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点上光秃秃的,并没有人趴卧着的轮廓。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正在犯迷糊,突然下面的哨棚里传来了应对声,也是几声那种夜鸟的咕咕叫唤。向前进注意听到这声音是两长一短。哨棚里的敌人并没有出来查看动静或者有惊动起来的迹象,看来是他们在相互通报情况,这听起来像是斑鸠的两长一短的咕咕叫唤是在应答没情况变化。
向前进不知道在他斜对面的洞口上方有个敌人的潜伏阵地,那是高射机枪往下对洞口的封锁点。这边的光脊岭上没法藏身,他们倒也不太担心,所以没部署兵力。
向前进的两名战友趴卧在岭脊下方的左侧斜面上,那里有一丛草遮挡着,位置很不错,可以观察到洞口前面的大部分开阔地和对面山脚边动静。但是敌人的机枪阵地太隐蔽了,他们一时间还没有发现。
星光很模糊,不过在丛林中这已很不错了。
没多久,后续人马跟了上来,沿着光脊岭往前直插,所有人行动都很快。
“情况怎么样?向排长!”特种兵教官爬过来问。
“嘘!下面有个哨棚。对面山脚应该有敌人的部署,但是我没发现到位置。要看右翼的情况如何,你们是不是等一等?”向前进低声说。
“看情况,放心吧。我们先过去,等前面一动手,你负责阻止这里的敌人赶过去。千万盯紧点!”
“是!”
因为听说对面的山边有敌人的观察哨,后续人马赶紧往岭脊的左斜面过去,隐蔽前进。
他们迅速小跑着赶到正岭处,看到了前面一点趴着两个人,心中有数。在大家看来这左翼的人手很不错,行动快捷不说,而且对地形的把握也很好,牢牢控制着要道。
特种兵教官在听取了熊黎二人的情况汇报后,于是下令人手全潜往山谷尽头左侧上方,在那里的草丛和树林边暂时隐蔽起来,他则在熊黎二人身边进一步观察动静,用望远镜仔细寻找洞口。但是没有收获,洞口很隐秘,大家一时间还发现不了。
“你们俩在这里小心看着,注意下面的开阔地情况,搜寻可疑的洞口。我过去那边,看他们隐蔽得怎么样。”
“是!你放心吧,我们会盯得紧紧地,只要有动静绝对逃不出我们的眼睛。”
从向前进所在的位置也可以看到他们这里看到的大部分地方。由下面的峡谷进入后,里面是个椭圆形的较大空间,草丛和灌木都很严密,敌人藏身其间实在很难发现。
侦察兵全都在前面的斜面坡上潜伏着,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主要是在等右翼的警戒人手到位,最好是能将潜伏的敌观察哨找到并加以消灭而后给出安全讯号。也就是说配合一定要到位,免得贸然下去,到时几处受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等了好一阵,一个班长似乎等不及了,于是低声说:“连长,行动吧。我请求带领一个小组先下去摸摸情况。”
他得到连长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行!必须要等到右翼给出安全讯号后行动才有绝对把握。急什么?再等一等!”
但是右翼的进展似乎有点缓慢,迟迟没有赶到相应的阵地位置。可能他们已经赶到右侧方了,但是还在想办法解决敌人的机枪阵地。在实际行动中,要将敌人无声解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很多时候满以为敌人全都解决了,但是偏偏还有没被发现的漏网之鱼,出其不意地给大家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他们有这方面的血的教训,现在几个人还在这机枪阵地附近搜索,看除了机枪阵地上的几名敌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潜伏暗哨。
这当然是个关键,小心使得万年船,做侦察兵要的就是胆大心细四个字,任何粗心大意都是要不得的,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边由左翼岭脊渗透到山谷上方的侦察兵们等得有点心焦了,还不见有任何的动静,不知道右翼到底有没有推进到相应的位置。
“连长,我过去看看?”刚才等不及的那个班长又说。
“等等!可好有动静了。大家听,是安全讯号!我们可以出发了!大家注意,下面是个开阔地,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洞岤藏得有敌人。我们动作要快,等会一个一个地下去。估计主洞口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山坡脚下,行动!”
