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常行健见市委书记要的只是一句话
赵载见到常行健的时候，他看到他眼里正喷着火。他静静地，又略带紧张地等着这位霹雳市长，等着他拍桌子，骂人，调兵遣将。然而，这一次，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看了一眼赵载，说道，你半个小时后到我的办公室来。然后，他就径直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赵载被他弄糊涂了，他下意识地应道，好的。但此时，常行健已经关上了门。赵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咕噜了一句，今天真是怪了……
发了会儿呆，赵载很快又回到现实中。不管怎么样，拆迁现场死了人，总归是大事，必须要去解决。他开始猜想着这位副市长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行动，然后作着相关的准备。
半个小时以后，他去敲常行健办公室的门，结果是常行健自己开的门。常行健看着赵载说，我要去杜书记那里。
赵载愣了一下，才问道，那，新泰路那边怎么办？
常行健只丢了一句，让拆迁办解决。说着，便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后，常行健出现在杜子腾的办公室里。杜子腾正坐在那里等他，见他进来了，便站起来同他握了个手。他的手很温暖，握得也很有力，似乎想要把热量和力量传给常行健。杜子腾的心情似乎不错，他打着哈哈，半开玩笑地说道，行健啊，这可是你头一次主动到我办公室里来啊。
常行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杜书记工作忙，平常不好意思来打扰。
杜子腾听得出来他的解释有些勉强，却并没在意，他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啦，坐，坐，你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吧。
常行健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顿了一下，他试探着说，杜书记，最近我听到一些谣言……
杜子腾问道，谣言？什么谣言啊？
常行健说得很费劲，他实在不擅于这种谈话，所以说起来有些结结巴巴，我听人传我，跟欧市长的谣言，说我跟欧市长联系密切，还说什么……您没听说过？
杜子腾又哈哈大笑起来，他似乎很乐意看常行健很窘的样子，哦？这没什么啊。你一个副市长，跟市长联系是很正常的事啊。
常行健确实很窘，他在心里痛恨这种谣言，你不辩解吧，谣言可能就会伤害到你，你去辩解吧，又似乎有些做贼心虚。难怪有人说，谣言可以毁掉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国家，这种教训在历史上屡见不鲜。他想了想，自己心里没鬼，怕什么，索性都说了出来，谣言还说，欧市长学习归来将出任市委书记，然后让我做常务副市长。杜书记，这种谣言实在太恶毒了。
杜子腾很认真地听着，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又似乎是在仔细观察常行健说这话时的表情，此时他听完了常行健艰难的话，像一个孩子一样满脸充满着好奇，他问道，行健啊，你觉得我会信这些话吗？
常行健想了想，这个……我知道……杜书记是不会信的，可是……我……
杜子腾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尴尬，行健啊，你不用说了，你的想法我都知道。这些话啊，我也听人说过，但是，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我怎么会信呢？这也太低估你我的政治智商了嘛。有一句说，谣言止于智者，我们也可以说，谣言止于君子。我们都是**员，怎么会相信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呢？你放心好了，我是相信你的。
他总算表了态，但常行健知道，在自己过来跟他说这番话之前，他未必就真的这么想。他觉得这件事已经澄清了，就没有再纠缠下去了。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他说，杜书记，我想把这段时间的工作，单独跟您汇报一下。
杜子腾点点头，行健啊，就不要说汇报了，咱们交流交流吧。我比你年长一些，对市里的工作也熟悉一些，或许可以给你些建议。你说说吧。
终于回归了自己想要的话题，常行健感觉自己自如多了，事实上，他事前思考得最多的，并不是怎么说刚才那个谣言，他一直在想，怎样同杜子腾作一些彻底一点的交流。因此，所以的话都已经准备在脑子里了，现在是拿出来的时候了。他说道，杜书记，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的工作，我总觉得有很多的阻碍，不如我在县里的时候那么顺畅。
杜子腾点点头道，这是很正常的，你到市里的时间短嘛，有个适应的过程。何况，在县里你是一把手嘛，工作起来当然得心应手一些。
常行健说道，杜书记说的是。其实，工作上的困难我倒不怕。我记得杜书记说过，工作就是在克服困难解决困难中得以前进的嘛。我困惑的，是人的问题。
杜子腾的目光突然一变，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似乎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很显然，他意识到常行健触及到了敏感话题了，于是他鼓励地说道，你接着说，说具体点儿。
