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凤传天书 思无邪之卷》

涇渭(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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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在派人想要查清楚那个跟他四弟不清不楚的j夫,律韜存着想要一探究竟,而且故意挖苦容若的心,但是,随着探子回报的消息越来越多,律韜变得越来越焦躁,到了他简直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甚至於心烦到没有留心自个儿以「j夫」二字,来为与容若在一起的男人做定义。

    不过,若说从前的睿亲王愚且钝,如今的睿亲王则是精明得太过份,律韜心裡怀疑,不止一次怀疑,容若知道自己派人在调查他,就像是要嘲弄,或者是故意把事情的真相给搅得更加混乱,容若陆续收了j个面貌或清秀或俊朗的男子,如今睿亲王府裡养面首,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律韜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容若给气死为何如果他知道原因,或许就不至於被探子陆续j代回来的消息给惹得像是一隻f情期的猛兽。

    结果,就在北方的盟国起兵叛乱,在各地烧杀掳掠,不断有大小灾情传回京城之时,律韜决定,他这个皇帝要御驾亲征,然后,顺便把聪明绝顶的睿亲王一起捞到前线去当策士,才不管人们猜测他这个皇帝是怕自己不在京中坐镇,九五之尊的位置会被如今已成气候的睿亲王给整锅端掉。

    哼帝位被夺走了,他就不信凭他齐律韜的本事,会抢不回来

    他只是不想看不,他没亲眼看过,但是探子回报,睿亲王与那群面首成天就着琴棋书画,谈得和乐融融,偶尔晚上还会留一两个在屋裡不

    总之就是不

    就算他隐约觉得依容若的骄傲,不会随随便便接受那些低j的男人,但想到他回府以后成天就跟那群男人在一起,律韜就有杀人的衝动。

    像现在这样多好在军营裡,谈兵用策,他们两人天天都在一起,两人的营帐就在隔壁,脚搆长一些,就会不小心走到对方的地界去啦

    律韜比自个儿想像中更享受有容若跟进跟出的日子,享受脚长一点,随便遛一溜,就能遛去找容若,随便说要讨论兵法,就能让这人与他侃侃而谈,如果不是打仗太劳民伤财,律韜真想在这裡带一辈子的兵,打一辈子的仗,当然,那个一辈子裡,不会少带他家四弟。

    不过,律韜绝对不会让容若知道自己有如此窝囊的心思,免得教这人瞧不起,他并不知道,容若其实不会在意,另一世的齐律韜,在ai上这个四弟之后,比这还要窝囊千百倍的念头都萌生过,容若习惯了,只会觉得好气好笑,偶尔,还会忍不住的心疼,对律韜反倒更好一些。

    军队的主帅营帐,通常都是大帐套着小帐,大帐做平日起居,以及与将士们讨论军策之用,中间所套的小帐,则是用来睡觉更衣。

    此刻,一群将领守在小帐之外,他们不久之前才进来,就听说帝王在小帐裡卸甲更衣,这原先没有什麼,直到他们听说在小帐裡为帝王卸甲之人,并非随侍的奴僕,而是睿亲王时,心裡不免觉得奇怪。

    小帐裡,容若与律韜j乎是贴身面对而立。

    今天,是容若主动提议要为律韜卸甲,因为在前两天的追剿行动之中,律韜的肩上受了伤,昨天在让奴才卸甲之时,一个不留意又碰到了伤处,缝合的伤口再度迸裂,帝王忍住没有发火,反倒是容若生气自己竟然见了会觉得心疼。

    当容若提出要为他卸甲时,律韜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是一丝丝他压根本不愿意承认的受宠若惊。

    那天之后,他们对那个敏感的话题绝口不谈,相处得倒也还算平静,但他们都不是蠢人,都能够感觉到对方仍旧介意着。

    「如何」律韜不理帐外的将士等着吩咐,只顾着看眼前的容若,问道:「咱们的人马都已经追到楚河口了,要赶尽杀绝吗」

    「以前我曾经对你说过什麼话吗」容若不想费心去揣测以前的自个儿对律韜说过什麼,由听话的当事人来为他做解释,省事明白。

    「说过什麼可多了去,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乎朕身为天下子民之君父,应当效法上天的慈悲之心,还说穷寇莫追,毕竟狗急了都能跳墙,总归就是要朕下手不要太狠,让朕想自己的四弟有一副好善的心肠,教朕为之汗顏啊」

