对敬富更没有好声气了:
“你胡说,华军不是因我而去!”
“他的确是这样对我说的,亚丽不是为爱与他相好的,而是要利用他,他无法接受亚丽妹妹的为人哲学,重利轻义。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亲热都得靠亚丽妹妹恩赐才行。”
亚丽恼羞成怒,不能自已了:
“流氓!野兽!一派胡言!敬富,你,你也不是人!”
眼看剑拔弩张,战幕就要拉开了。明韬光接连咳了几声嗽,走到大哥面前,说:
“大哥,不会有结果了,休会吧。”
李太太也走到亚丽面前,愦喷地说:
“什么德行?!一条脚猪,也想当总裁!走,亚丽,我们走!”
明韬光又转身来劝李太太:
“二嫂,你也息息怒。大哥,暂时还是让柳枝助理着,我们还得认真合计合计。”
明鸿恩此刻也实在无能为力了,好好一次会议,又被自己的儿子像一根搅屎棒一样地给搅坏了。他手一挥,说:
“休会。”
宋华军果真是自己要辞职而去的吗?非也!
按照宋华军”有『奶』便是娘”的为人哲学,他绝不会轻易放弃明氏,放弃亚丽的。明氏对他确实不薄,特别是水远根本没把他当外人看,许以高位,给予高薪,足以够他在c城挥霍;他与亚丽,虽然没有爱情,但是作为明氏千金,又如花似玉,能够与他做朋友已经很看得起他了,何况他们总算是相爱了一程,她能献身予他,足见其情份不轻。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怎么能轻易地离她而去呢?在敬富没来c城之前,他断然没想过要与亚丽分手,虽然时有得不到满足之怨恨,想过重回香港去穿花度柳,为所欲为,也只不过是为了在心理上得到暂时解脱罢了。
敬富从香港归来,以摧枯拉朽之势,才动摇了他的死心蹋地。事实并非敬富所言,他主动上门去找昔日的主人,而是恰恰其反。敬富约他去“枕江楼”的南堂餐馆吃海鲜,那一餐海鲜,是敬富特别安排的,因为它足以让他们勾起昔日在香港仔“太白楼”吃海鲜的回忆来。那些日子,他们可谓是莫逆之交,手足之情。敬富不嫌弃他是个漂泊沉沦之闲士,反而赏识他的学识和主见,让他在公司里名为“参谋”实则吃闲饭,而且还经常随敬富出入娱乐圈花天酒地。说实话,跟了水远,他才算是人模人样的做了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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