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X档案研究所

X档案研究所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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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他折返过来,对两人说。

    “我不能走,我朋友还在重症楼里。”

    “重症楼?”他皱了皱眉,“我劝你不要去,且不说那些怪物了,里面还关着好几个杀人魔,你们不过是两个孩子,还是离开的好。”

    “不行,我不能抛下他们独自逃走。”白小舟将夏兮推给他,“你把他带出去吧。”

    “我不要。”夏兮转身抱住她,“姐姐,我不要离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夏兮,别任性。”

    “姐姐,求求你了,别赶我走。”夏兮拉着她的衣摆,“我认得重症楼里的路,我还知道去地下室的路。”

    “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地下室?你知道地下室的路?”警察忽然拉住夏兮,夏兮怕得直往白小舟身后躲。白小舟奇怪地问:“你也知道地下室?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警察看了看两人,沉默片刻:“我是本市的特警,几天之前我所在的部队接到一项任务,精神病院发生了事故,需要搜救幸存者。上峰给了我们一张精神病院的结构图,为了防止关在这里的重症精神病人逃出去,病院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前门,另一个在地下室,地下室就在重症楼的底下。我们的计划,是最后搜索重症楼,然后从地下室出去。”

    “为什么精神病院会有地下室?如果是用来关重症病人的,又为什么会修建出口?”白小舟问。

    “地下室是停尸房,方便运送尸体。”警察每说一句话都要牵动脸上的伤口,血流如注。他皱着眉,额头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我们进来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普通的事故。医院里到处都是怪物。”

    白小舟将手伸到他面前,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冷问:“你要干什么?”

    “给你治伤。”

    “怎么治?”警察一脸怀疑。

    “你放开就知道了。”

    警察盯着她的眼睛,或许是她的表情太纯良了,他放开了她的手腕,任她将左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伤口有痒痒麻麻的感觉传来,像有什么东西从每一个毛孔钻进去,在皮肤里游走。

    “好了。”白小舟像刚刚跑完了一万米,委顿在地,警察摸了摸自己的脸,惊得瞪大眼睛,那么严重的伤,竟然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这个女孩是异能者吗?

    原来051的传闻是真的。

    他将她扶起来说:“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救你的朋友。”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我的任务就是搜救幸存者,如果你朋友还活着,我就有职责救他出去。”他说得斩钉截铁,白小舟心口一热,眼睛有些酸。“谢谢你。”

    警察没有回答,过了一阵,低声说:“我叫谭光赫。”

    谭光赫?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那就是重症楼。”夏兮指着前方说。两人抬头,看到一座老旧的楼房,或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上面的砖瓦呈现一种淡淡的黑色。就在这个时候,三楼里忽然飞出一件东西,在天空中抛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朝三人头顶落下来。

    “小心。”谭光赫将她推开,抬手接住那东西,竟然是一只手电筒。玻璃已经碎了。

    “是思齐的手电筒!”白小舟将手电夺过来,焦急地往上张望。“哗啦”一声脆响,楼上的某扇窗户破了,一个人扑在窗台上,正在奋力挣扎。

    “思齐!是思齐!”白小舟大叫,“思齐!是我!”

    瞿思齐像没听到她叫似的,艰难地撑起身子。一双手从窗户里伸出来,抓住他的衣服,将他狠狠拉了回去。

    “思齐!”白小舟疯了一样冲进楼,夏兮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去,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姐姐,别离开我!”

    “别冲动。”谭光赫端起枪械,“你们跟在我后面。”

    重症楼里出乎意料的安静,才走了几步,谭光赫忽然停下步子。白小舟一惊,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谭光赫转过身,推开旁边一间病房的门,看见了宛如人间地狱的一幕。白小舟忍不住要失声尖叫,但最后一刻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为什么……”

    “是割喉天使。”谭光赫压低声音道,白小舟想起之前在报纸上曾看过的报道,那是七年前的事了,c市出现了一个可怕的连环杀手,他专门割人的喉咙,下手快狠准,每杀一个人,他都会在杀人现场留下一个巨大的血“w”,人们称他为割喉天使。这个杀人魔非常聪明,在现场留下如山一般多的线索,但每一条线索都是假的,会将警方引入歧途,整个c市的警方都被他耍得团团转,直到最后,是051的司马凡提将他抓住。原本以他的罪行死一万遍都不为过,但因他被检查出有严重的精神分裂而作罢,关进了精神病院。

    “他逃出来了。”白小舟的声音在颤抖,那个恶魔曾在媒体面前扬言,说自己是为了杀戮而生。他如果得以逃脱,第一件事肯定是杀司马凡提报仇,难道司马已经……

    楼上传来一声惨叫,白小舟大惊失色:“是思齐!他肯定是碰到割喉天使了!”

    三人跑上三楼,果然看见阴暗的楼道里瞿思齐正和一个人打斗,两人都像疯了,勇不畏死。谭光赫举起枪,对准了和瞿思齐打斗的那人,正要扣动扳机,白小舟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等等!”

    “怎么?”

    “那个人……”白小舟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那个人好像是朱翊凯!”

    她举起电筒,在那人脸上晃了一下,果然是朱翊凯。她忙大叫:“思齐、凯子,你们在干什么?快停下来!”

    没有人回答,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只有凛冽的杀意。

    “他们疯了。”夏兮轻轻地说。

    “谭警官,怎么办啊?”她侧过头去问谭光赫,谭光赫迟疑了一下,放下枪,从绑在腰上的装备里拿出一把造型精巧的小枪。白小舟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麻醉枪。”他目光犀利,举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两颗小型针头准确无误地射进朱翊凯和瞿思齐的手臂,两人动作一顿,踉跄几步,仓皇倒地。白小舟掰开他们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他们的瞳孔,两人的瞳孔都细如针眼。

    “奇怪……”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谭光赫看着她问:“你朋友嗑药?”

    白小舟摇头道:“他们连烟都不抽。”

    像是想到了什么,夏兮举起手电,晃了晃谭光赫的眼睛。谭光赫怒道:“你干什么?”