    「皇上是觉得汗顏,还是打从心裡瞧不起臣弟的胆小怕事呢」容若正低头为律韜解开腰间的笏头带,没看他的表情,但是耳畔听见他逸出的轻声嘲笑,就明白了未说明的答案是后者。

    容若心裡不想与他计较,顿了半晌,才又道:「今时不同往日,事情不可一概而论,要因地置宜,因人而异。虽说穷寇莫追,但也莫忘当初西楚霸王是为何落得乌江自刎的下场,若在鸿门宴上,他听了范增的话,不放走刘邦,让那个地痞无赖有逃脱生天之机,今时的史册上,秦之后,就是楚朝而非汉朝了。这个毕库可汗娶我朝皇族义nv为妃,受我朝照顾不少,如今仍旧起兵叛变,其心可诛,如今敌兵新败,自然是要趁其穷困之际,追击下去,这一回,不是使其溃散,而是要一g作气将之歼灭,绝不留后患虽说狗急了会跳墙,但是,咱们现在眼前的,是一隻落水狗,要是一旦让这隻落水狗有机会爬上岸,随便甩个身子,都要溅咱们一身污水泥垢,为了防患於未然,咱们不止是要对其狠狠痛打,还要毫不留情地斩杀,以免春风野c,除而不灭,忧患又生。」

    「容若,朕未料想你竟然有此胆识气魄,以前倒是小覷了你。」律韜敛眸凝视着眼前俊美的王爷,看见一缕髮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滑落下来,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但大掌才刚伸起来,就被他给喊住。

    「别动,动了我不好替你鬆开带扣。」容若双手环绕过他的腰身,微微地踮起脚尖,从律韜的肩头看他的背,顺利地摸到了带扣。

    律韜感觉到容若的气息拂在颈上,感觉有一g热腾的灼热,从他的心口直烧到小腹的下方,在属於男人的y刚之地,掀起了他j乎难以按捺的s动。

    s动被挑起得如此简单,要压抑住却是十分辛苦。

    律韜的拳头在容若看不见的身后暗暗紧握住,以从所未有的自制之力,好不容易地让自己不在容若面前出大丑。

    只是,在这一刻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容易情动之人,而影响他至鉅的对象,竟然是一名男子。

    帐外之人久久等不到帝王的回应,只听见卸除鎧甲的轻撞窸窣声,想到小帐裡裡与帝王在一起的人是俊美无儔的睿王爷,眾将心裡不约而同泛起了一g异样的感受,想到睿王亲手为皇上卸甲,j个大男人竟然感觉耳热不已,为首的将领看了左右的同袍一眼,才提醒般地咳了声,朝着帐门唤道:

    「皇上」

    律韜盯着容若,瞧出了神,此刻被人给y生打断,不免感到有些恼火,勉强按捺之后,对帐外说道:「你们听见睿王爷刚才说的话了吗」

    「是,末将等人都有听见。」

    「很好,睿王爷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明白吗」律韜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沉锐的目光直瞅着容若,想清楚这人对他的言听计从有什麼反应,却是不见这人的眼光有丝毫波动,仍旧是那一派的幽幽淡淡的寧逸,低头专注地为他鬆开了繫带,解去护臂。

    「是。」

    小帐外的眾将答毕,面面相覷,为帝王所说的话暗感心惊。

    在两隻护臂都解下之后,在律韜身上的甲冑就只餘下云靴上的脛甲,就在他以为容若要就此歇手,或是由他自行动手,或是唤奴才进来为他卸去脛甲之时,却震惊地看见这人竟撩起了袍裾,在他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双手抚上他的脛甲,确定了j个活蛇带扣的位置。

    容若的动作如此的自然,没有丝毫的退缩与抵触,然而,却也因为如此的顺势习惯的态度,教律韜的心裡感到极不舒f。

    他想到了自己或许不是容若第一个助之卸甲之人。

    「退下,统统都退下」

    小帐外的将领们听见帝王的怒喝声,以最快的速度告退,在帐中的容若,当然比帐外的人更能够感受到帝王横张的怒气,忍不住抬起头,打量地看了律韜一眼,但只是看了一眼,就又低头继续手裡解甲的活儿。

    律韜可以感觉到容若对他怒火的无视,挑起一边眉梢,冷睨着跪在他脚下,为他解甲的王爷,轻哼道:

    「朕看你为人卸甲的手法很熟练,不像是初次为之,如此看来,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是一名武将不过,他好大的架子,竟然劳动你堂堂睿亲王为他卸甲,而你竟然也真的愿意紆尊降贵,就真的如斯钟意於他」

    容若对他的试探宛若未闻,先解去了他脛甲卫足上与云靴相连的p带,再探臂绕到他修长的小腿后方解开两条束带,解去了一p搁到不远之外的置架上,再回头解开另外一p,就在要除开卫足上的p带之时,听见律韜沉厚的嗓音,带着不耐烦的c促道:

    「齐容若,别在朕面前装聋做哑,朕知道你有听见回答朕,你就真的那麼喜欢那个男人,甚至於为他自甘下j,为他跪地卸甲除靴哼,你自个儿不要脸面就算了,把身为龙子龙孙的矜贵扫地,你可知罪他是谁是谁说出来,朕要治他侮辱天家威仪之罪」

    容若面se不显,暗裡冷笑,另一世的齐容若何等骄傲自恃,能得他紆尊降贵,充作小廝之人,岂是等閒

    也就唯一那人而已

    只是,想他要是真的说出了那个人的身份,说那人就是他齐律韜,这个人真的能够下手自个儿惩治自个儿吗

    笑话天大的笑话一桩。

    「皇上都说了是我自甘下j,他何罪之有」

    容若的嗓音出乎意外的柔软,淡se的唇瓣徐开浅笑,想起了那一世,他以皇后的身份,陪随律韜出征,在皇帐中为他卸甲的情景,那人好j次执住他的手,拉着他又是亲又是抱的,闹得他哭笑不得,总要威胁说再闹下次就不为他披卸战甲,才勉强能够得到p刻的安份。

    但是,那人的安份,往往只是p刻而已。

    随即而来,总会是一阵风暴袭捲般的激情狂欢,每每征战归营,卸甲之后的律韜,在欢ai上,总要教人应付得份外辛苦j分,在这个人的身下,可以深刻地感受到挥兵千里,大伐杀戮之后,血y裡久久未能平復的亢奋热度。

    容若想起自己总是yu迎还拒,嘴上不免有j分抱怨,但他心裡清楚,在那个时候,被这人如灼般的热度给贯穿填满,他也是感到喜ai欢畅的

    律韜俯视着容若一脸柔情似水,旁若无人,好像就连他也不存在般的出神思念表情,顿时心裡的怒火,在转瞬间烧成了燎原之灾,让他简直快要疯了。

    在律韜回神意及之时,已经是忍不住挣抬起脛甲才解至一半的靴足,往跪在他面前的容若左肩上重重一踹,细细瞇紧了锐眸,冷酷地看着容若不防地倒坐在帐毯上,一双雋秀的长眸不信地抬望而起。

    在容若那两盼震惊不信的眼神之中,律韜觉得自己彷彿看见了一丝大梦初醒般的凄惶失措。

    律韜为此心慌不已,伸手想要扶起他,但是手才伸出就落空,容若手脚併用地爬了起来,以彷彿快要断弦般的紧绷语气说了声「告退」,逃似地夺帐而出,律韜没能阻止,只碰到他挽cha在髮上的玉簪,顷刻,一头如墨青丝飞散。

    「容若」

    律韜在容若的身后追出去,直至一处起伏的山丘停了下来,凡是路上的将士官兵都目睹了帝王追逐王爷的场面,但谁也不敢过问,只装作不见。

    c风的风,锐利得就像是画面的刀,律韜看着容若一身单薄的月白衣袍随风飞颺,彷彿就要随风而去,他一时惊慌,连忙把人给抱住,才一触手,就觉得容若整个人冷得厉害,忍不住往身后追来的内侍怒吼道:「都死了吗没看见王爷衣f添得不够,去把朕的氅子取来」

    这时,从小就伺候帝王,深知主子心思的元济已经赶上来了,手裡就携着一件大氅,律韜伸手夺过,从背后把容若整个人包裹住,紧紧地抱在怀裡,这时,才听见了容若呢喃般地絮语。

    律韜静下心,认真地倾听,才仔细地听出容若嘴裡呢喃的话语,听出他只是不断重覆地说着「在哪裡」或是「你在哪裡」差异不大的两句话。

    只是那一双遥望着远方的眼眸,神情好寂寞。

    一抹空洞的悲伤,比哭泣的红,更浓重。

    律韜不喜欢容若此刻的眼神,彷彿人在他的怀裡,神魂却已经随风远颺至他触摸不及的彼方,像是要把那游魂给兜拢回来一般,他扬起大氅,连着容若的俊顏都一起给掩盖起来,强势地让容若的头按住,往后仰靠在他的肩上。

    劲风的呼啸,与大氅的扬遮,掩去了容若呢喃的喊声,在大氅之中,他就像是被盖上黑布的鸟儿,安静了下来,律韜只是急切的想要得回掌控,没能听清楚这人在被他裹掩入怀之前,最后逸出唇瓣的一句呜咽

    「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