右翼的警戒小组控制了机枪阵地,现在高射机枪由他们把持着,战场形势对大家相当有利。看着这边的战友们一个个从巨大的乱石上摸下去,左翼的熊国庆跟黎国柱两人突然发现到对面的山脚下闪过一道亮光。这道红红的亮光同时引起了所有主攻侦察队员们的注意,在找到射击点和隐蔽点以后,一时间全都停止了行动。
大家判断这是手电筒的光照,接着那亮光又闪了一下。很快在熊黎两人趴卧着的光脊岭下也发出了一下亮光,闪了两闪就灭了。他妈的,这里敌人的鬼名堂还真多!又是鸟叫,又是闪光的。
下面的地方是个死角,他们俩都无法看到,向前进这里也无法看到。不过对面受到控制的机枪阵上地应该可以看到的,不用他们担心。倒是正在往下摸索的主攻队员们眼下没法进一步渗透了,只得在乱石后面及石缝间或蹲或趴,冒险隐蔽起来,不敢动弹。
三名敌人从刚才第一道闪光亮起的地方过来了,他们是负责出来巡逻的小分队。在刚才互通了讯息后,他们很放心,没有什么特别的警惕。出来只是例行一下公事,到处看看,估计这个夜晚应该不会太倒霉,解放军侦察兵没那么快找到这里来的。
这里很隐蔽,进来的峡谷里很多层警戒,可不容易渗透的。尤其这里面的开阔地周围很多的暗洞,里面都有人看守着,警戒着主洞口,大家互为犄角,相互策应。说句大话,想要摸进来搞偷袭那是绝对讨不到便宜的,交织的火网会让任何来犯之敌有来无回。他们所有人都坚信这一点,坚信自己的基地安全有绝对的保障。
再说了这里的洞岤相互贯通,进入里面后错综复杂,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对进入之敌进行有效抗击,消灭敌有生力量。
这样看来,侦察兵们面临着巨大的艰险。
此刻他们全都在乱石间呆着,动弹不得。不好了!敌人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在四处乱照。
情况一下子变得相当不妙,考验着每一个人承受生命危险的心里素质。向前进心里为主攻的战友捏了一把汗,所有知道这个险情的战友都为主攻队员们的处境担忧。这边的巨石虽多,但是无法提供绝对隐蔽的藏身处,有两个战士只不过勉强挤在一处石缝里。在他们右手边草丛掩盖的洞岤里敌军相距他们也不过两三米,有任何细微的动静都有被他们发现到的可能。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动弹!可该怎么办?前面过来的巡逻小分队已经来到了开阔地中间,手电筒对这边的巨石好像越来越感兴趣的样子,不停地照来照去。难道是他们发现到了点什么?
