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火爆蛇王

第十章 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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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落难(本章免费)

    “你们想做何?”

    韩歪歪边退缩,边『摸』向囊中仅剩的两根银针,眉梢蹙起,清澈的眸涌起一抹暗黑『色』的锋芒,依稀记得,从前她危难时,皆有个捣『乱』鬼作祟,而此时,这般被『逼』迫,那家伙却不闻不问。不由狠狠攥紧拳,将嘴一撇,故作无所谓模样。

    “将她抓起来,买进销魂春,起码也值个两碗面钱。”

    “我便值两碗面钱?”靳起鼻,面『色』铁青一片,她便这般下贱?这般不值钱?老板他眼盲乎?眼瘸乎?

    “绑了!”

    “你们若敢过来,便别后悔!”凭他们,她倒未放入眼中,本不想曝『露』招惹祸端,可果真小树不休不直溜,人不修理茛啾啾,随便将人塞青楼做『妓』,这帮不通人情,不讲同情的混帐。

    半响,瞧着他们张牙舞爪上前逮她,脚尖刚欲撵起,便听街边传来一声浑润动听的阻挡声:“慢着……”

    来者是位长相富态,却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一身的绸缎,贵妃扇手中摇,婀娜多姿走上前道:“萧老板,不如赏我一个薄面,让这姑娘到我身边做个贴身丫鬟,到时从中扣除你的面钱,如何?”

    “这……”

    “有何这、这、那、那的?我们交情颇深,卖个人情嘛,况且,这姑娘绝『色』天香,讨喜的很呢。”

    “那好吧,记得银两提前送来。”

    “呵呵,那是自然。”两人似乎旧相识,相谈甚欢,半响,女人轻挽起她的柔夷,慈祥邀道:“姑娘,瞧你窘迫的模样,倒不如和我入府做个丫鬟还债吧!”

    “谢谢夫人。”

    “不必,同为女子嘛!”

    “夫人心肠真好。”

    韩歪歪边被她挽着,边笑荧荧念好,来到她府中,那派的热闹,牌匾被红布遮掩,而踏入其中,丫鬟,小姐个比个的妖艳魅『惑』,将她领到内堂,换上件脱俗的白荷绣叶衣裙,将那份清雅脱俗的气质烘托的愈淋漓尽致,满身白雪,荷叶盛绽,清秀倾城且下摆摇曳,似被托起的水上清荷……淡淡的妆,微启的唇,浅笑嫣然,状似天外飞仙,这般的『迷』人之姿,令女人孳孳叫好。“好啊,好一个绝『色』佳人,我便未挑错,我便知你得是块难得瑰宝。”

    “夫人家的丫鬟,有这般好待遇?”

    韩歪歪抿唇,喃喃问道。

    “那是,我们家的丫头,个比个的待遇好,倘若你成第一,滚滚的金银钞票,砸的你头晕晕。”

    “那我果真荣幸。”

    韩歪歪甚为淡若道,仿佛天外一抹微云,不为物喜,不以己悲,看不清骨碌黑眸中的情绪。

    “你若能听话,我保证你荣华不尽,富贵终生。”

    “丫鬟命,何来荣华?”韩歪歪挑眉,咄咄凝视她眸中真正的贪婪之『色』,半响,执起梳子,边梳云鬓,边对着铜镜“哈哈”大笑起来,推开两个丫鬟的服侍冷漠道:“这世上的好人,死绝了,剩下的,尽是狼心狗肺。”

    “你、你笑什么?”

    “我笑你何必大费周章将我带回来,替我梳妆打扮,因为,我根本便不打算留下来被你摆布。”

    “你说什么?”

    女人的脸倏地化作猪肝『色』,往常被她骗来,几句好话,再威『逼』利诱,便全乖乖妥协于他,而眼前这个,却似乎眸中比她愈狠,话锋比她愈冷,表情比她愈恐怖,半响,她才狡诈笑曰:“你刚刚来喝的那杯乌龙茶……”

    “有蒙汗『药』!”

    韩歪歪云淡风清补一句。

    “你知道?”

    “这种东西,我一闻便知。”在鬼谷中时,师傅便是让她日日服各种『药』,练就的一身出神入化的解毒功夫。想想便可笑,哪个府邸牌匾被遮着?哪个府邸入府给丫鬟喝上等的乌龙茶?府中热闹的如同敲锣打鼓,而夫人却亲自叮嘱丫鬟替她梳妆,打扮?“这儿是销魂春?”