    “你的瞳孔也比普通人要细。”白小舟将手电筒递给他,“你再看看我的。”

    “看来,我们都被人下药了。”谭光赫面色凝重,“我开始怀疑。”

    “你怀疑,我们并不是真的遇到了怪物,而是中毒之后的幻觉?”白小舟有些想不通,“我们是什么时候被下的毒?又为什么会恢复神智?”

    “不管怎样,先出去再说,你扶一个,我扶一个,小子,你带路。”

    谭光赫将朱翊凯扛在肩上,白小舟将瞿思齐扶起来,顿觉身上压了千斤,又被压得蹲下去:“思齐这小子,看起来那么瘦,居然这么重。”

    “我来吧。”夏兮看起来个子矮,力气居然很大,扶着一百多斤的瞿思齐还能走得很轻松。

    “啪。”有什么东西落在后颈窝,白小舟摸了摸,很黏。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用手电照了照,竟然是血。她本能地抬起头,赫然看见一张狞笑的脸。

    在这个充满诡异气氛的精神病院中,在这个阴暗的楼道里,突然看到这样一张脸,白小舟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了。天花板上有一个通风口,那个人正是藏在通风口中,头发很长,血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落,“啪”的一声落在她的眼睛里。

    白小舟想要尖叫,但喉咙中像被灌了铅,一个音都发不出来。那人双脚盘着吊灯,身子往下一沉,抓住白小舟,拉了上去。她如梦初醒,高声呼救,谭光赫连忙扔下朱翊凯,掏出枪朝上开枪,但终究晚了,白小舟被拉进了通风管道中。谭光赫在墙上点了几点,抓着通风口边沿上去,两头的管道又深又长,弯弯曲曲,少女已经失去了踪迹。

    “怎么样?”夏兮焦急地问。

    “管道太窄,我进不去。”

    “让我去吧。”

    “你去只是送羊入虎口。”谭光赫跳下来问他,“刚才那个人是谁?”

    夏兮显得有些不安地说道:“他,他是关在三楼第六号病房的孔广森。”

    “孔广森?”谭光赫咬了咬牙问,“就是那个传说中专杀少女的变态?”

    “这里是重症楼啊,每一间病房里关的都是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病人。”夏兮哀求道,“谭警官,求求你,救救姐姐,求求你。”

    谭光赫沉吟片刻,将旁边的病房检查了一通,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对夏兮道:“你和这两个小子就躲在这里,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我要跟你一起去。”夏兮抓住他的袖子,他一脸不耐烦:“我不能带着你这个累赘,你藏好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少年委屈地咬着下唇,谭光赫拍了拍他的头:“在这里等我,等我救出那女孩就来接你。”

    少年点了点头,靠着墙坐下来,眼中满是不安和无助。谭光赫没心情照顾他的情绪,将门轻轻关上,朝第六号房跑去。

    第六号房在长廊的另一边,房门紧锁,门里响起女人的尖叫。他朝门锁开了几枪,一脚将门踢开,大喊:“不许动!”

    白小舟被绑在铁架子床上,孔广森手中拿着一把手术刀,病房四壁布满了飞溅的血迹。他望着谭光赫,尖声大笑起来。在那宛如魔鬼的笑声中,他的脸在谭光赫眼中蓦然变形,变成一个身高两米,浑身血红,皮肤上布满嘴巴的怪物,那些嘴巴一起开口大笑,笑声像魔咒一般钻进他的耳朵,在他的脑袋里盘旋轰鸣。

    怪物,他是个怪物!

    第二部 第二十二章 恐怖病毒

    不,这是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

    蓦然间,孔广森不见了。他警惕地环视四周,来到床边,为白小舟解开绳子:“他人呢?”

    “谁?”

    “孔广森,要杀你的那个变态!”

    白小舟缓缓抬起头,皮肤变得猩红,浑身上下裂开无数口子,化为一个个巨大的嘴巴,对着他奸笑:“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谭光赫大惊,后退一步,用枪对准了她的头,正要开枪,一双手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大喊:“住手,不要伤害姐姐!”

    谭光赫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猛然醒转,才发现自己用枪指着的正是白小舟,她吓得脸色惨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幻觉,果然一切都是幻觉。

    “小心!”白小舟指着他身后大叫,他转身一个飞踢,正好《:文。》踢在孔广森《:人。》的脸上,将瘦《:书。》削的孔广森踢《:屋。》得飞了起来,像个破麻袋一样撞在墙上,落地时全身抽搐,挣扎了半天也站不起来。

    “姐姐,你没事太好了。”夏兮扑进白小舟的怀里。谭光赫看了看地上的孔广森,又看了看夏兮,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什么?”两人不知所措地问。

    谭光赫抓住夏兮的胳膊:“这个医院到处都弥漫着让我们产生幻觉的迷药,而这个男孩,就是解药。”

    “解药?”两人面面相觑。

    “难道你没发现吗?我们靠近这男孩的时候,所看到的一切都很正常,一旦离开这孩子,我们就会出现幻觉。”

    白小舟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这个男孩说他忘记以前的事了,但精神病院的构造他却知道得很清楚,说起来重症楼不是不许随意进入的吗?这个少年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呢?

    “夏兮。”她抓住他的肩,认真地问,“你到底是谁?”

    夏兮也很认真地看着她:“姐姐,相信我,我真的忘记了。不,确切地说,我有的忘记了,有的却记得很清楚。”

    白小舟看了看谭光赫,顿了顿,问道:“其实,你是住在重症楼的,对吧?”

    夏兮咬了咬下唇,用力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住在重症楼,我问护士阿姨,他们也不告诉我,但是,大家,大家都……”

    “都什么?”