又一把手电筒加入了对这边乱石扫射的行列,这一把的光亮要比刚才的那把强多了。有好几次光柱扫过了隐蔽在岩缝里的那两个战士的脸,将他们紧张的心逼上了绝境,让这两人很难再沉默下去,只差一点就要开火。但是没有得到喊打的口令,也没有受到攻击,他们不能率先开枪,暴露给敌人。
两把光柱同时扫过来,大家听到了前边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处,敌人停在了那里,有两人似乎咕哝了一声。
“不好,暴露了!”那两名战士心里想,心里焦急到了极点。连长就在他们俩的旁边,这个时候还没有冒出头去查看动静,看来情况紧急,得要先斩后奏了。两人正要举枪射击,突然听到身边有个低低地嘘声在制止。与此同时,机枪阵地上的右翼警戒队员发出了刚才由那儿发出的那种鸟叫声。开阔地中央的手电筒的光终于灭了,一忽儿又往回闪了两下,一个人还用鸟叫回答。
分散了敌人的注意力后,敌人果然不再将心思花在这边的岩石上了。三个人沿着开阔地中的路线,往外面巡逻过去,渐渐地走远,隐没在草丛里看不到了,但是还听得见脚步声和草丛的哗啦声。只听岩石缝里的那两名战士长长地吁了口气,跟着迅速动身,离开了那里。
巡逻分队的手电筒光照这时候不停地晃到向前进藏身的光脊岭上来,显然敌人对这里的安全不大放心,疑心很重。好在他的前面有突起的岩石挡着,敌人在下面,发现不了他,但是他也不敢冒险探头观察下面。他只能用心静听着敌人在下面的脚步声和草叶被碰触的哗啦啦声音,判断着敌人不停地在接近。
巡逻分队在他下面的哨棚处停了一阵,几个人说了一通话,无非是今夜情况安不安全的问题,而后又过来了。向前进谛听着,判断到敌人已经到了他的正下方。
他不知道在他的正下方有一条可以通向上面来的石径,虽然很陡峭,但是可以背着枪勉力攀爬。巡逻分队到了下面以后,突发奇想,要沿着悬崖上的这条小道攀爬上来看看。
死亡丛林
天气突然转变了,风很大,也许要下雨。
前面的主攻侦察兵渗透到那里后,连长可能觉得地形较为复杂,再说从刚出现的敌情判断,很不好下手,于是将人手召集拢来,在一块巨石后道:“大家注意!这里地形看样子很复杂,等会我们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找到这个地方就是胜利了,我们可以先撤回去叫炮兵支援再说。”
“还是打吧。炮兵帮我们,不但起不到效果,反而是通知他们要注意,做好战斗准备。现在趁着敌人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先摸一摸情况,找到主洞口就进去。”
“没那么简单。这里的洞岤看来较多,我们不好找。他们如果可以形成支援火力的话对我们将是个致命的打击。还是听连长的,连长怎么说就怎么办。”一个姓何的战士说。
“好!要打的话,我们先得要占据一个洞口,将右边的这个拿下来再说。现在准备集束手榴弹,小何你跟我过去,其他人掩护。”
两人还没行动,风一下子变得更猛烈,吹起来很冷,丛林的树梢和灌木草丛都在摇动。风中飘来星星点点的雨珠,西北边的天空暗了下去,星星看不到了。这个样子估计大雨很快就会下落,向前进在这边的岩石上趴着时抬头看了下天空,发现远处的林梢上空好像是乌云笼罩上来的样子,闪电在云层中划过,在那极远处的林梢上像是受伤的银蛇在扭动着身躯。要下大雨,他很肯定这一点,不过还没有听到雷声。
雨是一定会下,但不知是往哪一个方向下,也许不会下到这里来,谁知道呢?这个时候他只想早一点结束战斗,巴望着那边的战友们能够顺利点就好。干这种事情,意外情况很难预料,所谓夜长梦多,只能快速动作。
他变得有点担心和焦急,不知左手边的战友们到底怎么样了,此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他们趁着敌人的巡逻队过来后,全都安全下到了开阔地里,正在搜寻敌人的主洞口?他担心的是这个时候天气突然变化的话,敌人很容易警觉,提高注意力,稍有不慎就有暴露的可能。
敌人巡逻队呢?没有动静,可能过去了吧。他心里推测着,风很大,没法倾听到脚步声。
他往这边转过头去仔细看了看左手方,想知道一点主攻战友们的情况。不过他这里的视角可没法让他看到主攻侦察兵们的身影。就算视角没有阻挡,这种光线凭着肉眼,他也没法看到什么。他于是又回过头去看光脊岭的制高点,还是像刚才一样,那里很模糊,连自己的两个战友都没法看到。
他努力咽了一口唾沫,感到有点莫名的紧张。这可不好,他很想离开重新找个位置。在这里守株待兔可不是个办法,到处都是光光的岩石,没有掩护,完全的暴露着,缺乏安全感。而要看着下面的哨棚里敌人,不在这里呆着又不行。
此时风太大了,到处都是那种摇动的树叶声,哗啦啦响成了一片。远处林梢上空的闪电似乎越来越明亮,看上去隔得很近,下落的雨点珠子越来越多。夜空也似乎越来越黯,看来雨真要往这边下过来了。
“他妈的!又变得是坏天气。。。。。。”
他无可奈何地想着,不一会他听到了沉闷的雷声。虽不是很清晰,但那声音听来很有震撼力。让人怀疑的是,很难说那到底是雷声还是炮声。
“他妈的!”他无端地在内心里又咒骂了一句。这一句没有什么原因,很可能他只是想要给自己找点不感觉到孤单无助的理由?
