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节操呢?!
爬上甲板、盘膝坐下以后,杨帆便抻着腰捞过那只盛有凉开水的陶制水瓶,直接凑嘴上去,咕嘟咕嘟地大喝了好几口。
——在这个世界上,平民阶级只能使用土陶制成的器具,只有贵族阶级才能够使用瓷质器具。
放下水瓶,抹了抹嘴,杨帆便将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一仰身,往甲板上一躺,浑身放松地酣畅说道:“哟西——爽——”
海草微微一笑,拈过蒲扇,往杨帆的身旁靠了一靠,轻轻地为她扇风纳凉起来,温言说道:“小帆,刚才辛苦你了呢。”
杨帆一脸惬意地享受着海草的伺候,微眯着眼睛,浑身放松,优哉游哉地在那里躺着。
“小帆,你的力气好大呢。”海草笑嘻嘻地说着,“一分绳的船,被你拖在手里,就跟拖了个小橇车似的,哧溜溜地就被你给拖上沙滩了。”
一开始,海草其实还想去找几截滚木垫着,将那只驳船给拖上岸的。谁曾想,这刚到沙滩边儿上,杨帆就把海草给撵到了一旁,然后自己撸了袖子,便像纤夫似的,将船绳扛过肩膀,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那艘小驳船似不费吹灰之力一般地拖上了沙滩。
这着实将海草给吓了个不轻——在这里,寻常男子也是不太容易仅凭一人之力、便将一分绳的船舶给拖上岸的。
“一分绳?”杨帆偏了偏头,似有探询地看向海草。
如今,杨帆尚处在积累阶段,对这里的度量衡尚不大清楚,自然、就更不知道它们与地球上的度量衡之间的换算了。
海草点了点头,耐心地与她解释道:“也就是‘十分之一绳’的意思。它是我们这里对于各种船舶的计量单位,一绳的船,通常需要二十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来拖动,一分绳的船,通常也是需要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来拖动的。——嘻嘻,小帆,你一个人便可以顶上两名男子来用呢。——唔……不过你一个人就有至少三个人的饭量……如此想来、便算你身为男子,雇主也还是不敢雇用你呢。”
杨帆花枝招展地挑了挑眉,哼哼一笑,故作不以为意地说道:“哼,姐姐我可是吃瘦牛肉长大的孩子呢。——穿着衣服倒是看不出来,这一脱了衣服哇,那可是浑身的肌肉疙瘩,一点儿多余的赘肉都没有——”杨帆从小吃得就是低脂、高蛋白的食物。也正是因为如此,杨帆的体脂含量低得简直没眼看。如今整二十了,依然还是光长胸肌不长胸。
海草哧地一笑,点头附和道:“嗯……的确如此呢——”
倏然,杨帆思及了之前被海草给扒得赤条条的过往。
于是,她当下便“腾”地一下红了脸,别过头去不看海草,只扭扭捏捏地闷声说道:“shit……都叫你给看干净了……”
海草忍俊不禁,打趣她道:“小帆,咱们两个都是女儿家,又有什么看干净看不干净的关系呢?——不过话说回来呀,难怪你不似一般的女儿家那么丰挺呢,弄了半天,原来是挑食挑出来的呀。你若总是去吃一些精瘦的牛肉,一点儿肥腻都不碰,那可不是发育不出来女儿家的玲珑身形么?”
说着,海草倏地一下,将巴掌糊在杨帆的胸上,轻轻地按了按,又歪着头作若有所思状,悠悠说道:“唔……还好你打定了主意不嫁人、不生孩子了,不然呀,这保不齐、你的孩儿尚没出月子,就会因为奶水缺乏、给活活儿地饿死了呢。那岂不是作孽是什么?”
杨帆面上的潮红更甚,啪地一巴掌便将海草的咸猪手给挥开了。
旋即,便在那里横眉瞪眼、瞳孔喷火地瞪着海草,直恨不得用眼神将她给烧成灰了:“你妹!找死啊?!手爪子往哪放?!——”
海草一边在那里轻轻地揉着手背,一边斜眼觑着杨帆,打趣她道:“被女儿家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怕什么?”想了想,又道,“诶、对了,小帆,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事情。你刚才还在那里振振有辞地说我呢,如今你不也是要跟我一样克己禁欲的么?如此、那你为什么还有先前那般的疑问呢?”
杨帆微皱着眉,撇嘴说道:“因为我跟你不一样啊。”
“诶?哪里不一样?”
“我是性冷淡。”
“哦?‘性冷淡’?那是什么?”海草又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杨帆挠了挠头,又吭哧吭哧地闷声咳嗽了两下,方才缓缓说道:“就……咋说呢……反正吧、就是说,我看到别人‘哼哼哈嘿’的时候,不会像一般人那样起生理反应。”
杨帆十八岁的“成人仪式”与旁人两样。旁人都是去献血、或者喝酒庆祝的,而杨帆却不同——她的“成人仪式”是,去城乡结合部的小地摊儿上买了十八张桃色小电影的光盘,关着门、堵着窗地窝在房间里看。
结果看了一天下来,杨帆疏为震惊地发现——
她竟然是——
性……冷……淡……
海草扑哧一笑,直望着杨帆,眼神中满是调侃:“小帆,你还真是一个又奇怪、又有意思的人呢。”
杨帆点了点头,撇嘴说道:“其实吧、我倒真觉着我比旁人隔一路呢。”
海草端起手臂、单手支颐,略想了想,浅笑着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吧?——教我说呀、有大智慧的人,才与旁人两样呢。小帆,没准儿你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呢。”
杨帆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嘁……还大智慧咧……数学从来不及格的人,能有啥大智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姬摸……
十个字的评论都冇得……
☆、第 28 章
又闲叙了一回话,杨帆这才缓过劲儿来,便在甲板上盘膝坐好,东张西望地将海龙号打量起来:“小草儿,这艘船的吨位是多少啊?”
