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迷雾餐厅

第29章嫌疑人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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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嫌疑人x

    (31+)

    小汪最终还是被自己说动,同意暂时帮她代持店铺生意,朱黎心头一阵松快。突然又听到他说还要附加条件,令她感到一阵不舒服和反胃,可现在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还是得忍耐和妥协。她用手摸了摸因为疾病和打击而变得有些消瘦的下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条件,我早就想到了。”

    她对小汪笑了笑,笑容有点嘲讽和勉强。小汪看见她转身从沙发上的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现金:“我早上取了两万块钱,没办法,柜员机一天就只能取这么多。我带一点路上用,剩的这一万五,给你,算我这个月提前预付你工资了。”

    小汪连忙站起来,“姐,你这……我一个月说好的就是六千八。你这也给的太多了。而且,而且我要说的条件不是这个。真的,不是这个。我一个单身汉,我要那么多钱干嘛呢?花也花不出去。”

    “不是?”朱黎倒猜不透他的心思了,不谈钱,那他想要谈什么?她看着他,气氛有点尴尬。小汪难为情的搔搔脑袋,看看朱黎,鼓起勇气说:“姐,我想说的其实很简单,我帮你看店,看多久都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你还得回来。你是回老家也罢,出去旅游散心也罢,疗养身体也罢,你……最后得回来……我一个人……总归是不行。姐,这是你的店……而且,我也,我也……离不开……”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都快听不见了。

    朱黎听到他说到最后一句,情真意切的那三个字:“离不开”。虽然最后一个字“你”,小汪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可她的心头却轰的一下,鼻子根居然略有些酸意。一起打理生意这么久,说没有一点感情那也是假的。她以前是有些看不起眼前这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小伙子,但此情此景下,面对离别的忧伤,她也触景生情了,变得有些难过。

    朱黎站起来,伸手把钱塞到他手里:“我说你傻不傻啊?给你涨工资你还不要,你拿着,多的是就当时你的过年费。过年总要买点什么嘛,而且说不定你也想回老家,总要花钱。

    小汪想了想,把钱放桌上,又说:“行,姐,你让我拿着我就拿着。可我刚才说的,你答应了么?”

    “什么?哦哦,嗨,你这……当然了,我当然会回来。你不都说了吗?这店是我的呀!而且师傅带了我这么久,还期待着我能做出点成绩,咱们店才进入正轨没两年,不管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做份事业,都没有放弃的理由。你放心好啦,我真的只是回老家去看看。过完年,我就会尽快赶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筹划一下新的发展计划。你也趁这段时间好好总结一下经验。”朱黎真切的回答。

    小汪这才高兴了,嘿嘿的笑着把钱装口袋里了。朱黎又说:“食材钱我就不另外给你了,那些都是客人在网上预付的,收款那张卡我待会也交给你。需要什么食材,你就拿卡去买。记住咱们一直以来的标准,只买贵的,好的,绝不选次品。一定要让客人满意。”

    小汪眼里有点泪光闪闪:“姐,你真的要走了啊?其实,我心里,我心里真没底。要不,你先看我干几天,你觉得没问题了再走行吗?”

    “怕什么?你现在什么不行啊?设计菜单、做菜煮汤,全都好得很。当然了,就差做餐前餐后点心这一块你不会,不过你也说了,也不是样样东西都咱们自己弄,用得少又难做的东西也可以买来用。实在不行,咱们的好酒好茶也不少,可以用这些来弥补点心这一块的不足,也是一个变通的办法。你放心,我会跟师傅说的,头几天,让他老人家来帮帮忙,给你指点指点。”

    朱黎看着小汪眼里的泪光,知道他心里的感受,不禁也稍稍动了情。“你可能不知道,我这楼上就只有一个套间。但我刚才想了很久,你要一个人在这里干活的话,没个地方休息也不行。我明天走之前会把楼上收拾一下,在过道里把那个行军床摊开,正好有个帘子可以扯开的,平时累了就上来躺一躺。除了我的卧室,其他地方你都可以去。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也不能再把你当外人。”