下面的哨棚里敌人看样子并没有被即将来临的大雨所惊扰,还是跟原来的一个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这就好,他放心了点。
吁了口气后,他一抬眼间看到前面的悬崖边缘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过来了,于是赶紧用望远镜一看,发现是个自己人。不是敌人,他松了口气。只见他突然弯着腰,一手拿着枪,一边小跑着一边在往他这边看。
向前进被这个意外动作吓得不轻,莫非自己身后有敌情?他赶紧回头扫了身后一眼,没发现什么。他再赶紧往对面的悬崖上看,只见那个战友迅速地在一块光滑的石板上卧倒了下去,枪口对准这边,正瞄准自己的位置。
他要干什么?这是个战斗动作,他真的给吓着了,又赶紧往身后看了看。没有情况啊,身后鬼影子也看不到一个。难道是自己的下面有问题?正这样判断,突然听到下面的岩石上有什么东西的碰触声音,虽然很轻微,几乎被大风所掩盖,但是他听得很清楚,他相信自己的听力应该不会欺骗他,那应该是某种金属碰在岩石上发出来的独有声音。他没听错,很肯定这声音是人为的。也就说,有人在下面!照着对面自己人的战斗动作来看,敌人就在他的下面,距离应该不是很远。
他下意识地将手中枪推出去,摆在眼前岩石上。还没顺过来,突然前面响起了枪声,突突突的沉闷的机枪声音响在这边的悬崖下。那是他斜对面洞岤里敌人的暗哨发现了情况,弹鼓式轻机枪发言了,在疯狂地扫射,那声音传过这边岭上来直让人心中发紧。紧跟着斜对面悬崖上山边的阵地上也传来了高射机枪独有的扫射声,子弹啾啾地怪叫着,近距离打在岩石上发出的那种碎裂声也很刺耳,听得格外分明。
哨棚!哨棚里边的敌人一定会赶过去增援。他赶紧冒出头去,将手中枪往前摆正。他只看了前面的空旷地一眼,便紧紧地盯着下面的哨棚。模糊中两个敌人率先冲出来了,正往里面的开阔地里猛跑着。
向前进一直等着的呢。这时可没来得及多想,他赶紧往下开火,打了两个短点射。敌人应声扑倒下去,一个在草丛里一动不动,死掉了。另一个还在爬,迅速地往左边打了个滚,想要避到悬崖下来。向前进手指头一扣,好几颗子弹壳蹦跳着落在岩石上。与此同时,就在自己的身前悬崖下,发出了几声啊的惨叫,似乎有人中弹跌落了下去。
他来不及理会,哨棚里的一名敌军从射口里往上猛烈的开火了,弹鼓式轻机枪的子弹雨点般打在他这边的岩石边沿,火星直冒。一些子弹飞过头顶,打在身后突起的岩石上。向前进赶往枪口的焰火处又打了一梭子,将敌人的火力压了一压,便赶紧缩回身子。
他将枪放下,取出手榴弹。
前面打得很猛烈,枪声已经响成了一大片。突然一阵猛烈的手榴弹的爆炸将这边岭都震动得抖了起来,估计是集束手榴弹的爆炸,开阔地带里闪现出了一道光亮。
没等硝烟散尽,主攻的连长带着他的士兵便从岩石上跳下地,转身扫射着冲进洞里去。里面黑漆漆一团,什么也看不见,浓烟中呼吸也很困难。里面的几名敌军全都在刚才那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报销了,他们成功地占领了这个洞岤。