    “你又知道?”

    “呵呵。”

    她浅笑,将那清纱褪下,将淡妆擦掉,转过眉,擦过她的肩,走向门槛,巧笑道:“谢谢你的招待,不过,我那男人若知我进青楼糟蹋,不得掐断我脖子才怪。”想想卡斯若有一日得知,她登青楼挂头牌,不得将这房盖掀翻,她“韩歪歪”三个字便倒着写,倒着念。

    “你以为你走得了?我选中的姑娘,她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今儿个,你休想离开销魂春。”

    “那一刹那,我还真以为你是好人。”

    韩歪歪嘲道。

    “好人有屁用?能赚银子吗?”

    “我越来越觉得做妖做的好,比人善的多,真想我那男人,现在才发现,他宇宙无敌的可爱哟。”韩歪歪抖抖衣袖,推开门板,瞧见那几个拎着大板子的龟奴,眉梢挑起,轻蔑斥道:“滚开!”

    “把她给我抓起来关进柴房,先抽一顿鞭子,再绑着接客,我从没见过这样不识抬举的丫头。”

    “哈~~~”

    “呆会儿,让你笑不出来。”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打上嬷嬷的面颊,韩歪歪扭头潇洒离开,点起脚尖,和他们对打两招,便聪明地选择拔腿便逃,该死的,他们人多势众,硬拼是傻子,她逃,逃,逃,拔起腿施展轻功飞檐走壁。

    她前头跑,屁股后一群龟奴穷追不舍,过菜市,踩官轿,闹的整个洛城沸沸扬扬,他们倒团结,连起伙来逮她,搞的走投无路,韩歪歪拎起裙摆,一个纵身钻进个黑糊糊的洞『穴』,她“啊”一声惨叫,仿佛踩到某眼东西,油油的,滑滑的,软软的,棉棉的,低头一看,惊呼道:“啊,小蛇!”很可爱,仿佛通灵『性』,正打算喷火,从她绣花鞋底艰难脱生的小小蛇……

    洞外,艳阳高照,沸沸扬扬的人群,似正不懈地搜索她的下落。而洞内,却阴沉沉,宛如乌云压顶,窒闷的很,鼻中依稀有几许发霉的腐味和腥腥,怪怪却熟悉的异味,偶尔几只变异的毒『性』蝙蝠,扑腾扑腾过来,却慌张逃离,朦胧的视线全部禁锢在地上那条长的精致,小巧,滑稽,美丽却半点不令人作呕的小小拇指蛇上。半青半黑的『色』泽,庸懒地趴伏着,从她绣花鞋底爬出来,似很抗议地爬上她鞋面,一口咬住她袜边,酥酥麻麻却没有毒。

    “好可爱的小蛇。”

    那一刹那,韩歪歪卸下满身的戒备,微微蹲下身,伸开纤细白皙的两指,夹起卡斯的缩小版真身,温柔抚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欣然魅笑。

    “丫的,你松开我!”

    卡斯无声地抗议,无声地挣扎,奈何此时却受制于她,根本除了被玩弄,便是被称之为可恨的“可爱”。

    他娘滴,他可爱吗?

    敢用“可爱”称呼无比“俊俏”的他,靠,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竟、竟敢肆无忌惮玩耍他?待他恢复真身,偏得吓死这白痴!

    “呵呵,你长的好小。”

    “你『奶』『奶』!”

    卡斯恼的咬死她,这个蠢女人说他“小”,简直对他无情的侮辱,这是他半年来第一次有咬死人的冲动。挣扎两下,照着她衣袖,张开嘴狠狠咬下去,孰知,却换来她“噗嗤”一笑。

    “你想咬我吗?”

    韩歪歪笑问。

    “倘若你有牙齿,我倒不介意被你咬一下。”

    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震的卡斯七晕八素,明知他此副狼狈德行,她还敢奚落他没有牙齿?

    哪没有?哪没有?他有牙齿好不好?为了证明他的清白,他狠狠咬下去,却只在她白皙的藕臂上落下小小的齿痕,微红,微肿,却未见血,韩歪歪甚不恼,不怒,亦不觉得痛,只笑的愈灿烂,心中暗叹,好有趣的小蛇,长的精致,牙齿精致,咬起人来还如此之滑稽……

    将他捧入掌心,细细观察,不知为何,竟略有些眼熟,许是蛇大体皆这副模样,可她却独独对他情有独中,大有收养的嗜好。“来,让我瞧瞧你几岁?长没长全牙?”