    小汪又愣住了。什么?楼上他可以上去了?大铁门不再针对他而锁着了?还能在楼上休息睡觉?虽然是个过道,但这可意义非凡啊。朱黎这是要把mist几乎毫无保留的全部交给他了呀?早知道,昨天半夜还费那个劲,搞什么偷偷摸摸的寻宝活动。他越发坚信,朱黎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什么江洋大盗的后人,也绝对不可能藏有什么金银财宝。

    她的毫无保留意味着她没什么秘密,一切的一切,都是余妖怪在杜撰,老家伙简直是一派胡言。他捏紧了兜里的钱,情感和理智的天平都渐渐倾倒在了朱黎身上,至于朱黎走了之后他要如何面对余妖怪的威胁,此刻,他全然已经忽略了。

    “姐,昨晚……”他终于想起来要问一问昨晚的事情。朱黎赶紧挥一挥手,示意他不要再提:“小弟,你放一万个心,昨晚的事情……纯属意外,我已经全部搞清楚了,也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也不必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了,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有除了师傅之外的人过来找我,你就说我把店盘给你了,离开s市了,以后不会再回来了。明白吗?你一定要这样说,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去哪儿了。”

    “好,我明白。你放心,我搞的定。”小汪再笨也听懂了,他心里大概也有了个数。一场鸿门宴就此结束,他咬紧牙关接下了这个重任。

    朱黎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唐力根本不会来找她,因为他很快被拘留了。那天和朱黎分手之后,他就向医院请了几天假,在家里猫着。这次终于有时间把那台钢琴拆出来了,却没有了当初买它时候的心情。晚上八点多,有人听到小区里回荡着忧伤的琴声,那是一首《水边的爱迪丽娜》。

    唐力弹着弹着,忽然瞥到了厨房的咖啡机,想到那天他还和朱黎一起谈笑着煮咖啡,还亲昵的滚床单。他心情沉重的合上了琴,还被莫名其妙的被没有缓冲的老式琴盖夹了手,捂着手指头的他来到阳台上,默默抽着烟,看着万家灯火。

    警察来敲门的时候,打开门的他表现的既不十分意外也不是特别镇静。他看着门口乌央乌央堆着的几个人,慢慢的问了一句:“什么事?”,没有穿外套而在阳台上站的久了,他的身体有点微微颤抖。

    “你是唐力?你因涉嫌谋杀杜婕妤,被拘留了。拿件衣服跟我们走吧。”一个男人随意的亮了一下证件,伸手就要拉扯他的胳膊。

    他没有躲避,腿有点软。“杜婕妤?死了?谋杀?我?”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糊里糊涂的就被戴上手铐,几个警察夹着,把人高马大的他硬塞到警车里带走了。身后的房门duang的一声被狠狠关上了。

    报案人就是他的女儿杜。她非常坚定的对警察说:她的母亲不可能是自杀,她昨天晚上还说要带自己回老家去过年,去吃姥姥做的家乡美食,她们还一起吃了夜宵,母亲怕她噎着,还泡了豆浆喝。她们就要离开这一切纷争,去开始崭新的生活了,她不可能自杀的,她是最爱她的母亲,绝不可能抛弃她,让她一个人生活。

    末了,她斩钉截铁的补充了一句:“我有个父亲,也在s市,他不想和我母亲离婚,还有了别的女人。”杜还不知道她的这些话对自己的父亲意味着什么。

    由于尸检确实发现了一些疑点,加上家属报案,公安机关迅速立案了。母女俩没钱又没有工作,在s市几乎没有社会关系,第一个映入警察视线的就是唐力,他们没有理由不怀疑他。

    有个满脸雀斑的小女警,拿着本子和笔记本电脑,在问他:“姓名?”