向前进这里的情形很紧张,哨棚里敌人的火力倒是没有再发言,但不能这样躲着,他不顾危险,又冒出头去观察了一下。突然刚才开火过的射口边焰火一闪,敌人又往上扫射来密集的子弹。还好敌人在那个角度,只要他不站立起来,对他不能很好地形成杀伤。他用牙咬掉了拉环,向着那里一扬手便将手榴弹抛了出去。手榴弹燃烧着,划着抛物线往下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哨棚里敌人开火的射口边。只听轰一声爆炸了,腾起一团火光。虽然隔得很近,但是那爆炸声音从下面的山谷里传上来显得很怪异,沉闷得很,像是天边此时滚过的雷声。
雨说来就来,随着滚过的雷声,豆大的雨点无情地哗啦啦砸落下来。闪电划过,雷声不停地炸响。
只是突然之间而已,说来就来的雨下得太大,天气变得异常恶劣。闪电中,只见一名越军已经跑到了离哨棚二十米远的地方,正赶往前去参战。这家伙何时跑出哨棚的,向前进竟然不知道,要不是这道闪电他根本发现不了。他正要开枪,不好了,眼角余光中他发现右边的悬崖下草丛里又出现了一个敌人,两人端着枪,一前一后往前面的开阔地带飞奔。
向前进一梭子往前面一点的敌人放去,闪电灭了,他没看到人倒下的情形。右边的敌人也不见了,坏天气下没有闪电的帮助他根本看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办法,他只得估摸着往那里扫射过去。
子弹没了,他赶紧在急骤的风雨中换了个弹匣。雨来得太猛!谢天谢地,此时天空中闪电再次划过,照得山谷里明晃晃的。
草丛中右边山脚的敌人已经跑出了好远,此正在一处浅草丛中蹲了下去。没来得及过多的瞄准,他赶紧向着他的身影连打了两个点射。那名敌人像是被消逝的闪电攫走了一样,向前进一下子什么也看不到了。
倾盆大雨放肆地只管下,越来越猛。光脊岭上很快汇流成河,他所蜷伏的凹陷地不一会积满了水,身子好像是被浸泡在水里一样。
全身湿透了,但他得坚守在这里不能离开。好一阵过后,下面的山谷里再也看不见有其他的动静了,能赶进去作战的敌军可能都已经给消灭。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吐了几口流进嘴角里去雨水。
又一道闪电中,他转回头去看了身后的光脊岭一眼,他总是对身后不大放心。
他看到光脊岭的制高点上已经有了一个趴着的人影。不知道那是谁,不管是谁,只要是自己人占据那里就好。
而里面的开阔地带周围有很多的洞岤,敌人的火力封锁很厉害,渗透的主攻侦察兵们陷进去了,抽不了身。现在任务已经失败,只能先撤离。但敌人在斜对面崖底下的一个观察哨很厉害,牢牢地把握着他们的动静,曳光弹不停地打到这边来,引领来无数密集的弹雨,封锁了大家的出口。一部分子弹往这边的光脊岭上打来,显然他们是向制高点上的熊国庆跟黎国柱两人进行压制。
主攻的连长带着他的士兵陷在险境,到处都有敌人射来子弹,大家全都出不去,只得就着洞子抵抗。要不是对面的右翼占领了敌人的机枪阵地,那么敌人很可能接近洞口的左右两边,扔进来手榴弹。
这样耗下去相当不利。向前进很想从这里摸下去,进入峡谷后从右手边过去解决掉最厉害的火力点。敌人的曳光弹不停地从那里打出来,压制着这边的战友,那是最大的威胁。
死亡丛林