    闻言,卡斯彻底崩溃!

    瞧着她摆弄他,乐在其中,他只想撞死!莫不如被她踩死好,总好过精神的羞辱,他整整两排小白牙,颗颗不少,况且人人说他是妖,妖少则也几百岁,她敢用那副哄孩崽子的口吻问他“几岁”?

    “该死的,我发誓,我要咬死你!”

    卡斯恨恨凝视她。

    忍耐一系列的侮辱举止,却屈辱地趴在她手臂上喘息,心中暗叹,虎落平阳被犬欺,妖到衰时不如狗啊!

    “小蛇,你们同属蛇类,那你可认识卡斯?”

    卡死?

    谁叫如此丧气的破名,不认识,他哪认识卡斯,他连他自个叫什么都得费劲脑汁瞎猜『乱』想。

    “呵呵,其实你和他长的蛮像。”

    “呃?”

    “不过他没有你可爱,他长的很恐怖。”那么大一条蟒蛇,将她缠来缠去,折磨那么久,说可爱才有鬼,不过,对待那恐怖的蛇王,她却依旧牵肠挂肚,念念不忘……

    “别再说我可爱!”

    他抗议。

    可 惜,他的蛇语,韩歪歪实在不懂,唯有冲着他微笑,再将他拖入掌心,边向洞外走,边宣布。“好吧,从现在开始,我收养你,虽然我很落魄,不过我发誓,不会将你扔锅中煮了吃。”

    “收养?”

    “除了毒蝎子,我还未收养过其他,你是我的特例哦。”韩歪歪猛冲他眨眼睛,满面红润,不知为何,明明这般窘迫,她却笑的那般灿烂,宛如一道彩虹架于洞『穴』,令卡斯几乎眨不开眼睛。

    “麻烦有嫌隙管管你那群令人作呕的软体动物!”

    耳边,骤然有一道凛冽的斥责声。

    仿佛某个女人正在斗胆斥责他,是令人作呕的软体动物。

    “蛇本身便很恶心,难道我有说错?那蛇分泌的毒-『液』,体-『液』最肮脏!”

    耳畔,越来越清晰的辱骂声。

    宛如撞击古钟般,轰隆隆响个不停,『乱』七八糟的片段,在脑海中似闸门开泄,偶尔滴滴答答。

    依稀,那个被骂的是他。

    而那个骂她的女人,颐指气使,理直气壮,刁蛮无理,一接触韩歪歪的身体,他便难控的头痛欲裂。

    到底这个女人身上抹了什么鬼东西,令他如此反常?可爱的小小蛇,正烦躁地挪动,根本无暇顾及洞外的战况……

    洞外,被堆满柴火,个个手握火把和兵器,打算烟熏。韩歪歪抿起唇,冷嘲道:“你们还果真不依不饶,和林中饥饿的野猪有的拼。”

    “乖乖和我回销魂春,我便既往不咎。”

    “我若不回呢?”

    韩歪歪挑眉,语似轻佻,清眸却凛冽,半响,老鸨嬷嬷极无情地拍拍手,身后一群执弓的官兵做好准备。“那你就等着下黄泉,我销魂春从不做赔钱的买卖,我林嬷嬷若得不到,别休想别人得到,再借以和我抢生意。给你两条路,一和我回去,二就是等死,我们人多势众,兵器齐全,就算你『插』了翅膀,练得绝世武功,也逃不掉。”

    “想不到你和官府还有勾结,哈哈~~”

    “过来!”

    “我真不甘心认输啊!”韩歪歪边调侃边将卡斯向胸前一贴,聆着她的心跳,卡斯顿时浑身炽红,仿佛被雷劈中一般。见鬼的,这蠢女人做什么,想和弓箭比高低,她、她、她这不明摆着拿他当挡箭牌?靠死,就知道她收养没好事,想找个垫背,而且是个弱小的动物,无耻!

    卡斯边气愤,边努力挣扎,心中暗暗祈祷,赶紧变身,赶紧边身,他不想被做成蛇肉靶子。

    “『射』箭!”

    “慢着……”

    “你想通了?”林嬷嬷富态的身体扭扭,一挥手帕下达命令。“把她给我收押回销魂春,替我谢谢殿下,改日我调教好,定将她送到王府破雏。”

    “你们不必绑,我逃不脱!”