    “唐力。”

    “你是杜婕妤的老公?”

    唐力默默点了点头,没说话。这个身份,他试图忘记,有时候真的已经忘记了。但此刻,刺耳的问话帮他回忆起很多事情。

    “我们查了她的手机,案发那天上午她给你打过电话?”

    “是的,我知道。”

    “还记得是什么时间吗?”

    “记不太清了,这个,你们不是可以查吗?我的手机,不是,都被你们收走了……”他有些不满的回答。

    小女警对他翻了个白眼。

    他看到了,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只好回忆了一下又说:“哦,我想想,你别急……大概八九点钟吧。但是我没接到……”

    “是没接到还是你故意不接?后面为什么不回电话?”女警连珠炮似的问起来。

    他立刻回忆起了那个早上和朱黎的争吵、翻脸和分手,还有那张冰冷刺骨的ct单,至今还藏在他办公桌抽屉里,他居然自始至终没有告诉朱黎这件事情。

    “因为我,我当时很疲劳,晚上没睡好。我在办公室打瞌睡,所以没有接到电话。”他撒谎了。

    “你可知道,这是死者你妻子,生前亲手拨出的最后一个电话。也许她是有事情找你谈谈。”

    “……”唐力答不上来。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跟她已经分居了快十年了。是她一直拖着不肯离婚,她打我电话,也许只是又想老调重弹。我和她,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我的意思是,即使是我听到了电话也不会接。”

    “你可真够无情的。”女警说了句题外的话。

    唐力看了她一眼,说:“都十年不在一起了,还能有什么情?就算我接了电话,也无非是吵架或者干脆没话说。”

    小女警又翻了一个白眼:“你说你那天上午在办公室,谁能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唐力有点着急了。“我说的就是真的,我确实在医院的办公室啊,我是说,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后来,后来,我离开了,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我就请了几天假。这个,谁能证明?……我想想。”他想起了急诊科的邱大夫,他那天上午不到八点,来给自己送ct单,顺便还聊了会。电话就是在他刚走没多久打进来的。但他应该也只能证明个大概吧?

    “我们医院急诊科的邱大夫,他刚好那个时间前后在我办公室。”

    “邱大夫?说全名?”

    “邱小真”唐力回答。

    “那个时间前后?到底是前还是后?”女警的声音还是那么严厉。

    “前后?我想想……前,前……前……。他是晚班的急诊,早上8点换班,到我那里呆了会他就下班了。你不是说电话是八九点打给我的嘛?那是他先来的,电话后来的。”他开始有点手足无措。

    女警讥讽的说:“好,那就是说,电话来的时候谁也不能证明你还在不在办公室吗?你说的这些,我们会和邱小真核实。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走一个坏人。”

    听到这里,唐力急了。他不由得嚷嚷起来:“小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杜婕妤是我老婆,我虽然不爱她,但她死了,我心里也很痛苦。我们毕竟夫妻一场,还有个女儿。对了,我的女儿,她叫杜。她母亲去世了,她一个人在外面,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办。你们能不能放我出去,我必须要想办法安顿好她。”

    “你放心吧,你女儿,我们会想办法安顿她。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还有,我不是小姐,我是警察,我姓宋。你可以叫我宋警官。”女警察这回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宋警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称呼人,刚才是我的口误,口误。我只是想说,我,我真的放心不下我的女儿……”他说着说着,有点想掉眼泪。唐力这几日接连遭受了恋人分手、老婆离世、突然被拘留这样的一连串遭遇,人也都快傻了。可是想到孤苦伶仃的女儿,那种血脉相连的亲情,在他心底激起一丝久违的父爱。

    小女警可没有时间理会他的情绪变化,还是继续步步紧逼的问话:“还有,那天一天的行踪,你回忆一下,原原本本讲一下,不要瞎编,也不要故意隐瞒什么。”

    唐力想了想,吭哧吭哧的说:“你们不是有什么天网系统吗?我什么时间在干什么?你们警察不是可以调查摄像头看到吗?”