闪电划过时照耀着白亮亮的雨点,风雨和雷鸣响得很,身边的悬崖上也哗啦啦地响着流水,泄到下面去。向前进之前没被打湿的上身也早已湿透了,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全是水。
下面山谷的战斗此时进行得正激烈,枪声和爆炸声传过来时很清晰,不时传来呐喊声。军情紧急,必须得马上下去进行支援。借着闪电,他站到悬崖边一看,下面的谷地里躺着三具尸体,一定是刚才被对面的战友打掉的那几个巡逻队员。看下去有十多米高的距离,跳下去的话难保不受伤。
他迅速将攀援绳取下来,一端挂在突起的岩石上,一端垂下去,而后便开始往下接近谷底。他动作很迅速,作为山地丛林侦察兵,上下攀援这是他们的主修课,每个人都有过硬的技术,因此没几秒钟的时间,他迅速到达了目的地,落在了实地上。
绳子来不及收了,他赶紧趁着闪电往哨棚接近。雷雨中,又一道闪电划过,他看清了哨棚射口处倒着一个人,一挺弹鼓式轻机枪搁置在那里,里面似乎堆积着很多弹药。他冲过去,抢出那挺轻机枪。
现在他将自己的自动步枪背在肩上,端着缴获的轻机枪绕到前面的进出口。闪电中他回头见里面的确堆积着很多的弹药,于是进去换了个弹鼓,摸索着扛出一箱子手雷。没走几步,他又将手榴弹箱子放下在地里草丛中,转身进去拿了两个机枪弹鼓,以备火力压制之需。他觉得等会用轻机枪压制可能更有用些,所以放弃了手榴弹。
轻机枪虽然命中率不够高,但是可以将子弹雨点般地洒向敌人,形成压制威慑。
这里是撤退的路线,敌人追击出来是难免的,得要有充足的火力对退路进行封锁。无疑这个哨棚里的弹药可以做到这一点,他虽然在忙乱中,但是越来越显得冷静。他将放弃在草丛里的那箱子手榴弹打开,免得等会要用时来不及。
想到这里,他又飞快地进去,从哨棚里面扛了余下的两箱子手雷出来,全都打开了箱子。他动作飞快,脑子转动得更快。几秒钟后,他开始往谷地右边悬崖下过去。那是刚才一个敌军所走的路线,应该是安全的,没有布雷。
果然过去时很顺利,他端着轻机枪,跑到了一块突起的挡在前面的巨石旁。子弹在前面乱飞,夜雨中看得见弹道飞行的路线。他爬上了这块巨石,趴在上面透过长起来的灌木丛稍一看,只见这边好几个洞口都有敌人在射击。其中一个在半壁上洞口里的重机枪火力很厉害,子弹密集如雨,倾斜往他左手边的悬崖下方,封死了主攻侦察兵们的退路。曳光弹就是从那里不停地打出来的,敌人的观察人员很厉害。不知道那个身经百战的教官这一次为何会失去水准,在没有完全侦查清楚的情况下就贸然渗透到绝境中去。不过作战就是这样,需要冒险,这个他知道。
这边的敌人火力点太多太厉害,子弹像是要跟这老天爷下着的雨点比多少,疯狂的扫射一刻也不停歇。他不敢站起来,只得继续那样趴着,稍一瞄准便向着那挺重机枪火力点打了好几个试探点射。有两发子弹似乎打在了枪身上,他明显感到那扫射的节奏缓了一缓。
弹鼓式轻机枪的噗噗声音在此时显得很微弱,不足以引起敌人的注意。但是枪口的焰火却没法掩盖,好在有那丛灌木丛树梢,可以遮挡住一些,让他感觉到有了点安全的保障,于是不顾危险,继续向着那挺重机枪火力猛烈开起火来。
斜射过去的子弹将那个洞口火力点覆盖住了,敌射手给打在洞口岩石上的跳弹击中,暂时出现了一个火力缺口。