    “大家都很怕我,也不跟我玩。”夏兮低着头,不安地玩着自己的手指,“我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呢,我拼命去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有时候想得头都痛了。”

    他眼圈红了,漂亮的眼睛噙满了泪水:“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也不要我了,我不想一个人,我怕黑。以前他们总是把我关在又黑又小的病房里,我怕。”

    看到他的眼泪,白小舟心软了,她想要相信他,可是她经历了太多事,见过了太多看似纯良忠厚的人,她相信了他们,最后的结局却让她失望。

    “你还瞒了我们什么?”她问。

    夏兮迟疑了一下:“我,我其实知道那个人是谁。”

    “哪个人 ?'…99down'”

    “就是从装甲车上下来的那个,那时我刚好在治疗室里打针,会议室就在治疗室的旁边,我躲在门后面听到医生的对话,他们说这病人很奇怪。”

    谭光赫一惊,忙问道:“哪里奇怪?详细说。”

    白小舟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对了,谭光赫这个名字好熟悉啊,以前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呢?

    “他们说,那个病人的症状像是还有其他病,说身上有青紫色的斑块,还在增多,像尸斑似的。他们怕传染,有人建议马上送传染病医院,但是送他来的人说绝对不行,上峰有命令精神病院必须收留。医院的人就说,收留可以,但是必须马上送地下室隔离起来。对方好像是同意了,我听见病床在从门外面快速推过去,走廊那边有通向地下室的电梯,估计是要把那人送地下室了。然后就听到有人喊什么爆炸了、有毒、快跑之类的话,乱作一团。我很害怕,开门出去,看见医生到处乱跑,病人在病房里使劲敲门,我很害怕,偷偷跑了,也没有人来拦我。我本来想乘机逃出医院,但是医院门口站了好多人,不许我们出去,我只有跑到普通病房,找了一个没人的房间藏起来了。”

    谭光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白小舟观察他脸上的神情,低声问:“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听前辈说过。”谭光赫脸色凝重,乌云密布,他那双眼睛里,好像藏着些什么难以言说的伤痛,“有座深山里的村落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个猎人进山打猎,两天后他回来了,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杀,村民将他打死了,尸体停放在村里的义庄,打算第二天就下葬。那猎人没有家人,自然也没有人守夜。那天晚上,义庄周围所住的村民在睡梦中听到一声爆响,也没人在意。第二天去看那尸体,发现尸体爆炸了,血肉飞得到处都是。村民很害怕,就直接将义庄炸了,掩埋起来。村长向上峰报告了这件事,上峰派人前去调查,到了村子后,却看见村民都疯了,一个个都在自相残杀。”

    白小舟听得心惊:“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以讹传讹的传说。”谭光赫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管怎样,先去地下室再说。”

    “等等。”白小舟叫住他,“说不定那人的尸体就在地下室,我们去不会太冒险了吗?”

    “那是我们唯一的出口。”谭光赫看了看夏兮,“有他在,至少我们有一线生机。”

    白小舟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反对:“好吧,我们先把思齐和凯子救醒。”

    谭光赫找了根破床单,撕成布条将孔广森绑了起来。三人回到之前那间屋,推开门的刹那,白小舟愣了一下。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吗?”谭光赫问。

    “有人进来过。”白小舟用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然后问:“夏兮,你把他们藏哪儿了?”

    “床底下。”夏兮伸手去掀床单,被白小舟按住:“等等,我去。”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抓住床单,迟疑了一下。谭光赫说:“你让开,我来。”

    白小舟摇了摇头,将床单轻轻掀开一角,忽然间,一团黑色的东西迎面扑来,她低呼,吓得跌坐在地上。谭光赫举起枪,对准那团黑色连连开枪,那黑色冲破窗户,扑棱着翅膀冲上夜空,失去了踪迹。

    “是乌鸦。”白小舟惊魂未定,似是想起了什么,将床单用力掀开,下面空空如也。夏兮急了:“我,我明明把他们俩藏进去了啊,怎么会……”

    “有人把他们带走了。”谭光赫看着窗外那只乌鸦飞走的方向说,“那不是乌鸦,那是幻术,这栋楼里有个术法师。”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白小舟焦急地望着他,“思齐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冷静。”谭光赫环视四周,“现在要寻找他们太困难了,这里到处都是危险,别忘了,我们还有个割喉天使。”

    白小舟吸了口冷气:“你的意思是……”

    “先把你们俩带出去。”

    “不行!”白小舟断然拒绝,“我不能丢下他们俩独自逃命!”

    谭光赫冷冷地看着她:“我能够理解你不想抛弃战友,但你能做什么?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救得了他们吗?”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打在她的胸口上,他说得没错,她根本什么都不会,以前右手还有点儿能力,现在却无缘无故失去了那种能力,她根本就跟个普通人没有两样,这样的她怎么能救得了思齐和凯子?

    “我……”她咬了咬下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话到了嘴边,刚要开口,却听夏兮说:“姐姐,我知道他们被带去哪儿了。”

    白小舟悚然一惊:“你知道?”

    “你看。”他指了指门边说,“这里的血迹还没有干,是刚洒下的。”

    谭光赫在他所指的地方摸了摸:“血还是热的,那两个小子受伤了吧?”

    “凯子肩膀上受了伤。”

    “那就对了。”谭光赫看了看门外,“跟着他的血,应该能找到他们,走吧。”

    白小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摸了摸背包,里面还留有一些武器,希望能够有所帮助。

    “夏兮。”谭光赫侧过头来问,“这里这么多血迹,你怎么能一眼就分辨出哪些是刚留下的?”

    夏兮似乎有些怕他,往白小舟身后躲了躲,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天生对这些脏东西很敏感的。”

    “你也是异能者?”白小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能当做解药的男孩,一定有着某种尚不可知的力量,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是好事。

    夏兮无措地抓着她的衣服:“我,我不知道,但我记得,记得大家都叫我怪物。”

    白小舟忽然想起瞿思齐所说过的话,这个世上是容不得与众不同的,不管是比普通人强,还是比普通人弱,都不容易在这个冷酷的世界生存。

    异能者,更是异数中的异数。

    所以,这个孩子才被送到精神病院里来吧,他的父母甚至都没来看望过他。

    又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孩子。

    “好了,不要再废话。”谭光赫给枪上膛,“保护好这小子,我们的身家性命就全靠他了。”

    由夏兮带路,三人循着血迹一路找过去,停在电梯前。

    “小子,他们在电梯里?”谭光赫皱眉,自从医院断电之后,电梯就不能再工作,莫非某个神秘人将瞿思齐他们带进了电梯?