常行健于是接着说道，其实，前一阶段的工作都是按照正常的工作程序去做的。就说拆迁问题吧，居民有些意见是很正常的，我们通过细致的说服工作，以及政策上的一些调整，是可以解决的。但是，每当我们的工作有了进展的时候，就会有突发事件发生，阻挠工作的正常进展。所以，我感觉到，在我们的背后，始终有着一股力量，在朝我们的反向施力。让我困惑的是，目前我还不知道，这股力量到底来自哪里。
杜子腾点点头，电子工业园区涉及到大量的项目建设，有大量的工程，这其实就有很大的利益，自然会有争夺，这也很正常。
常行健说，可是，工作还没有进行到这一步，似乎就有人开始阻挠和破坏了。我知道，这是一块大蛋糕，很多人都想分一块，但是，我们还没有开始分啊，还不知道会分给谁啊，怎么就阻止我们分蛋糕的行动呢？要知道，前期工作不进行下去，始终就不会产生工程建设需要啊。
杜子腾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常行健，示意他接着往下说，他知道他一定经过缜密的思考了。果然，常行健见杜子腾有兴趣听下去，就接着说了下去，所以说，这股力量一定是非同一般的力量，他们似乎能预知分蛋糕的人并不倾向于他们。而我，是电子工业园区的直接负责人，以前我并不在市里工作，他们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倾向于他们呢？
杜子腾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话语的真正含义，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常行健果断地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股力量现在的真正目标，不是得到蛋糕，而是换掉分蛋糕的人！
杜子腾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是针对电子工业园区的，而是针对你的？
常行健说道，是的。我们所接触到的一系列事件，目标都只有一个，让我的工作不顺畅，与此同时，他们又在传各种不利于我的谣言，企图上下其手，达到他们的目的。
杜子腾听得很认真，但他并没有急于表态，他想听听常行健此时的想法，于是，他只是“哦”了一声。常行健似乎对他的这种态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说道，杜书记，我知道，组织上要我到这个位置上来，就是来面对困难、解决困难的。我今天跟您汇报工作，也不是来报怨的，我们都是**员，我们只有直面困难的权利，没有报怨的权利。我接下来，可能会做一些针对性的工作，可能会触及到一些敏感的人和事，所以先要向您汇报一下。
杜子腾这时才听明白了，这位以强硬而著称的青年官员，还真的不是来向自己报怨的，前段时间以来，他似乎已经憋得太久了，他现在会反击了。杜子腾也知道，他的反击，可能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也可能会一脚踏进一个烂泥塘。而按照他的性格，后一种情况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他这次来找自己谈话，实际上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希望在各种情况发生的时候，自己知道他在做什么，然后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
杜子腾这时笑了笑，行健啊，调你来之前，我们都知道你的工作能力，也知道你的工作作风。只要是对电子工业园区的建设有利的事情，你都大胆地去做吧。组织上是会支持你的，至少，我是会支持你的。
他终于表态了，这让常行健非常高兴，他这次来，要的，其实就是他的这一句话。以前在建阳县做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可以大刀阔斧地去做事，现在到了市里，他的大斧子随时可能会伤到身边的人，所以，他必须得到最高主官的认可和帮助。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可以算是给自己打气。于是他高兴地说道，那好，有了杜书记的支持，我就可以放开手脚了。杜书记，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办好您交给我的工作。
说完了这句客气话，他就站了起来，打算向杜子腾告辞了。这时，杜子腾笑着说道，行健啊，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就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吧。
常行健摇了摇头，杜书记，新泰路那边还有急事等着呢，我得赶紧去那边。
他并没有跟杜子腾谈拆迁事故的事，他认为这是他自己的工作，由自己来解决就行了。他相信杜子腾已经知道这件事，但他也没有提这件事，说明他也不想插手这件事。
杜子腾说道，那好，辛苦你了，你去吧。
出了市委的大门，天已经黑了，司机问道，常市长，我们现在去哪里？是不是送您回宾馆？
常行健看了看表，说道，走，去市立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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