    韩歪歪“啪”打开两个龟奴,狠狠一撇嘴,将卡斯小心翼翼拖抱衣襟前,给他一抹很抱歉的眼神,本想收养他,令他不再惨遭踩踏,孰料,人算不如天算,倒得牵连他陪她做伴……

    悲哀兮,罪过啊!

    “打!”

    她记得,来到销魂春,从林嬷嬷嘴中听到的第一句,便是这狠毒的“打”字,接踵眼睁睁瞧着几个龟奴架起她的娇躯,“扑通”向黑洞洞的房中一抛,“咯吱”门被掩上,一场凄惨的刑罚开幕。

    一个黑糊糊的地下牢房中,楼上欢歌热舞,楼下却血腥呛鼻,难耐的喊叫出声。

    她被五花大绑架在一个十字架似的铁柱上,周遭十几个侍从,龟奴和姑娘,将她看管的严严实实。

    “啊——”

    韩歪歪喊叫出声,瞥向罪恶的刑具,血,顺着白皙的指缝流淌,“滴答”“滴答”淌向『潮』湿的地面。

    十根指,十根肿,十根血淋淋,疼痛从指,蔓延向四肢白骸,嫣红的血,早令她麻痹的不再惊慌。

    夹子越夹越深,仿佛夹到每一根神经,痛的清雅的面颊时而扭曲,咬破嘴唇时妖娆的似花瓣盛开。摇的披头散发,满面没有半滴泪痕,她似乎早习惯这般的酷刑,不肯屈膝跪倒认错。

    “停!”

    林嬷嬷以手帕替韩歪歪擦擦嘴角的血迹,再转而一副慈祥善诱的模样劝道:“丫头啊,入我销魂春,做我的头牌也未尝不好啊,你可知想做花魁,想攀附权贵的洛城有多少,恩?你若乖乖听我的话,我便保你能过的比现在好上千百倍。”

    “哦?”

    “跳跳舞,饮饮诗,抛你个媚眼,令那有权有势的大爷乐一乐,能大把大把银票赚,何乐而不为?”

    “呸——”

    韩歪歪嘲讽地勾起带血的唇瓣,冷冷凝视林嬷嬷,听的她满嘴污秽语,却脸不红气不燥,『逼』良为娼却不知悔改的德行,她便从骨子中作呕。“你真低贱!”做鸡都做的没有节气,钱奴!

    “你呀,就欠教训,我林嬷嬷什么样的妮子没见过,像你这种,多挨几鞭子就什么尊严都不记得了。”

    “呵呵,人贱不打紧,心贱无『药』医。”

    “给我打!”

    闻言,林嬷嬷满脸气的铁青,这丫头灵牙利齿,冷嘲热讽,鄙夷倔强,偏偏和她作对,那便叫她没有好果子。“啪”“啪”两鞭子狠狠抽向她娇躯,那上好的衣裳被抽的破烂不堪,浑身累累的伤痕随时间而加深,加重,血染红襟,万鞭交错,点点伤痕如雨打沙滩万点皆是坑……

    “见鬼!”

    韩歪歪默默咬住唇齿,不停忍耐着痛楚,恨恨瞪向林嬷嬷,迸发一抹愤恨而轻蔑的咄魄眼神。“坏人,无非是这些老掉牙的招,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你行,好忍耐力,挨鞭子还敢和我犟嘴。”

    “你不烦,我烦,抽来抽去,到时,你还不得花那医『药』给我治,否则我死了,你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说到底,你就是嗜好遭银子。”

    “你……”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话落,韩歪歪干脆闭上了嘴,干脆眉梢都不皱一下,就当作鞭子抽别人身上,历经拔眉『毛』,跳火盆,踩针板等等酷刑,仿佛挨鞭子便不过是增添一种阅历。半响,林嬷嬷恶狠狠道:“给我狠狠打,我要她今儿就忘了她祖宗十八代是谁,彻底归顺于我销魂春。”

    “啪”

    “啪”

    一鞭子抽在韩歪歪身上,痛难以言语,她硬挺着身子哼亦不哼,咬紧牙根撑着,让她接客,莫不如让她去死……盯着这血腥的一幕,一滴滴的血绘成恐怖长河,几乎将地上的小蛇淹死。偷偷爬上林嬷嬷的脚边,冲着她的脚踝,狠狠咬下去,一声“啊”的惨叫传来,林嬷嬷嫌恶地将卡斯踢开大叫:“把这条蛇给我扔出去。”

    “老板……”

    “扔、扔出去,我最怕蛇。”

    龟奴顺从地蹲下身掐住卡斯的脖子,“啪”向门外一扔。“别碰我的宠物,否则,我和你拼命!”