    夏兮踌躇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他:“地下室没有楼梯,想下去,只能乘电梯。”

    白小舟大惊:“他们被带去地下室了?”

    谭光赫瞪了她一眼,她连忙将嘴巴捂住,在这栋危机四伏的精神病院楼里,大声说话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谭光赫将手指插进电梯门里,双臂用力,将门打开,白小舟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隆起的大块肌肉。他朝电梯井里看了看,里面黑洞洞的,深不可测:“电梯在最底下,看来他们是真的被带去地下室了。”

    “我要去救他们。”白小舟用不容反驳的口气说。

    谭光赫回过头来看她,这次他倒没有反对:“你会攀爬吗?”

    “你的意思是顺着电梯的铁索爬下去?”

    谭光赫没有说话,自然是默认了。

    “我能!”这两个字她说得倒是荡气回肠,却实在没有半分把握。小时候她倒是常爬树,算是有点儿经验,但她知道,爬树和爬电梯,那是有本质区别的。

    不过,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打头阵,你紧跟着,千万小心。”谭光赫一把抱起夏兮,只用一只胳膊抓住铁索,缓缓地滑了下去。

    真厉害,白小舟在心中惊叹,特警不愧是特警。

    电梯井黑黝黝的,谭光赫二人刚下去就看不到踪迹了。她吞了口唾沫,心道死就死了,抓住铁索,也跟着跳了进去。

    以前爬树的时候,白小舟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么重,她双手紧握铁索,两只脚盘在铁索上,上面的褶皱将她的皮肤挫得钻心地疼。

    三四楼的高度,倒像是万丈深渊,她好几次滑了手,手心被挫破了,鲜血顺着铁索往下流。

    还有多久啊,她在心中默念,往下张望,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谭光赫和夏兮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轰隆”一声闷响,面前的电梯门忽然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脸凶狠,身上的病号服破破烂烂,乍一看简直就是丧尸,吓得白小舟又要尖叫,但她始终忍住了,蹬着铁索快速往下滑。那个病人却没给她逃走的机会,尖叫着扑过来,她吓得花容失色,手一松,朝下跌去。

    她终于没忍住,尖声大叫起来,不会吧,她没被这些疯子杀死,却摔死了,说出去多丢人啊。

    “啪。”她重重地摔在铁盒子上,全身的骨头都快摔散架了,左脚脚踝剧痛,她弓起身子,抱着自己的脚,浑身颤抖不休。

    痛,好痛,她的脚断了。

    咦,她没死?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掉下来的地方,还好已经下到底楼了,不过两三米的高度,捡回了一条命。

    四周传来震耳欲聋的闷响,那个精神病人也摔了下来,她能够清晰地听见骨头的断裂声,但这个人像感觉不到疼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掐住她的脖子。她用右手抓住他的手腕,毒性依然没有出现,难道夏兮连她身上的毒都能解吗?

    “救……救……我。”精神病人的力气都大得可怕,何况是这种精神崩溃、完全疯癫的精神病人。谭光赫哪里去了,怎么不来救她?

    “为什么要离开我?”精神病人双目如死鱼,混浊黯淡,喉咙里像堵了一口痰,发出咕噜噜的沙哑声响,“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跑了?连我们的孩子也带走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白小舟愣住,难道这个人是因为老婆被人跑了,受了太大打击才精神失常?

    她抬起胳膊,指向他身后,拼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看,你老婆……在……在那里……”

    她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驱使着这个精神失常的男人转过头去。在那黑漆漆的墙壁上,他仿佛看见了一扇门,门缓缓而开,里面光亮如白昼,一位美丽的妇人在里面走动,将一盘做得精美的菜肴放在桌上。

    “素华……”男人喃喃低语,死白的双眼似乎有某种晶莹的东西闪烁。

    “老公。”女人抬起头,朝他甜甜地笑,“快回家,吃晚饭了。”

    孩子欢快的笑声传来,他看见一个小男孩绕着女人的脚跑跳,拉着她的裙子撒娇。

    “青青。”眼泪滑过男人的脸颊,将他满脸的血刷出一道道痕迹。

    男人低声念着女人的名字,朝那扇门缓缓走过去,那里是他曾经幸福的过去,只要他走进去,就能重新找回他的幸福。

    近了,越来越近了,他几乎能听到孩子叫爸爸的喊声。他朝那扇门伸出手,露出一道欣慰的笑容,忽然脚下一空,跌了下去。

    原来刚才他们掉下来的时候砸开了电梯顶上的小门,精神病人在电梯间里怒吼,用力撞着钢铁墙壁,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疯兽。白小舟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纸包,拆开,往电梯里一撒,不消片刻,下面就安静了。

    白小舟终于松了口气,靠着冰冷的墙壁休息,左脚脚踝已经高高肿起,青紫一片,她轻轻按了按,痛得钻心。

    不知道她左手的力量对自己有没有用处。她咬了咬下唇,用左手盖住伤口,想象中的黑线并没有出现,放开手,伤痛还在。

    果然,对自己没用。

    “意念操纵?”

    白小舟抬起头,看见谭光赫带着夏兮从铁索上滑下来,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连夏兮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恐惧。她怒道:“你刚才怎么不下来救我?就为了看我究竟有什么异能?”