    “没想到你还了解的挺多的?作为一个医生,你不是应该只会看病吗?”女警很不高兴。

    唐力苦笑到:“我也是道听途说的,电视上不也是这么演的嘛?”

    “不要废话,该我们调查的我们会调查,我现在是要听你自己说。”宋警官的语气越来越不客气了,完全把他当成凶犯来对待。

    唐力反而不那么紧张了:“能给我抽根烟吗?我烟瘾很大,这会儿真的很难受,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女警冷笑了两声,连脸上的雀斑都抖了,刚想张嘴骂他。可是旁边坐着的一个男警察伸手敲了敲桌子,制止了她。然后他出去了一下,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根已经点着的烟。那个男警察刚才一直坐在那里没吭声,他把烟递给唐力,然后说:“抽吧,抽的时候好好想想,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样可以早点出去。不是想早点见到女儿吗?配合我们才是最重要的。”

    唐力接过烟,手有点哆嗦。“我不明白你们把我关起来问这问那有什么意义?难道杜婕妤真的不是自杀的嘛?你们警察连自杀和他杀都分不清楚嘛?说真的,她要自杀谁能拦得住?她有抑郁症,很严重的抑郁症,这病犯起来分分钟都有可能跳楼自杀,喝毒药自杀。我在医院看的太多了,她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说完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仿佛在给自己壮胆。

    宋警官又坐不住了,张张嘴想说话,被男警察抢了先,“你老婆不是自杀,是他杀。是被人杀掉的,而且我们怀疑就是你干的。”说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仿佛在观察他的反应。

    “噗”唐力手里只抽了一口的烟,无声无息的掉到了地上。

    过了好久好久,他盯着那支渐渐熄灭的烟,说了句:“你们警察怀疑人,是要有证据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你们很快就会发现错误的。”

    “呵呵,要是没有一点证据,也不能拘留你,你说对不对?”男警察笑着回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想见见她。这是我的要求。你不让我看见她的尸体,我就什么都不想回答。还有,我要请律师。”唐力终于开口了。他心里非常乱,杜婕妤,他必须要亲眼印证这一切。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出去了。审讯室里空气都快凝固了,只有一点烟味儿还在飘散。男警察回来的时候,直接让人把他从椅子上拖出来。“带你去看她一眼,回来之后,跟我们该说什么说什么。这也是我们尽人之常情。你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

    “……”唐力的嘴巴很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几乎是被人架着来到了刑事技术实验室。杜婕妤的尸体,就在那儿放着。冷冷的,盖着白布。

    杜婕妤,没错,那个可怜的中年妇人,他的前妻,名字非常优雅动人,是比拟着古代的美人儿起的,她的父母希望她能够貌美如花,一生幸福。但最后却落得个暴尸户外的悲惨收场,实在不能不令人心痛。

    在惨白的日光灯下,警察忽然掀开了白布的一头。猛地看到杜婕妤难看扭曲的脸,唐力先是有些愣住了,然后突然开始放声大哭,哭到作呕。他的哭声那么悲怆,整个屋子都传来了回声,这哭声中包含了几多遗憾、几多痛苦、几多解脱,只有他自己的内心能体会了。

    对于这个曾经一起生儿育女的结发妻子,他确确实实是有感情的,说不定曾经还有过纯真的爱情。他们一起结伴走过了最年轻最美好的岁月,在彼此的生命中烙下了深深地不可磨灭的印记,还留下了那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儿。

    他离开那一年,杜只有6岁,她的母亲,已经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变成乏善可陈的中年妇女,生育完孩子的体态不再轻盈,被琐事磨砺的言语不再俏皮。夫妻床头谈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枯燥乏味的柴米油盐。

