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常行健想结交刑警大队长
我们是老朋友了，你不用客气，随便坐吧。
常行健的这句话开场白让开始还有些不自然的二毛立即放松了下来。他在沙发上坐下，接过赵载递过来的茶，一脸严肃和庄重。
常行健笑了笑，不要那么严肃嘛。听说你今天很英勇嘛，制止了事件的进一步升级，你很不简单啊。
二毛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时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二话没说就冲上去了。我心里记着常市长的话呢，关键时刻，我不上谁上啊，是吧。
赵载在一旁忍不住乐了，是的，是的。
很快，常行健就从二毛那里知道了今天发生的全部情况，当二毛说到汪向东带人冲进来，并且在走的时候要手下抓人时，他皱了皱眉头。二毛一边讲述一边加进了自己的分析。
不用说，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背后肯定有文章，说不定还是一篇大文章，是吧。上次，常市长一出马，社区的人马上就理解了政府，本来事情应该很好办了嘛，是吧。可是，怎么突然又出这样的事呢。肯定有人在指使。是吧。
常行健点了点头，夸奖道，你现在很有政治头脑了嘛，不错，接着说。二毛受到了夸奖，劲头就更足了。
我觉得呢，有一个人，很值得怀疑。他压低了声音，习惯性地朝周围看了看，一个小个子，我估计是哪个老大，不是青龙就是白虎，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我上次就见过他，就连黑豹都给他点烟，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是吧。当时我在胡同口看到他下了车，指挥着一帮人往里冲。他还说什么，往死里打，打死了他也赔得起，他有的是钱。
常行健问道，这是什么人？你记得他的样子吗？
二毛想了想说，穿西装，个子不高，大概有一米六几的样子。看起来很有派头的样子，像是个当官的。
常行健点了点头，示意二毛接着说。
这个人下车说了几句话，就又上了车，后来我进社区的时候，他的车子已经开走了。二毛说，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就是幕后指使的人。常市长，把这个人抓起来，一审，就什么都清楚了。
常行健笑了笑，哪能这么随便抓人啊。不过，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以后我就会注意这个人了。对了，你刚刚说，上次被人打了，是怎么回事啊？
二毛摸了摸脑袋，笑了一下，没事了，我们挨点打算不得什么。以前我跑摊的时候，经常被城管打呢……这次，就是上回我上常市长这里来了之后，他们就派人找到我，打了我一顿，还问我跟常市长说了什么。我当时咬着牙，什么都没说。我想着，做卧底嘛，总要吃些苦的。是吧，何况是做常市长的卧底啊……
常行健摇了摇头，说道，二毛啊，你要记着我的话啊，你还是要注意安全啊。一定要注意。既然他们背后有人，那肯定会有人盯着你的。你的帮助对我们很重要，但是，你的安全和生命更重要。如果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我宁愿你不帮助我们，明白了吗？
常行健说得很诚恳，说得二毛心里暖乎乎的，那个时候，他突然想哭。但是他想，一个大男人，这样哭起来也太丢面子了。于是，他忍住了。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句安慰常行健的话，不要紧的，常市长，我以前经常挨打的，这点打真的算不得什么。
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句安慰听起来怎么有些酸酸的。
见说得差不多了，二毛这才站了起来，起身告辞。常行健又嘱咐了一番，这才要赵载送他出门。赵载回来时，看到常行健的脸上有些难过，便笑着说道，常市长，我可是第一次见您这么反复地跟一个人说同样的话。
常行健摇摇头说，他跟那些人不一样。你不知道，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多么可爱，多么的可爱啊。
赵载看到，他的眼里，竟然有些光在闪，心里有些诧异，这想这个人们眼里的霹雳市长，硬汉子，竟然也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赵载看到常行健情绪有些不太好，就没有再打扰他。他轻轻地掩上门，让他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常行健点上一支烟，静静地望着窗外，抽完一支烟后，他慢慢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缭绕的烟雾中，眼前的景色变得有些蒙眬，但脑子里却越来越清晰起来。很显然，现在在自己的面前，有一股势力，一直在暗中和自己较劲。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自然是获得利益。那么利益是什么？就是电子工业园区这块大蛋糕。然而，现在真正的工作尚未开始，对方为什么要阻止拆迁呢？这不是挡着自己的财路吗？只可能是一个原因：对方认为自己不是他们的人，不会将这块蛋糕分给他们。所以，他们就想给自己制造一些麻烦，让自己意识到他们的厉害，至少要知道他们的存在。当然了，如果能够将分蛋糕的权力从自己这里拿走，那就更好了。
那么，对手到底是些什么人呢？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敌视沈望江的那帮人，同样也会敌视自己。因为自己的思路基本上和沈望江是一致的：那就是，行事以公平、公开、公正为原则，以做好事情为目的。这样势必会影响一些人的利益。而这些人，是不想凭实力公平地获得利益的。因为凡是竞争得来的利益，都须付出正当的成本，而正当的成本，其最后的利益自然不如非正当手段得来的。那么沈望江的对手是哪些人？按沈之琳所说，李青林应该算是一个。还有黄宇恒，这些年来他一直把很大精力投在海川市，他自然已经下了不少功夫，也自然希望获得相当的回报，所以他也应该算一个。还有宋白薇，这个女老板最难以捉摸，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手上到底有些什么牌？她的目的是什么？按照沈之琳的叙述，她似乎在所有人当中是嫌疑最小的。