    “051的人,果然名不虚传。”谭光赫目光锐利,意味深长,白小舟察觉到其中的危险味道,后脊背一阵发凉。

    第二部 第二十三章 宿仇

    哗啦。

    下面的电梯门开了,谭光赫侧过头朝下面望了一眼。白小舟乘机拉住夏兮,身子一滚,跳进了电梯。

    一双强壮的手从电梯门外伸了进来,临空抱住二人,身子一转,退了出去。谭光赫纵身而下,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用一把92式手枪指着自己的额头。

    “你是谁?”那人眼神冰冷,谭光赫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嘴角一咧,笑了:“你就是司马凡提?果然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白小舟坐在地上,夏兮扶着她,两人都很惊讶。即使地下室里到处都是碎尸块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但这里干净亮堂,头顶上亮着灯,到处都是精密仪器。瞿思齐和朱翊凯并排坐在角落,龙初夏拿着一只杯子,杯中有些红色液体,正给他俩灌下去。屋子正中有一座解剖台,上面躺着一具尸体,秦哲铭穿着白大褂,正在解剖。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被解剖的人又是谁?

    司马凡提诧异地看着谭光赫,端枪的手微微下垂:“你是……谭大哥?”

    白小舟脑中灵光乍现,惊叫道:“我想起来了,谭光赫,我在卷宗里看到过你的名字,你是第九号研究所的老大!可是,可是十年前你已经死了啊!”

    “谭大哥,你还活着?”司马凡提难以抑制眼中的惊讶,激动地说,“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

    “我已经死了。”谭光赫缓缓走进来,步伐沉稳,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方位。龙初夏一眼就能看出,他所站的位置十分精妙,无论是攻击还是撤退都是最好的地点。

    果然是高手。

    “我十年前就死了,和我的战友们一起,死在秦家村了。”这个中年壮汉的眸中闪过一丝隐痛,他微微眯了眼,“我回来,只是想知道真相。”

    “没有人知道真相。”司马凡提放下枪,“这种灵能病毒究竟从何而来,又是谁将你的那个下属——林晨送到比武大会去,这些都成了谜。”

    “事情发生了,就一定有缘由,我不能让我的战友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一定要追查到底!”谭光赫加重了语气,白小舟看到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知道他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当年的事,想必对他的刺激很深吧。

    身体忽然腾空而起,白小舟侧过头,看见龙初夏将自己横抱起来,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给她检查脚伤。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小声问,“什么是灵能病毒?”

    “说来话长,待会儿慢慢给你解释。”

    “你以为我不想知道真相吗?”司马凡提咬着牙,低吼道,“我的父亲就死在当年的比武大会上。那个背后黑手,是想将我们全都一网打尽!”

    谭光赫抬起眼睑,细细地盯着他,像在看一个怪物:“我听说,你是当年比武大会的唯一幸存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白小舟压低声音问:“老师,什么比武大会?”

    “这是研究会的传统,每年举办一场比武大会,五十个研究所都要派精锐参加。每个研究所都不过五六个人,最多十人,所以每次比武大会几乎都是倾巢出动。”

    白小舟倒抽了口冷气,难道十年前致使研究会成员精锐丧尽,从而关闭各研究所,令研究会名存实亡的大事件,就是这种“灵能病毒”吗?

    “不,我不是唯一的,还有我父亲和李叔叔。”司马凡提顿了顿,有某些情绪在他眼睛里蔓延,他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不过父亲因为伤势过重,没撑过两年,也过世了。”

    谭光赫看他的眼神微微有些变:“为什么你们能活着?据我所知,中了这种毒的人,先是出现幻觉,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精神崩溃,到最后会脑死亡。”

    司马凡提皱起眉头,眸中射出精光:“那么,你为什么又能活着?”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如刀剑交锋,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冰点,剑拔弩张。白小舟紧张得汗毛直竖,要是真打起来,子弹乱飞,她要往哪里躲?

    “可恶!”秦哲铭忽然怒喝一声,“又失败了!”

    “你在干什么?”白小舟不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具尸体,“躺着的那个人是谁?”

    秦哲铭焦头烂额,完全顾不上正剑拔弩张的司马凡提和谭光赫,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实验仪器收拾一番,重新开始实验,连头也不抬:“割喉天使。”

    “啊——”白小舟一声惊叫,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着她。秦哲铭说:“人都死了,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白小舟满头大汗,眼里噙满了泪水:“老师,你给我接骨的时候说一声好吗,痛死了。”

    龙初夏用铁板给她固定好伤口,站起身。“小丫头的事情解决了,现在来解决你们这两个大老爷们儿的事情。你——”她指了指司马凡提,“你想给父亲报仇,想要查明真相对吗?你——”又指了指谭光赫,“你想给死去的下属报仇,找出幕后真凶,对吧?既然如此,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还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干什么?我们不是该并肩作战,同生死共进退吗?”

    两个男人互望一眼,没有说话。

    “好吧,你们要斗就继续斗吧,最好能打一场,我们还能赌赌输赢。”

    “我赌阿凡……司马老大赢。”白小舟插嘴,“赌十块。”

    “喂喂,你们能不能干点正事儿!”秦哲铭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几十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令他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老大,血用完了,快流点儿血给我。”

    谭光赫蓦然一惊,仿佛有什么情绪冲破视网膜,落在司马凡提的身上:“你的血?”

    “没错,我的血。”司马凡提似乎也没想再隐瞒,“当年的比武大会变成了修罗场,所有人都在互相残杀,只有我还有理智。我想要阻止他们,但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我父亲想杀我,他用他的刀砍伤了我的胸口,血喷在他和李叔叔脸上,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然后倒了下去。我把他们拉到隐蔽处藏好,躲了一天一夜,一直到外面没有任何声息,我才扶着他们出去。在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他们才总算活过来。”

    白小舟暗暗吃惊,原来司马凡提的血也能治疗这种病毒?不过看起来效果很差,必须将血涂在中毒者的身上才有效。

    她低下头看着夏兮,这么说来,这个男孩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宝物呐。

    “我父亲后来带我去问过龙大师,我的血难得一见,可以化解污秽之物。”

    白小舟侧过头去看了看秦哲铭,他身后的桌上有一台电脑,这间地下室应该有自己的发电机,司马凡提叫他来,是让他用他的血,来研究特效药吧。

    “别t话。”秦哲铭快要急死了,“快点儿流点儿血来。”