    摸着她的手,跟摸自己的手没啥区别,有时候,甚至感到有点厌烦,还不如摸自己的手。

    除了生理需要,唐力想不出还有什么必须要跟她在一起的理由。继续这样的婚姻有啥意思?为了共同维护经济共同体?还是为了共同养育孩子?nonono!这都不是维系婚姻的原因。孩子,她一个人也能养,当然,他也可以。

    他和她,作为有职业的社会人,不但都能养活自己,也能单独养活一个孩子。已经绝对成熟,并且熟透了的他们,不但可以独自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而且也已经不再习惯去麻烦别人。大部分时候,他的心事,完全不想去对老婆倾诉,而她苦着脸絮絮叨叨跟自己讲的事情,他也根本听不进去。

    但这些,似乎也并不构成离开彼此的理由。就因为平淡无趣、厌烦乏味就要离开?谁能保证下一秒碰到一个比前任更有趣、更有爱的伴侣?离异和结婚一样,是需要冲动和勇气的。大部分想了一万年离异的人,最后都没有找到勇气。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唐力找到了。

    这种胶着的局面,直到十年前,那件事的发生,立刻给了唐力一个充足的理由。从那以后,他就像是得了失心疯,暗地里筹划了很久,怎么离开她们母女俩,怎么去大海捞针的寻找朱黎,怎么才能离开旧爱,获得新欢。不,更确切的说,是获得新生。

    没错,找到她,并且跟她结合,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是他能够自我救赎,获得新生,最重要的环节。这就是他这十年来唯一的信仰,人为了自己的信仰,是什么都可以做的,唐力,也不例外。

    杜婕妤,曾经是跟着唐力进手术室的助理,技术水平仅次于他。他们有着共同的职业和操守,以救死扶伤作为自己人生的理想。那年夏天,唐力突然毫无征兆的离开了医院,离开了家,离开了他们一起生活的城市。

    她百般追问,都没有一句实话,只告诉她,自己在处理一件重要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再后来,就连电话也打不通了。问自己的婆婆,一位寡居的老人,婆婆也三缄其口,只说:“我不知道”。逼急了,就说:“儿子不让我说。”。

    她快被逼疯了,能打听的人都打听了,能找的关系都问了,没有人知道。到了下雪的时候,才辗转有小道消息告诉她说,唐力曾经出现在俄罗斯,她这才好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于是安心下来,守在自己的小窝,从夏天等到秋天,又从秋天等到冬天。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唐力才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一出现,就是第二次的离开。这次离开,决绝而冷酷。一去就是永别。

    被唐力无情的抛弃之后,这个原本很优秀的女医生,渐渐变得无心工作,在手术室里频频出错,直至某日酿成一项重大失误,被医院勒令辞职。她丢了那份稳定而且收入还算不错的工作之后,一度无处可去。刚好有个亲戚开了个保健品公司,专门售卖各种按摩仪器和一些所谓高科技的生物养生制品。邀请她每天穿着白大褂在店里坐台,对外号称是专家门诊,给那些被忽悠到店里来的老头老太太量量血压、听听心脏,拉拉生意。

    一个医学硕士毕业的高材生,30多岁的职业黄金年龄,沦落到这步田地,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支撑她的,是对女儿的爱,还有对丈夫的那份不死心。她相信,只要一天没离婚,她握着那个红本本,就有希望追回自己的丈夫,天涯海角,也能找到。

    可如今一切都结束了。她无需再为失败的婚姻和爱情苦恼,唐力也无需再时刻提防这个变得疯疯癫癫的妻子,会来骚扰他现在以及将来的生活。

    杜婕妤用生命为这一切过往买了单。

    唐力又被拖回到了审讯室,他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证死亡,作为医生,他见得生老病死多了。更何况,十年前,他也见证了米哈希尔的死亡。这两个人的死,对他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女警察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他没有伸手接。

    “说吧,人你也见到了。是不是你干的?”男警察冷冷的问。