“吨位?……你是想问这艘船的重量是多少,对吧?”
“嗯。”杨帆点了点头。
海草向桅杆处伸手一指:“喏,那上面嵌了一块薄铁片,上面就写着——哎呀,我差点忘了,你还不识字呢——”于是,海草便轻抚手掌,咯咯地笑了起来。
杨帆眉眼一横,又羞又窘。当即狠狠地一拍大腿,梗着脖子哼声说道:“滚!你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嘛?!我哪是不识字儿啦?!我只是不认识你们这儿的字儿而已!——你别小看我行嘛?!……我语文学得还是不糙儿的!”
说话间,海草已经起身向桅杆那里走去了。
一边走着,还一边头也不回地敷衍杨帆:“好好好,你厉害、你厉害——我看看啊……”海草蹲下身子,向桅杆偏低一些的方向看去,“唔……一十……十五……”
——这个星球上的计数方法比罗马数字还费劲,是一些像盲文一样的小黑点儿和小黑线段,而且还不是直观的数字,数的时候还是要一位一位地叠加的。
“小帆,海龙号的重量是十五绳——哇?!——”
海草刚要回头跟杨帆说话,却见她提着爪子像大灰狼靠近小白兔似的,虎视眈眈地靠近了她。
然后,一把将她扑在了地上。当然,为了防止海草摔伤,杨帆只用了一只手扣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小心翼翼地护在了她的脑后。
接着,她便将一只手扣着海草的手腕,另一手在她的腋下胳肢胳肢地呵着她的痒:“咯叽咯叽咯叽咯叽——”
海草直在那里蜷缩着身体左扭右摇地笑得花枝乱颤、眼角带泪,嘴上还连笑带喘地骂她:“死小帆……你……放开……欺负人……死讨厌……”
杨帆直不住地在那里对她“上下其手”,又故作厉色地怒目哼声:“再敢不敢说我不识字儿啦?!”
海草忙不迭地连连摇头,连笑带喘地告饶道:“呒嗯……不敢了……不敢了……小帆……你别……别在这里讨厌……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你这烦人精……”
于是,杨帆便住了手。
而后,一弹身坐了起来,在海草的身旁盘膝坐下,端起手臂托着下颌,缓缓说道:“小草儿,咱商量个事儿呗?”
海草将一只手臂撑着甲板,浑身脱力地坐起身来,一边屈起小指挑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扑闪着一双烟波浩渺、灵动可人的大眼睛,直望着杨帆,轻声道:“嗯?什么事?”
杨帆蹭了蹭鼻子,故作正色地说道:“这样吧,等回来咱去多买点儿笔墨和纸张在船上屯着,等到时候出了海,反正也没啥事儿,你就顺便儿教教我这里的土著语呗?当然、作为交换,我也教你一下我们地球上的汉语。ok不?”
海草目光灵动,忙不迭地点头称好:“嗯,好!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好提议呢!——那我们等一下就去湾上买笔墨和纸张吧。——唔……顺便也要再买一些别的东西,毕竟总不能都指望着乡亲们明天来送吧。”
“啥?……乡亲们明天会来送东西?……”
“嗯,是呢。这是我们这里大家自发立下的规矩,每逢有人出航,各家就会依照自己家里的情况,送一些东西来为那些敢于远航、敢于乘风破浪的英勇之人饯行。——毕竟……海上危机遍布,说不准、这就是此生最后一次的相见了呢。……”
“唔……一期一会么?……”杨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海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帆,你……怕死么?……”
杨帆当即抬头挺胸,大力地照着胸膛拍了四下,旋即一脸睥睨地向天伸直手臂,竖起大拇指,郑而重之地说道:“不怕!怕死不革命!——就算是死,能死在海上,我杨大侠也是死得其所了!”
“小帆……”海草垂眸敛目,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杨帆的手臂,“你……不能这样的……”
杨帆一高兴,一下子又忘了——在这里,竖大拇指是要杀人的意思。
她当即像是触了电似的,倏地一下收回手臂,紧紧地在怀里捂着。
海草抿唇一笑,摆了摆手,柔声说道:“没关系的,慢慢改掉就好。”
“咕——”
突然,杨帆的肚子冷不丁儿地叫了一声。
她浑身一凛,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海草呆愣愣地盯着杨帆看了一会儿,笑得直在那里打跌:“小帆,你可真是饭桶呢——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饿了?”
杨帆脸红脖子粗,直在那里撑着鼻孔,学斗牛似的喘着粗气,哼声道:“呸!你才饭桶!又急着死了是不?!——你也不看看我老人家刚才出了多少力!我忙活了那么一大顿,现在饿了还不是应该的嘛?!能量守恒!懂不懂啊你?!……个没知识、没常识、没认识的白痴古代人……哼!”
海草忍俊不禁,轻飘飘地站起身来,敷衍她道:“好好好,您辛苦了,您辛苦了还不行么?——来、尝尝新鲜的炖海鸥吧。——”
说着,牵起杨帆的手腕,向甲板上堆放着的那些东西走去。
来到近前,打开锅盖,海草一脸满意地使筷子翻弄了一下锅里面的内容物。
不错,火候正合适。
然后,海草又就手使筷子拧了一只大腿下来挑到碗里,连筷子一起递到了杨帆的面前。
炖!海!鸥?!——
杨帆不禁一脸惊恐地盯着碗里的内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