    “等等。”白小舟将夏兮往前推了一步,“这个孩子也能化解污秽之物,只要靠近他一定距离,就能从幻觉中醒来,我和谭光赫能活着走到这里,就是全靠了他。”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这个十几岁少年的身上,他一脸惧意,转过身抓着白小舟的衣摆乞求:“姐姐,他,他们要用我做实验吗?我不要做实验,我怕,我不想被解剖。”说到后来,已是泪水盈眶,白小舟连忙安慰他:“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我们只需要你的体液。”秦哲铭看起来很兴奋,他一兴奋起来表情就很猥琐,像个诱拐小正太的科学怪人,“你的血、你的唾液和你的精……”

    “那东西就不用了吧!”白小舟瞪了他一眼,他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这孩子也不小了,很正常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别吵了。”龙初夏打断他们,“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彻底消毒’之前研究出特效药,否则我们谁都不能活着出去!”她按住夏兮的肩膀,夏兮本能地退了一退。她说:“孩子,我相信,你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

    夏兮像受了极大的惊吓,抬眼瞪着她。她继续说:“上天把你安排在这里,可能就是为了帮助我们,研究出治疗这种灵能病毒的特效药。现在我们都等着你拯救我们,你愿意救我们吗?”

    “我,我……”少年嚅嗫道,“我怕疼。”

    “我保证,一点儿都不疼。”龙初夏站起身,让秦哲铭拿一根针过来,刺了一下自己的手,血珠子立刻涌出来,“你看,一点儿都不疼。”

    夏兮回头去看了一眼白小舟,白小舟冲他点了点头,他咬着下唇,也跟着点了点头,秦哲铭高兴地将他牵过去提取体液。

    谭光赫看着面前的这个团队,眼底那一丝悲伤和怀念又浮了上来,他放下枪,静静地走到一旁坐下,一声不吭。

    越安静越危险,司马凡提也走到一边坐下,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身上。

    “老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白小舟低声问。龙初夏说:“当年秦家村事件发生后,谭光赫的团队被派去解决问题,却一个都没有回来。上峰发现那座村子弥漫着一种灵能病毒,为了不让它扩散,上峰决定,对它进行彻底消毒。”

    白小舟惊道:“不救第九号研究所的人吗?”

    龙初夏沉默了一阵才说:“有的时候需要作出选择,谁都不是救世主,没有人能够拯救所有人。”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谭光赫冷笑了一下。

    “比武大会上发生了什么?”

    “那年的比武大会进行到了一半,主席台下面忽然发生了爆炸,刚开始以为是恐怖袭击,研究会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后来,他们发现炸出来的并不是铁屑,而是血肉。后来的事,想必你都能想到了。杀戮过后彻底消毒,司马他们能够活着出来,已经是奇迹。上峰本来想将他们三个彻底隔离,恐怕连杀他们的心思都动过。不过在他们三人身上并没有发现那种病毒,我师父出面和上峰的人交涉,才终于为他们赢回了自由。”她忽然嘴角上扬,眼角溢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可是现在,我师父不在了。”

    “这么说……”白小舟睁大眼睛,“岂不是他们一开始就打算牺牲你们?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要让我们来?”

    龙初夏侧过头来看她,沉默一阵,两人异口同声道:“灭口!”

    “我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两人齐齐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朱翊凯。

    “凯子,你醒了?”

    “妈的,痛死了。”瞿思齐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说,“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浑蛋把我揍成这熊样,我非宰了他不可。”

    其实就是朱翊凯,白小舟在心里说,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十年前他们可以牺牲我的小队,十年后就能牺牲你们。”谭光赫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没有人会丢了西瓜去捡芝麻,我们就是被抛弃的芝麻。”

    “如果我们算是芝麻。”司马凡提怒道,“小舟他们又算什么?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来。”

    龙初夏冷笑道:“如果我们失踪了,凯子他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现在不比十年前了,将一整座精神病院彻底消毒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后果会怎样?”

    司马凡提站起身,众人能够感觉到他身体里所涌出来的强烈怒意,像火焰一般灼热,地下室的温度都好像上升了好几度:“这些到底是研究会的意思,还是更高层的意思?楚先生知道吗?”

    楚先生?白小舟诧异地看着他,楚先生是谁?等等,好像凝华学园的名誉校长就姓楚,不会是他吧?

    “这些问题,还是等着出去之后问吧。”龙初夏耸了耸肩,“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活下去。”

    “可恶,又失败了。”秦哲铭又开始抓狂,他将烧杯里的粉色液体倒进水槽,“夏兮,再给我一点你的血。”

    夏兮有些害怕,但还是颤巍巍地将手伸了出去。白小舟朝水槽里看了一眼:“这水怎么变成绿色了?”

    秦哲铭疲惫的眸中忽然射出一道精光,激动地扑到水槽前,用吸管吸起几滴残留的液体。果然是绿色的,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比得了诺贝尔奖还兴奋,大叫:“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你找到特效药了?”众人精神为之一振,秦哲铭点头:“不过现在需要进行人体试验。”

    “我来吧。”龙初夏说。

    “不行,你们喝了老大的血,身上没有病毒,不合适。”

    白小舟往电梯里一指:“那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嘛。”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电梯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人。

    “他还活着?”瞿思齐表示怀疑。

    司马凡提走过去摸了摸他脖子上的大动脉:“他还有一口气。”说罢,将他扛上肩,正打算往外走,谭光赫忽然动了,他步伐极快,冲到电梯口,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轰然合上;又几步冲到秦哲铭面前,一掌将他打晕。他把弱小的夏兮搂进怀中,用手枪抵着他的太阳穴,对冲过来的众人道:“别动!”