但是曳光弹没有停,仍旧在引领这别的火力点射向那里,进行着封锁。这里的角度他可没法打掉那个观察人员,他正准备向左边转移过去一点,取得更到的射角,突然一梭子子弹向他趴卧着的岩石上打来,当的一声,左边头盔似乎也中了一下。凭着本能,他赶紧往里边挪移过去,靠近悬崖边。但这里的视线很不好,从下面长起来的灌木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观察。他往后退回身子,又冒险斜着爬过左边去。
还没顺过身子探出头去,暂停不到五秒钟的敌人重机枪火力又复活了,将这边还没冲出洞口的侦察兵们又压了回去。
“他妈的!火箭弹!给老子用火箭弹轰掉他小狗日的!”激烈的枪声中传来塌鼻音腔的高声怒喝与咒骂。但是火箭弹在狭窄的浅洞岤里没法展开,开不了火。
“把火箭筒拿给我!小何掩护,其他人趴下!”因为反复冲突了好几次都没法打开局面,连长发狠了,接过火箭筒来,不顾一切要开火。刚装好弹药,负责掩护他的小何突然说:“连长!好像是火控组的人杀进来了!”连长一转头,看到这边连着悬崖的一块巨石上有自己人火力在喷射,精神不由高度振奋。“注意!我先发射,大家准备好冲出去!”说完向准对面又缓得一缓的重火力稍一瞄准便开了一火。轰的一声,一发火箭弹向着对面的悬崖半壁上飞过去。由于是晚上,风雨又很大,火箭弹没能准确命中,而是在触在火力点靠下边一点的地方爆炸了。这就够了,猛烈的爆炸足以将洞内的敌人震动得昏晕过去。峭壁上面的山脚边掌控着敌人高射机枪阵地的右翼侦察兵正抬着敌人高射机枪在转移,想要取得对他们脚下的火力点进行压制的射角。几个人一边抬着武器一边往下观察着火力点,突然一声猛烈无比的爆炸,脚下一抖,一团火光升起来,浓烟迅速遮挡住了视线,一时间什么也看不到。
向前进趴在岩石上,冒着射向他的弹雨,压低枪口,向他下面的火力点进行着压制扫射,希望能更好地掩护陷入绝境的侦察兵们突围。下面的另外几个火力点要好对付一些,子弹扫射过去,只要将将敌人往洞内赶回去一点,看不到曳光弹指向的具体位置就好了。何况现在曳光弹在那一声爆炸过后,似乎已经消失了,不再有出现。
“快!大家冲出去!”
“冲!”
一队人马冲出占据的浅洞岤,冲进雨帘,往出口方向撤离。
闪电中,只见冲出来的人行动异常果决,没有丝毫的犹豫。向前进大喊一声:“动作快!我掩护!”
“班长!我来了,手榴弹!”他身后突然传来熊国庆大声喊叫的声音。来得太是时候了,这个熊国庆,机动作战意识就是强,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能及时出现,提供最有效的支援。
“班长,手榴弹来了!”熊国庆在下面又大声叫喊。手榴弹送不上来,得要人接住。
“快!敌人冲出来了,你自己拿上来!我在这里压着他们,不能松手。赶快拿上来!”向前进一口气打完第二个弹鼓,看到一名敌人冲出洞后,开着火向着他这里顺悬崖脚下直逼近身。
“赶快把手榴弹拿上来!”他边换弹匣边大声叫喊。
此时咔嚓一声,巨大的雷声吞没了他的喊叫。又有几名敌人冲出来了,一大部分子弹不停地从他的头顶上划过。
雷声还在天边滚动,没有完全退去,他一边冒着弹雨反击,吸引敌人火力,一边也阻断敌人的出谷追击。隐隐约约中听得熊国庆在喊:“手榴弹上来了,你先用脚勾住!”向前进感觉到脚边有东西,赶紧曲过两小腿,用脚跟靠住弹药箱子边沿。熊国庆一耸肩爬了上去,被转过头来的向前进大喊:“趴下!前面三十米范围内给我扔!炸死他们!”