另外一个方面，每一个商人的背后，都会有政治人物的支持，他们结成利益集团，以谋取最大利益。李青林背后的人物是谁呢？他是市长欧西桥的小舅子，欧西桥首先就脱不了嫌疑。况且，在这个时候，他被送到党校去学习，是不是暗含着什么目的？另外，听说李青林和何万长走得比较近。何万长自然也有嫌疑。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常行健感觉何万长这个人，似乎不是一个很正派的人。他对杜子腾近乎肉麻的吹捧让常行健心里非常厌恶，虽然对于电子工业园区，他表现得有些漠不关心，但这恰恰是最可怕的一点，他是不是故作姿态或者有些掩盖？李青林这条线上最让人费解的是：欧西桥和何万长似乎并不是一条心，欧西桥明显和杜子腾是两大派系，而何万长又紧跟着杜子腾，所以何万长和欧西桥也不会走得很近。当然了，还有一些小人物，也需要注意。像汪向东，这一次，在没有自己的指令的情况下，他带着警察就闯进了新泰社区，是造成局面混乱的重要原因之一。谁能保证，他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汪向东如果与自己为敌，那将是个非常麻烦的事。因为现在的整个公安部门都掌握在他手上。所以，必须在他之外，找到另外一方势力来牵制他。这个另一方势力是谁呢？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宣扬。但是今天宣扬也到了现场了，他是碰巧到了那里，还是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
常行健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他。
他叫来赵载，问道，那个宣扬，你了解他吗？
赵载点了点头，我知道一些。他是从基层调上来的。他毕业于警官学校，先是在文新县做民警，因为表现突出，短短的两年内就立了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调任派出所任副所长。市局乔建华局长当局长时就把他调到了市里，从中队长做起，一直做到现在的刑警大队长。
常行健接着说道，看来这个人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
赵载点头道，是的。他是市里数一数二的侦破高手，还曾经受过省公安厅的嘉奖。这个人唯一的一点，就是生性耿直，不喜欢结交权贵，他看得起的人就死心塌地，看不起的人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因此他被一些人称作“铁血警长”。据说，他调到市里来了之后，不少挂着政协委员头衔的商界和黑道人物，通过各种渠道，想要结交他，都被他一口回绝。他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红黑不两立。
常行健点了点头，示意谈话结束了。赵载赶紧关上门出去，他知道，常市长还要再作深入的思考。现在，常行健明白了，看来宣扬是乔建华一手提拔上来的。但问题是，对于这个乔建华，他连面都没见过，更谈不上了解了。还是先和这个宣扬见见面，了解一下再说吧。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有时想曹操，曹操也会到的。正想着宣扬，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赵载推门进来，说道，宣大队到了，常市长现在见他吗？
常行健把手上的烟按进了烟灰缸，然后直起身子来，说道，好，请他进来。
宣扬应声进了屋，先朝常行健敬了个礼，口里喊道，常市长，您好！
常行健起身走过来，跟他握了握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请他到沙发上坐下，一边问道，看我这屋里弄得，硝烟迷漫的，宣扬同志，你抽不抽烟啊？
宣扬答道，常市长，我不抽烟。
常行健笑了笑，顺手把窗户打开，那就不好意思喽，咱们只能打开窗户说亮话了，哈哈，可是呢，要牺牲一下温度，啊。
宣扬也配合着笑了起来，这会儿，赵载已经将茶倒上。常行健问道，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吧？
宣扬点了点头，都安排好了，伤员也送进医院了，请常市长放心。
常行健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今天，你是怎么去新泰社区的啊？是事前安排的吗？
宣扬摇了摇头，不是的。事前我并不知道汪局要带人去那边。我接到常市长的电话时，汪局已经带人走了，他并没有告诉我。我是按常市长的指示，救下沈之琳之后，听到那边有打斗的声音，才赶过去的。
常行健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他对这个结果感到高兴，汪向东带人去那边，居然没有告诉他这个刑警大队长，这说明他们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有些敌对。那么，看来汪向东和乔建华两个人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人。想到这里，他决定好好夸奖一下这位铁血警长。
宣扬同志，这次的事情，你办得很好，很得力，不仅表现出了很高的业务水平，也表现出了很强的政治头脑。不错，很不错。
宣扬不好意思地笑了，哪里，哪里，我还不成熟，还请常市长多批评指导！
常行健笑了笑，宣扬同志啊，你就别谦虚了啊，你的事我可是听说过不少的。你破过不少要案难案，并且不阿权贵，不畏黑势力。这很难得。以后，我们还要多合作，我的很多工作，还要仰仗你的帮助呢。
宣扬诚恳地说道，常市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是很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的。您在建阳县做的很多事情，我现在还经常听父母在谈论呢。能在您的领导下工作，是我的荣幸。
常行健愣了一下，你父母在建阳县？你是建阳县人？
宣扬点了点头，是的。我是建阳县人。我父母现在还在建阳呢。您以前就是我的父母官啊。
常行健开心地笑了起来，哦，这样啊，那咱们算是有缘份了啊。好，好。我呢，被人称作常霹雳，你呢，人称铁血警长。这可不是咱们自封的啊，这可是别人封给咱们的。虽然没有发证书，没有奖杯，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嘛。看来，咱俩啊，都是一个德性，就像关汉卿说的那样，都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啊，哈哈。咱们这两颗铜豌豆啊，一定要为海川市，踏踏实实地做几件有意义的事，才不辜负这个光荣称号啊。
几句话说得宣扬热血沸腾，他霍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请常市长放心，只要是有利于海川市的事情，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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