    “谭光赫。”龙初夏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谭光赫冷笑一声,举起格洛克17对着桌上的实验用具连开数枪,玻璃器皿被打得粉碎,各种液体四处流淌。

    正好司马凡提打开电梯门冲出来,看到一脸凶相的谭光赫,怒道:“谭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谭光赫锐利的双眸折射出悲愤与痛苦,“因为你父亲!当年他是研究会的会长,就是他下令将秦家村彻底消毒的!”

    第二部 第二十四章 白鳞妖龙

    “这和我父亲无关,那是高层所下的命令。”

    “还记得我们加入研究所时所立下的誓言吗?对战友不抛弃不放弃!你父亲做了什么?当高层下命令的时候,他为我们挺身而出了吗?他力保我们了吗?如果不是那个人将我和林晨救出来,(w/u)我们全都成了炮灰!林晨才二十二岁,刚刚订婚!他就死在我的怀里!”谭光赫像头受伤的凶兽,高声怒吼,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而下。

    白小舟忽然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问:“难道……当年将林晨的尸体放到主席台下的人,是你?”

    “同甘共苦,这也是当年的誓言,我只是让他们兑现自己的诺言罢了。”谭光赫扬起下巴,眼神阴冷,“我说过,我不能让我的下属不明不白地死了。”

    “你……”司马凡提想要冲上去,被龙初夏拦住了:“谭光赫,我且问你,当初是谁救了你?”

    “这和你无关。”

    “这种病毒是不可能自动消失的,如果你没死,救你们的那个人必然给了你解药。”龙初夏的语气咄咄逼人,“怎么,你还猜不到那个人是谁吗?”

    谭光赫沉默一阵后说:“我找了他十年,我原本以为,在这里可以见到他,看来,我失望了。你想说我被人利用?如果老司马能真的做到对我们不抛弃不放弃,我又怎么会被人利用?”他掐着夏兮的脖子,少年的脸上泛起一层青紫。白小舟心疼地说:“快放开他,你快把他掐死了!”

    谭光赫充耳不闻,拉着少年往后退到角落,那里有一扇通往外面的门。

    “再见了各位。”他朝门锁开了一枪,踢门出去,“当年的事情,我永远不后悔。”

    门轰然合上,众人想追,龙初夏举手制止道:“不必追了,你们真的以为,他能逃得出去吗?”

    谭光赫扛着夏兮,跑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头顶上出现了一道门,他将门打开,让夏兮先探出头去,见没有动静,才钻出通道口,外面一片寂静,天空晦暗。

    他刚走了两步,四周突然多了近百名军人,无数把03式自动步枪对准了他。

    地下室里的众人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枪声,像放鞭炮一样久久不息。

    “夏兮!”白小舟脸色煞白想要追出去,腿痛得像再折断了一次,跌倒在地。朱翊凯连忙过去抱住她,“小舟,你不能救所有人。”

    白小舟放声大哭,许久以来所积累的恐惧和压力全都释放出来,化作涕泗滂沱。

    龙初夏拍了拍瞿思齐的肩:“别不爽了,谁叫你动作没人家快。”

    瞿思齐沮丧地扶着额头,懊悔怎么每次都让他抢了先。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秦哲铭抓着自己的头发,“研制解药的器具都没了,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

    “怕什么,我们有金甲菊。”朱翊凯说,“还剩下六片花瓣,足够我们出去了。”

    “对啊,我们的金甲菊还没有用掉。”瞿思齐从口袋里掏出花瓣。龙初夏摇头道:“金甲菊只有五分钟,而五分钟不足以让我们逃走。何况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是什么?”

    “它无法隐藏气味,受过训练的猎狗会闻出我们,到时候迎接我们的会是枪林弹雨。”

    一直沉默的司马凡提检查了枪里的子弹,头痛地捂住自己的头:“看来我们只有硬闯了。”

    “不行!”龙初夏毫不犹豫地打断他,“不到迫不得已,绝对不能‘硬闯’。”

    白小舟和朱翊凯、瞿思齐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龙老师的话里似乎有些更深层次的意思,难道司马所说的硬闯,是指大开杀戒吗?

    “也许还有别的办法。”朱翊凯环视四周,“我引起一场小型地震,地震能够让动物狂躁,本能会驱使它们逃走,我们可以乘机逃出去。”

    “这是个好主意,可是逃出去之后呢?”司马凡提问,“这种灵能病毒在十年里发生了变异,他们会不遗余力地找到我们,将我们杀死,而我们接触过的人,他们都不会放过。”

    “出去后的事情,出去后再说。”朱翊凯道,“我们总不能等着他们‘消毒’吧。”

    他的衣襟被一双大手抓住,司马凡提看着他的眼睛,狠狠道:“小子,我知道你有一个势力庞大的家族,但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你的亲人会为了自保将你交出去。所有人都怕死,背着病毒携带者的名号,这世上不会有你的藏身之处。”

    朱翊凯咬着牙,知道他说得没错。

    “刚才你不也说硬闯?”瞿思齐急道,“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司马凡提、龙初夏和秦哲铭的脸色都有些变,他们之间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白小舟想起司马凡提跟秦哲铭说的话,他们是不同的。

    究竟什么地方不同呢?

    “谁还有更好的方法,不妨说出来。”朱翊凯望向龙初夏,“龙老师,您以为呢?”

    “我同意凯子的主意。”秦哲铭拿着一支试管,里面有红色的液体,“我还保留了一点那孩子的血,如果能够回到研究所,我就能做出特效药。”

    话还没说完,数道想杀人的目光齐齐刺在他的身上。瞿思齐咬牙切齿道:“浑蛋,你不早说?”

    “你们没给我机会说啊。”

    “既然决定了,就开始行动。”龙初夏道,“凯子,你的地震在多大的范围之内?”

    朱翊凯沉思片刻:“方圆两百米之内。”

    “很好,不过,我希望外面那些人最好不要有伤亡,否则到时候不好向楚先生交代。”

    朱翊凯皱起眉头,这是个最大的难题。

    “地下室的出口外面肯定戒备森严,此路不通。”

    “前门呢?”