    “呃……”

    “你信不信我和你拼命,我不杀你,我就不姓韩。”韩歪歪凛冽地眯起眸,一道杀人的视线『射』向龟奴,瞧着罗煞的阴森,林嬷嬷见好便收,笑荧荧落下句。“呵呵,我们一家人有何杀不杀的?来人呀,把她的宠物送回去,替她松绑。我现在起,她叫清荷,即将成为我们销魂春的头牌,都给我好好看着!”

    “呵呵。”

    韩歪歪浅笑,来不及盘算谋生之法,便痛晕厥过去。“砰”被抛进一间房,门被反锁,浑身抹满劣质『药』膏。

    床铺上,她妖红如血,浑身伤痕累累。

    晕厥的模样,那般的楚楚动人,闭眸畏缩,右臂微微撑开,而那条小蛇便躺在其上凝视着她。

    直到夜幕悄悄降临。

    一阵冷风顺窗缝拂入,她臂上一沉,小蛇化作一颗华饰黑丝的脑袋,面对她的是一张俊美无暇的面颊,凝视她的化作一双炽红热烈的眼眸,偶尔冰凉,偶尔疑『惑』,偶尔冷漠,变幻莫测。

    大约半刻后,竹影摇曳,灯盏重燃起,枕畔空空如野,而床边却有一抹银白的身影隐约的矗立。

    那双眸,似焰似霞亦似血,仿佛能直『射』灵魂深处,那般的咄咄『逼』人,尤其由内而发的纯净,令日月皆羞涩。

    那张唇,耐看地勾起,樱花般灿烂和邪魅,夜幕下,卡斯静静凝视着她,满身的累累伤痕令他眉宇中积攒起几许冷漠……

    皎洁的月下,浓重的气息中,有抹熟悉的情绪,正从内心深处涌动。

    灯影摇曳,满室朦胧,而她浑身的血『色』伤痕,却那般的触目惊心,令他的眸根本半瞬也挪不开。

    白皙柔嫩的肌肤,凌『乱』的发丝,妖冶的血『色』,令她平生一种野『性』的魅力,却亦有揪人心扉的楚楚可怜。

    “该死的!”

    卡斯狠狠一咒,满额青筋暴动,本来他活的好好的,过的有滋有味,尽管偶尔不遂意,但时常都蛮快活的,可这白痴女人却从洞『穴』中将揪出来,说要收养他?说他是他的宠物?

    收养就收养,可她非但没有给他东西啃,还让他几乎被『乱』箭『射』成马蜂窝,被卷入莫名其妙的危险中。

    她说啥来着?

    对,她说他“可爱”,这句“可爱”,够卡斯记她一辈子,因为,他最痛恨谁指着他鼻梁说着他长的可爱。

    还还做什么来着?

    哦,对了,她问他长没长牙,浑身『摸』索占他便宜,这个女人见鬼的就长着一颗挨削的脑袋,他恨什么,她犯什么,一文没有,满身债务,还大言不惭说收养,不会把他熬成汤喝……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恨不得将她拨皮抽筋做标本,他发誓非得咬死她以泄愤,可为何粗糙的手掌落下时,他却狠不下那个心?

    明明指尖电光石火,触上她十根肿肿的手指时,却改成抚『摸』,银芒闪耀,经他『摸』过的手指刹那焕然一新,仿佛未受伤一般神奇复原。

    “该死的,丫的,我脑子有病!”

    卡斯边痛恨自个的心软,还便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料,用法术消除她身体的疼痛。

    “算你好运!”

    卡斯嘟囔道:“老子今天没有胃口不想吃人,否则我非吃了你,让你再跟我猖狂。”他还给自个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你再敢趁我……蹂躏我,你他娘的就死定了!”

    他絮絮叨叨。

    “记住!我不是你的宠物!更用不着你收养!”他愤愤不平命令道,还不知道谁养谁,瞧她副柔弱的身子,能把自个养活就算她本事。虽说满嘴狠毒,满眸冷漠,可他似乎有个『毛』病,就是滴水之恩铭记,有谁对他好,他便忍不住对谁好,哪怕开始咬牙切齿说要咬死韩歪歪,可关键时刻,却还不时想起他被抓起来扔时,她那句阎罗般的呼喊:“别碰我的宠物,否则,我和你拼命!”