接二连三的手榴弹火线在夜雨中散开着划着弧线,落入到向前进盘踞的这块巨石前面去。冲出来借助岩石和夜幕掩护而做跃进式进攻的敌人这一下失去了便利,顷刻间便死伤大半。
转移阵地取得对这边悬崖控制角度的右翼队员此时架起了敌人的高射机枪,子弹居高临下,从敌背后打来。
“好了,别扔了!我们在这里顶两分钟,等他们全都安全撤出阵地后在转移!注意观察,下边的洞口很多,冲出来的地热能都报销了,估计里面还有很多没有出来的,一有动静就开枪。”
之前可以挡住视线的树叶被打得零落,断枝破叶,可见得刚才敌人子弹的密集。还好这个角度,只要人只要往后缩一点就没事。
雨点小了,已经摆正到他们对面的右翼小组开始撤离。左边留守光脊岭的黎国柱也开始往回撤,正沿原路快速后退。
向前进一转回头,看到身后的哨棚前还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在草丛里忙碌,从他们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在用敌人手雷封锁道路。
打掩护的右翼小组过来了,向前进下令道:“熊国庆,准备撤退!将剩下的手雷往洞口这边扔。全都扔掉!快!”熊国庆简洁地答应一声,在大雨中将手雷一口气全都扔光。
人都撤走了,连环爆炸在似乎沉寂下去了的山谷里再次响起。两人借着闪电,一前一后跳下巨石,沿着悬崖边,快速后撤。
前面的哨棚里一道手电光照过来,随着一声大喊:“什么人?”
“是我们,别开枪!敌人快追出来了,大家赶紧撤!”向前进大喊。那边手电光很快灭了一下,又照过来,给他们指引。“你们快一点,到前面再过来!小心绊发手雷。顺着光走!”
“赶快走,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敌人一定追赶出来了。”到了他们身边,向前进发现一个战士钻进了哨棚里边去,刚才打手电的那个说:“你们先走,我们还没有完全布好牵引线。”
雨声中杂乱而急骤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噼里啪啦一大片。敌人的先头追击人员开了枪,子弹扫射过来,飞过上空,一些打在哨棚的原木上,钻进去的声音让人心中发紧。大家赶紧蹲下去,避到哨棚后侧。追出来的敌人很多,喊叫着,向前进据在哨棚的转角处,用弹鼓式轻机枪进行着火力压制。噗噗噗的枪声在哗啦的大雨中似乎听不到,但是雨点般密集的子弹暂时将敌人的追击之势减缓了一下。
“别打了!我们走!”钻进哨棚里去的那个战士此时从他身边的射口里钻了出来。
“你们走,我在这里抵挡一阵。”向前进一边开枪一边头也不回地大叫。
“不用了,我们走!”看到向前进不会马上离开,那个战士说道:“那好吧,你抵挡一阵。我给你拿了个弹鼓出来,放在你脚边。当前面的手雷被绊发爆炸时你立刻离开这里,我们做了手脚,哨棚里的弹药会被引爆的!我们先走,快!”几个人撇下他噼里啪啦往前跑,脚步声引动敌人的追击心切,子弹疯狂地往哨棚边扫射。
向前进据在哨棚的转角边继续抗击着敌人的追击,两方形成了交织火网。几秒钟过后,突然子弹打光了,他赶紧转身避到哨棚后面更换弹药。卸掉空弹鼓扔掉后,他摸索到脚边那个士兵留给他的弹鼓,飞快地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