    “第七号是个谨慎的人,如果外面他说了算,前面的防守不会比地下室出口差。”司马凡提说,“现在我们最好的办法,是另开一条出口。”

    “另外挖一条路?”瞿思齐惊道,“时间恐怕不够了吧。”

    “不用挖,这楼里就有另外一条出口。”龙初夏嘴角勾起一道神秘的笑,“你们知道我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割喉者’的吗?在一条挖到一半的密道里。这个精神病人花了数年的时间,从他所住的房间往外挖,那条路已经挖了百分之八十。病毒爆发之后,他将抓到的人都拖进地道里虐杀,我们为了阻止他,不得已将他杀死。哲铭进来之后,发现他血液里的病毒含量很高,好像不是间接感染,所以才用他来做实验。”

    “那条路通往什么地方?”朱翊凯问。

    “应该是病院后面那个小树林,从长度来看,已经在树林里了,我们只需要再往前挖个几米,就可以出去。”

    “现在叫我们到哪里去找挖地道的工具?”白小舟问。

    龙初夏往角落一指,那里靠墙立着几把铁铲:“这座地下室其实是一处秘密实验室,是用来做什么实验的,想必不用我多说。为了埋尸体,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地道很窄,只容得下一个人爬行通过,司马凡提身体最壮,力气最大,挖密道这种事只能落在他头上。六个人一个接一个地趴在地道里,往外传挖出来的土。

    “这要挖到什么时候?”瞿思齐说,“第七号说三天后才完全消毒,不过他的话我可不信。”

    司马凡提很不爽地侧过头来,气喘吁吁地说:“要不你来?”

    “那得挖到明年。”瞿思齐很有自知之明。司马凡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一定要治治他那张嘴。

    又接了一箩筐泥土,瞿思齐累得直喘粗气,无意间往自己的手腕上看了一眼,正好上午十点,他有些发愣。忽然大地一阵颤抖,他侧过头去吼:“凯子,地道还没挖通呢。”

    “不是我!”朱翊凯大声道。

    “糟了!”排在更后面的秦哲铭喊,“他们提前消毒了。”

    “什么?快,快挖!”瞿思齐催促前面的司马凡提。司马凡提停下手中的活儿,眼中的恐惧如泄洪的河流:“来不及了。”

    熊熊火焰迅速从洞口尽头弥漫过来,裹挟着强烈的热风,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尖叫声中,火焰吞没了身后众人,朝他扑过来,他大吼一声,猛然醒转。司马凡提还在挖土,一切都很平静。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还差十五分钟十点。

    “思齐,你看到什么了?”朱翊凯忽然抓住他的脚腕,沉声问。瞿思齐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快,快逃出去!他们要消毒了!”

    “别慌。”龙初夏喊,“什么时候的事?”

    “十点!”

    龙初夏看了一下表:“来不及了,司马,赶快往上挖,把土凿开。”

    “太近了,恐怕会被他们发现。”

    “没办法了,先逃出去再说吧。”

    司马凡提挥起铁铲,用力往上挖,挖到一半,忽然听到“当”的一声:“是水泥!这上面有水泥。”

    “还有五分钟。”瞿思齐看着表,急得满头大汗。

    “让我来。”朱翊凯将瞿思齐挤到一边,快速爬过去,用拳头捶了几下水泥块,“水泥层不厚,应该没问题。”

    司马凡提抓住他的手:“现在不是能不能打破水泥层的问题,是如何打破水泥层却不被他们发现,凯子,你行吗?”

    朱翊凯看了看头顶的水泥,沉默一阵:“我可以在他们‘消毒’的同时打破水泥层,爆炸会掩盖水泥崩塌的声音。火焰蔓延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我们能够逃出去。”

    别无他法,司马凡提只能表示同意。他用铁铲将周围的空间挖得大一些,然后退到一旁,留朱翊凯一人在洞口之下。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六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窄小的空间之中,只能听到秒针走动和心脏跳动的声音。

    短短的几分钟,就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咔哒”秒针停在数字12上,众人的心脏跟着停跳了一秒。猛然间,大地抖动起来。就是现在!众人将菊花花瓣吞下去。朱翊凯以手支撑着头顶的水泥板,暗暗用力,水泥层猛地炸开,砂石乱飞。瞿思齐按住白小舟的头,以免她被炸伤。

    从头顶上透下来一道光,朱翊凯大喜:“成功了!”他身子往上一蹿,冲出了地面。他们在树林边沿,不远处的精神病院还在持续爆炸,大火冲天,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迎面而来的灼热气浪。

    “快,快出来。”他将下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拉上来。走在最后的是龙初夏,她转过头去,看见尾随而来的大火,深吸了一口气,跳将出去。朱翊凯以念力驱动旁边的一块巨石,压在洞口,火焰过来,气浪差点儿将石头掀飞。

    “趁他们没发现,快走。”龙初夏低声道,地上的杂草中现出凌乱的脚印,朝树林而去。

    精神病院对面有一个小帐篷,算是指挥部,第七号站在帐篷前,望着面前不断崩塌的大楼,火焰在他的眸子里跳动,若有所思。

    “报告,消毒已经成功。”有士兵过来报告,他有些不放心:“没有人出来吗?”

    “没有。”

    第七号还是不放心:“将医院周围再仔细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地道。”

    “是。”

    “首长,有情况。”帐篷里走出来一个技术人员模样的人,手中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精神病院十点钟方向刚才有微弱的地层波动。”

    第七号猛然一惊:“糟了,还是被他们逃了。他们逃不了多远,留下几个人留守,其余人等都随我去追那几个幸存者。”

    另一个士兵过来,满头大汗道,“我们去处理那两个从地下室逃出来的人的尸体,可是那个小孩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第七号大怒,“他还活着?”

    “不可能啊,我们检查过,他中了很多枪,必死无疑。”

    第七号沉吟片刻:“再派几个人去找那个男孩,绝对不能让他逃出去。”

    “他们追来了。”龙初夏回过头去看向茫茫森林,“他们的脚程很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