    想罢,卡斯一耸肩,替她治好伤,便转身离开。“卡斯……”梦中的韩歪歪骤然抓住他手腕,接踵听到一声压低的狂暴斥声。“你丫的干屁?松开!”

    “卡斯,你别走。”

    “娘的,你个疯女人!”卡斯狠狠将她白皙的指向下扳,而她却怎么也不肯松开,半响,他泄气似弯下腰,冲着她耳畔很不客气吹拂。“疯丫头,我忍你忍的很不爽,你再不松开,我咬死你。”

    “卡斯,别走,别离开我。”

    “你……”

    “卡斯别走,别剩下我一个人,我好孤单,好想你……”沙哑柔嫩的嗓音,仿佛魔咒般在耳畔攫起,她微启唇,闭眸酣睡,却集中浑身的力量将卡斯“啪”扯入床榻,像猫咪般依偎入他怀中寻找久违的热源。

    “你这蠢货!”

    “卡……斯……”

    沙哑的,凄凄的,疼痛的,饱有悔恨的嗓音,吹拂在她耳畔,不经意唰过耳根的吻,令他有一刹那的呆怔,接着,便鬼使神差伸开胳膊,将她牢牢搂住,嘴中嘟囔道:“别以为你长的好看就能放肆,你敢对我有所企图,老子把你咬成稀八烂。”

    一轮明月,两处相思。

    畏缩床铺,两具身体牢牢相拥,往昔的冷瑟,被他的体温吹跑,剩下的只有静谧中难抑的心跳。

    她不识得他。

    他亦不识得他。

    而冥冥中却注定,将两处相思化作半盏孤灯,照亮漆黑的夜……

    酣睡中,谁的喘息?谁的呓语?

    谁和谁将这一夜,变的如此安静而瑰丽?

    有人酣睡,则有人失眠,有人嘴角幸福扬起,便有人静静发呆。赤血堡的书房中,门被推开,阎不悔穿着单薄的中衣,不顾风情的阻挡,第一次不顾礼数地冲进来,边咳嗽边凝视板板倚向椅背,捧着一本书,粗犷而冷漠的阎翼侧脸……

    “不悔?”

    阎翼转眉,黑丝撩眸,眼圈堆起丝疲惫,神情却柔和几许,忙起身,替阎不悔披上件长袍子。“深夜不休息,你跑来哥的书房做什么?你的病刚刚医好,要爱惜身体,别让我『操』心。”

    “哥……”

    “冷?”阎翼挑起眉,轻拥起不悔,将她抱坐在椅上,亲自替她倒了杯热茶递到她嘴边劝道:“来,哥喂你喝口热茶。”

    “哥,你为何对不悔这般好?”

    “傻瓜,我永远也不会觉得对你够好。”

    “难道你就不能把对不悔的温柔,稍微分些给韩姐姐?”阎不悔推开茶杯,捧起阎翼疲惫的俊脸,端庄美丽的面颊上,布满疼痛和不舍。“你为何要对韩姐姐赶尽杀绝?她是个好人!”

    “风情,把不悔带回房休息。”

    “哥,你别敷衍我,我知道你派人捉拿韩姐姐,卡斯失踪了,彬也死了,医馆烧了,她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何还『逼』她?”

    “不悔,大人的事,你不懂。”阎翼转过身,捧起书,翻着书页,故作敷衍。“骆彬是不是你杀的?”

    “是!”

    他坦承,若非有他,他何以中毒,苦熬那段见不得光的时日?

    “你为何要杀他?爹生,父母养,个个都有血有肉,你何必斩尽杀绝?”

    “风情,还不带小姐回房?”

    “哥——”阎不悔走向他身前,“啪”疼痛地甩过去一巴掌,满行泪滑上唇瓣斥道:“你醒悟吧,这样什么也得不到,你将来必后悔。”

    “风情——”

    “既然哥不悬崖勒马,那妹妹代劳,我去帮韩姐姐,你若杀她,就先杀了我,反正不悔恨饿命是她救下的,做人,起码懂个知恩图报的道理,免得落下个狼心狗肺的臭名声。”话落,阎不悔挥泪推门而去,扯住梅儿窃窃说:“帮我收拾行李,我得代这个笨哥哥去赎罪。”

    “小姐……”

    “打好行李,我们趁夜出发。”

    瞧着阎不悔和他决裂时的表情,阎翼的心便隐隐作痛,他唯一珍惜的不悔亦离她而去,那他能剩下什么?那个妖孽,不仅拐了他刹那的错觉,还拐了不悔……“风情,风血,跟踪不悔,好好保护她。倘若见到那妖孽,给我逮回来……”

    翌日:

    清晨的风吹的很冷,浑身冷飕飕抱成一团,几缕庸懒的阳光照『射』囚禁的小窗中,棉被斑斑金『色』。

    懒洋洋伸伸双腿,撑开眸子瞥向旁边,那小小蛇似乎正趴在她颈子上酣睡,依稀有湿润的『液』体,八成是他分泌的唾『液』……

    “小家伙,你睡的很饱嘛!”

    韩歪歪调皮拨着他笑道。

    似乎受卡斯的影响,此时的她,对蛇别有偏爱,这个收养的小蛇,有让她展颜微笑的神奇力量。

    不经意瞥向手臂,再不信邪撩开衣裙,咦?她的伤痕呢?浑身不仅不痛,还好象筋骨翻新一般,蜷着身子嗅嗅残余的膏『药』。“奇怪,普通的跌打损伤『药』膏,何来如此大的功效?”哪怕灵丹妙『药』,亦该有个过程,而……而这仿佛、仿佛妖术……一刹那,脑海中仿佛涌现一抹银白的身影,那傲然毅力,法术超群的卡斯……“卡斯,卡斯,你是来了吗?卡斯?”韩歪歪急急扑向窗口,瞥向外面,可却仅剩熙熙攘攘的人群,惟独缺少卡斯挺拔的身影。

    “卡斯……”

    她喃喃自语。

    半响才回过神,摇摇头,甩空脑海中的希冀,躺回柔软的床铺,久久难拔出扑朔『迷』离的怪圈。瞧着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卡斯趴在一侧晒阳阳,懒得理她死活,倒霉带衰的他,昨儿个心软没走,今儿个再次惨遭蹂躏……

    “砰”

    骤然,门被撞开,一个带着利剑的黝黑壮汉醉醺醺闯了进来,身后跟着慌张的林嬷嬷。“我的将军呀,您走错房了,这个是准备给逍遥王爷的!”

    “哈哈哈,美人儿啊。”

    “将军,咱不能这样,有个先来后到嘛!”

    “滚开。”黑将军“啪”将林嬷嬷推飞出门槛,房门随即掩上,醉醺醺的味道灌满房间,呛的韩歪歪直皱眉。眼前的男子,长的四肢发达,壮硕黝黑,有骨子驰骋沙场的猖狂劲,长相粗犷恐怖,下颚胡须甚长,赤膊扑上前,伴着大笑声模样猥琐,扯住韩歪歪便向怀中搂,作势欲亲下来。“你躲开,我浑身巨毒。”

    “小妞儿,你想吓唬本将军?”

    “你不怕死?”韩歪歪微推推他,趁空隙将卡斯顺床沿输向地幔,硬着头皮和这粗俗将军打对垒战。

    “哈哈哈~~~不怕告诉你,我就喜欢带毒带刺的女人,你,正对我胃口,来吧妞儿,给爷亲一个。”

    “你给我滚开。”

    韩歪歪“啪”一脚踹开他,便向床下逃,却转瞬却被那钳子般的手掌逮入脚踝硬生生跌回床铺,“给爷亲一个,我赏你银子。”

    “不要……”

    “妞儿,本将军赏识你是福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一刀剁了你。”那将军似乎脾气不甚好,狠狠按住她的肩,只听“咯”一声肩胛似乎被掐碎,痛的韩歪歪额上斗大的汗珠滚落,满面惨白。“不过,我哪舍得?如此绝『色』佳人,死掉岂不可惜?哈哈哈。”

    那一刹那,满室冰冷,似结了冰。

    那一刹那,满室妖红,像灌满的血。

    而他,斯文地,优雅地,温和地,邪魅地走向前,眸“咻”化作万丈利剑。

    越温柔的卡斯,越危险。

    越平静的蛇王,越恐怖。

    被血染红变回的身体,仿佛召唤着狂风巨浪,满房被褥纷飞,一个眼神便足以令一切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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